昨天的作战本就是疲惫,没有得到什么充分的休息,今天又是这么极限的奔跑,有些马匹直接就是脱力身亡了。
但没有人想要减慢速度或者是放缓前冲的势头,所谓背水一战,所谓困兽犹斗,此时鞑子的兵马的确是被陷入到绝境之中,他们的确是被圈到死地的禽兽。
人人都已经疯狂,准备用这个疯狂来打开这个死地,逃出去,逃出这个突然变的极为可怕的大明敌国。
第二道阵线十几个营的火铳兵齐射之后就朝着后面跑,看来要寻求长矛方阵的遮蔽,这时候,几乎每个鞑虏军中的头目都是在扯着嗓子大喊:
“跟着那些火铳兵,不要让他们有列队开火的机会,冲进去,冲进去,咱们大家伙顺着那个缝隙冲出去,冲出去!!”
谁都看出来,如果火铳兵列队仓促,来不及开火,骑兵就可以抓住这个空隙直接的撞进去,顺着这儿空隙彻底的杀散对方,并且是冲出重围,或许有一线机会和生路,这或许是今天这明军的唯一破绽了。
鞑子的骑兵们纷纷的加快了速度,但马匹的力量的确是有些跟不上了,速度就算是再怎么威逼,都不会提高的太多,事实上都有些下降。
胶州营大营的队列若是这些鞑子的骑兵能静下心来观察,就会发现,已经是到达了一种恐怖的程度,四千多名火铳兵,在身后有穷凶极恶的追兵跟随下,而且距离不足百步,还能严整有序的后撤,到预定的位置的列队落位。
“兔崽子们,都给我看好,放进去的是霰弹不是实心弹,谁他娘的出了错,老子把他脑袋塞在炮膛里面去。”
郭梁早就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铁匠了,在部队这么久,他养成了大声吆喝的粗豪作风,尽管是腊月寒冬,可炮兵们各个满头大汗,几个人甚至是把外面的棉袄脱掉,穿着单衫在那里忙碌。
在火炮和火炮之间的空隙中,则是快步跑过的火铳兵。
骑兵跑的毕竟比步兵快,而且那些步兵手中还拿着沉重的火铳,还有二十几步就能追上,看起来对方进入空隙之中,应该是来不及列队,就会被自己冲个落花流水,总算能打开个缺口,逃出生天了。
可对方火铳兵跑了十几步,突然好像是冰雪消融,露出下面掩盖的土地和植物,火铳兵退去,却有将近三十门炮显现了出来。
方才的战斗中,火炮都已经是被撤了下去,但看着鞑子这样的冲锋,凡是能在预计时间被推上来的火炮,这时候都是被炮兵和后面的步卒们吆喝着推了上来,不过这时候不会有太重的火炮。
三磅炮和三磅以下的火炮居多,六磅炮也就是七门,鞑子大军疯狂的冲阵,胶州营的炮队疯狂的装填弹药,总算是在火铳兵完成射击之后,也是装填完毕。
火铳兵们退到火炮之后,却没有进入长矛方阵之中,而是直接在长矛方阵阵线之前列队,装填弹药,竟然是不把即将冲过来的鞑子马队看在眼中,的确是不用放在眼中了,因为他们面前是将近三十门火炮。
看见这些火炮的时候,冲在前面的许多鞑虏骑兵竟然有轻松的感觉,一道道关卡,每一道关卡都会带来大量的死亡,可这些关卡,你不得不闯,必须要用人命填进去,可却不得不填。
谁也不知道前面有没有关卡,谁也不知道还要去送几次死,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发现前面大小不同的几十门炮,冲在前面的蒙古骑兵们不闪不避,照旧是骑着马猛冲而上,然后,火炮打响……
在胶州营的大部分战斗中,炮兵最辛苦,因为搬运安放火炮,还有弹药的整饬等等,但战斗的机会却不是太多,因为不是在射程之外的大阵对峙,就是距离太近的肉搏厮杀。往往是花费了好大的功夫,却连一炮都打不出去的情况,结果炮兵尽管被认为是威力最大的部队,却总是让人瞧不起。
看着眼前这么大股的鞑子骑兵部队杀过来,炮队的统领郭梁兴奋的眼睛都红了,他手中拿这小红旗,嘴里嘬着个铜哨子,死盯着前面的骑兵,算计着距离。
本来这距离就已经是很近,准备点火的炮长们都是紧张的手心出汗,炮队统领郭梁的命令不下,谁先开炮就是触犯军法。
冲在最前面的鞑子骑兵,手中的兵器都要触到炮口了,郭梁死命的吹响了嘴里的铜哨子,手中的小红旗也是向前挥了下去。
炮长们手中的火把都快要碰到点火的炮眼了,就是等待着郭梁的号令,号令以下,立刻是开火发炮。
将近三十门的火炮同时开火,这声音可真是如同平地惊雷一般,凡是在这个炮阵前后的士兵,不管是鞑子还是明军,都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无数的铁砂和金属碎片,在炮膛中激射而出,就算是一磅的鹰炮,威力也要比火铳大上许多,充足的装药,炮膛蓄积的初速和动量,都让这每一粒或许还没有黄豆大小的铁砂,飞出炮口的时候,都变成了杀人的恶魔。
每门炮的前面都打出了一个扇面的杀伤,几十门炮的扇面封锁住了几乎变得稀薄的鞑子大军的前锋。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都被这金属风暴打成了蜂窝,在那些三磅炮和六磅炮跟前的蒙古骑兵,直接就是被撕裂成了碎片。
火炮开火到停歇,是个极为短暂的瞬间,但其中的过程却不是那么简单的开始和结束,炮膛中激射而出的铁砂穿过了最前面的鞑虏骑兵,速度并没有减慢太多,又继续急射,夺去后面那些蒙古骑兵的生命。
大炮轰鸣,在一开始居然没有一声惨叫发出,有个颇为明显的间隔和停顿,然后才是一片惨叫,还有马匹的惊嘶。
这次的炮击,彻底的把满蒙骑兵如疯如狂的潮水冲锋给打停在了那里,几十门火炮的霰弹齐射,直接把这满蒙骑兵的冲锋的阵列打出了一个将近二十步的空隙,有了空间,按理说应该冲的更快更猛。
可没有人敢继续前冲了……
在火炮身后的士兵队列,那些已经是装填完毕火铳兵听到了总发令官和火器统领们次第传下来的口令:
“全体~~~~~预备!!”
士兵们把火铳放在木叉上,端平准备。
“开火!!!!”
第402章 围住,一个都别放跑
火炮轰打之后的火铳齐射,彻底摧毁了满蒙大军最后的疯狂,这是火器的地狱,这些来自关外和草原上的蛮族赫然发现,这个世界也有不能用刀剑和野蛮征服的力量,不管他们如何的疯狂,如何的鼓足战意,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这么往复攻打,两万多满蒙军队,现在只剩下一万稍微出头一点,被驱赶在前的蒙古散兵都是被火铳、火炮轰打的损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满蒙八旗的力量,按照优先级来说,这满八旗的地位自然是高过蒙八旗,方才阿巴泰安排阵型的时候,也是让满八旗在后,蒙八旗在前,关键时候,就可以把这蒙古八旗当成蒙古散兵一样的使用。
自从草原上的马匪武纳格领着一些草原上的牧民马匪,来关外投奔努尔哈赤之后,蒙古八旗一直在关外作为二等人存在的,他们的地位要高于汉民,还要高于那些在草原上本本分分的牧民们。
但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在关外八旗这个武装强盗集团之中真实地位暴露出来了,他们也仅仅是炮灰而已。
局势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蒙古八旗这些部队可不比那些吓破了胆子的蒙古散兵,这些蒙古骑兵等于是稍次一点的轻骑兵,也是在关外的军事训练中养出了那种野性和战斗的意愿,换句话说,他们可未必是甘心受死的人。
看着满八旗马队拿着刀剑虎视眈眈,前面蒙八旗的头目也是大声的吆喝,满八旗和蒙八旗在后面驱赶的时候,都是跑的很慢,要想调整和对峙也是动作很快,胶州营的火炮和火铳轮射的时候。
已经有蒙古八旗的前队受到了波及,谁都知道上前就是找死,谁也不愿意主动的上前去冲阵。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目光森冷,用手把尖顶盔的皮兜最后一个松开的扣系上,岳乐已经是把马鞍边上的大刀抽了出来。
还没有来得及内讧,前面的蒙古散兵们已经是彻底的崩溃了,这些崩溃的蒙古牧民们,已经是完全的丧失了理智,估计他们的坐骑也是如此。
被人驱赶继续向前,可前面是死亡,他们已经被对面的火铳和火枪把一切都给大崩溃了,射程之内的被击溃了肉体,射程之外的被击溃了精神。
这些蒙古牧民们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敢去明军那些火铳火炮密布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其实也是死路一条,可他们宁可去其他的方向送死,也不愿意再直愣愣的撞进那铁和火的暴风雨之中。
很多人的精神实际上都已经崩溃了,他们胡乱的控制着马匹,除却第二道阵线的火器阵列之外,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
可惜其他的三个方向,同样有全力戒备的胶州营士兵,目前他们不管跑到什么地方,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而且他们逃跑的方向,大部分都是后方,火炮和火枪已经是把蒙古散兵的阵型打的足够稀疏,已经可以转向了。
二百步的距离,并不能挤得下两万大军,事实上整个的满蒙骑兵大队分成两部分在包裹着前面的第一阵线,蒙古散兵和蒙古八旗的前锋对着前面胶州营第二道阵线,而分开的两支侧翼则是和第一道阵线的侧翼相对。
若是从天空俯视,整个大阵好像是犬牙交错,可实际上第一阵线的长矛方阵间隙的火铳兵们正在大批大批的涌出。
满蒙兵马的侧翼和后方一直在遭受着第一阵线火铳兵骚扰和攻击,但这时候火力还相对的有限,毕竟方阵间隙的火铳射击,密度和杀伤也是极为的有限,仅仅能起到一个骚扰的作用,现在要做的就是列队攻击了。
朝着后面乱冲乱撞的蒙古散兵们终于是爆发了,此时满蒙八旗的野蛮和在草原上的积威已经是荡然无存,凡是挡住他们逃跑路线的,他们都毫不犹豫的把手中的刀剑招呼过去,而此时的满蒙八旗还在互相对峙。
主要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些任人驱使的蒙古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