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现在朝臣们商议的就是该如何把山东的这武将杀头抄家的问题了。
而如今却不同,朝廷的权威已经是丧失殆尽,朝臣们已经不觉得中央朝廷有什么了不得的威权。
不过知道了皇帝为什么生气,众人却也知道如何应对,内阁大学士陈演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交换了一下眼神,骆养性咬咬牙,跪在那里大声地喊道:
“陛下,小臣有要事禀报!!”
今天崇祯皇帝的怒气已经是成功的震慑了群臣,众人都是跪在那里静默无声,就怕谁再多说一句,这位万岁爷就要喊出来:“着大汉将军拿下诏狱打着问”,正在这安静的尴尬时候,锦衣卫都指挥使骆养性的开口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锦衣卫都指挥使是皇帝近臣,非心腹辛勤不能担任,骆养性这边咬着牙喊出有事禀报,倒是分散了崇祯皇帝的注意力,那边骆养性偷偷抬头看着上面,见到崇祯皇帝注意力转过来,连忙又是低下头,开口禀报说道:
“陛下,小臣前日接到桩子的密报,首辅内阁大学士周延儒,督师期间,从未离开过通州一步,每日间和门生故旧饮宴作乐,虚报捷报文书,蒙骗圣上!!”
这番话说完,朝堂上真正的寂静下来了,崇祯皇帝抬起手,指着下面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到最后却吐出一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崇祯皇帝颓然的坐在了龙椅上,下面的诸位大臣在稍微安静,马上就是蜂拥而起,你一眼我一语的开始攻讦这周延儒的错处,什么毒死复社的首领张溥,到在朝堂上收受贿赂,任用私人,甚至还有勾结鞑虏的罪名,都是纷纷的扣在了这位首辅的头上。
本以为这河间府全歼鞑虏,满城狂欢,自己却不知道一点消息,这已经是被蒙骗的厉害,谁想到今日间却突然间听到当朝首辅周延儒闻所未闻的罪名,天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看看下面的群臣,人人兴奋莫名,争先恐后的情景,崇祯皇帝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什么也不想做,到最后只是用虚弱的声音下旨道:
“派锦衣卫捉拿进京,下诏狱,三司会审吧!”
相关各个衙门连忙领旨,不过继任者是谁众人也能猜到是谁,众人已经是把热切的目光看向了内阁大学士陈演,心想等退朝之后,应该怎么去套套近乎,扯扯关系。
在紫禁城的西门,在那里守卫的禁卫和小宦官正在谈笑风生的闲聊,说的无非是河间府那场大快人心的大胜,却见到几名骑兵在官道上急速的打马而来,紫禁城的这些禁卫和小宦官都是知道,这些骑兵都是在去河间府打探消息的,加急传递一天一夜足够来回,现在看来,就是这消息传过来了。
人人都是兴奋异常,在那里翘首以盼,当先的那名骑士翻身下马,冲着几名小宦官和禁卫点点头,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来,一名小宦官直接是端起一碗水递给这名骑士,那打探消息的骑兵一愣,心想这些内官什么时候这样客气,不过也是干渴之极,接过碗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下去,然后递给身后下马的同伴,急忙的开口说道:
“这位公公,在下是在锦衣卫当差的,去河间府打探战况的……”
小宦官和禁卫们顿时是睁大了眼睛,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热切等待答案,那骑兵吞了口气,用尽可能响亮清晰的声音喝道:
“山东兵马在河间府全歼鞑虏四万大军,呈现首级和献捷的文书都已经是在路上了!”
身后下马的那几个人纷纷的点头,确认此人所说无误,看他们身上的号衣,皇城的禁卫也是认得,这都是东厂、刑部各个衙门的差役。
既然这么多人确认,想必这在京中传扬的消息并不是假的了,大胜,大明兵马对鞑虏的大胜,这名小宦官越想越是兴奋,冲着身后交待了几句,转身朝着皇城内跑了进去,边跑边喊:
“陛下大喜,陛下大喜,山东兵马在河间府全歼鞑虏四万大军,报捷文书已经在路上了!!”
这紫禁城的规矩,如果有皇帝关切的大事,并且要让群臣知晓的,一般都是口口相传,层层通报,一刻也不要耽误。这名小宦官这么高兴的大喊,又是如此的大喜之事,马上就是人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山东兵马在河间府全歼鞑虏四万大军……”
“山东兵马在河间府全歼鞑虏四万大军……”
随着那小宦官在皇城内奔跑,这捷报的速度却以比他奔跑更快传向朝会的大殿,朝堂已经是陷入了安静之中,众人刚刚落井下石的把周延儒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正是要喘口气休息休息的时候,这边却传来了殿外的呼喊。
大胜的消息确定了,京师彻底无忧,鞑虏遭受重创,大喜,在朝臣后列的几名年轻御史满脸兴奋的站出来,刚要说什么,却看见整个的大殿安静异常,方才热火朝天上奏皇帝的那些重臣大佬,此时都是口鼻观心,一句话也不说。
这些年轻的御史觉得不对,都是悄悄的又是站回了自己的位置,朝堂上的众位大臣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这时候,大殿关闭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奔跑着来报信的小宦官推开,这小宦官满脸的喜意,他想着如果这个消息被皇帝和大臣们听到,肯定也是惊喜异常,没准还能得个赏赐什么的。
但也算他见机的快,推门进来,刚要充满惊喜的喊什么,却见到殿内一片死寂,皇帝瘫坐在龙椅上,朝中大臣们都是低头肃立在一旁,想来他们已经是听到了捷报,可眼下的这种模样,倒像是打了败仗的模样。
这小宦官也是个头目,记得当年杨嗣昌自尽,朱仙镇大败的时候,皇帝和大臣好像都是这个模样,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大喜事……
已经站起来在皇帝身后的王承恩看见这兴冲冲跑进来的小宦官,自然知道这人到底是为什么跑进来的,可这时候根本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这小宦官也是他自己的亲信之一,本来是想着今天锦上添花的。
可皇帝这般想法,那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崇祯皇帝几乎是半躺在龙椅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一样,王承恩皱着眉头,举起一只手拼命的向外挥着赶人,那报喜的小宦官也已经反应过来,低着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站在门边的两名大汉将军又是把门关上,除却这声门关闭的响声之外,在殿内已经是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那小宦官出去之后肯定是说了什么,能听到殿外喜气洋洋报捷的声音,以大殿为中心,逐渐的远去,慢慢的消失不见。
胜利大捷的消息却已经是在京师中传扬开来,原本民间就是在庆祝,经过各个衙门探听的人确定,这狂欢的气氛更是高涨了一层。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已经是响起,皇城在京城之中,京城的动静在皇城之中也是听得清楚,外面喜庆的气氛十足,但这皇城之中的气氛却好像是在办丧事一般,皇帝闭着眼睛瘫坐在龙椅上,下面的大臣们却在飞快的交换眼神,山东总兵李孟居然能全歼入关那四万多鞑虏大军,就算是战报虚假,打个三折,总归也是大胜了。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这军将可是比那左良玉要强很多,值得交往啊!
而且这李孟除却当年听说有阉党做后台,在朝中没什么奥援,这不是互补吗,下朝的时候除却跟那内阁大学士陈演套套近乎,还要琢磨琢磨这件事。
崇祯皇帝终于是睁开了眼睛,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道:
“诸位爱卿,山东总兵李孟立下如此大功,自当封赏,你们看,应该给个什么样的赏赐呢?”
左都督、山东总兵、援剿两淮军务并且有镇东将军的封号,尽管李孟不声不响的窝在山东,可这些年军功积攒,大功小功积攒在一起,按部就班的封赏,所谓山东李二郎已经是镇守山东的一品大将。
因为唐宋时节,将军号极为泛滥,所以明朝立国之后,对武将的称号控制极严,轻易不得有加将军号,即便是九边重镇的统兵大将也不是全能加将军号,李孟所在的山东,在天启末年才设立的总兵,更是和将军无缘。
能一步步的走到现在,则是数次击败流民军队,并且齐河县那一战斩杀鞑虏千余,加上当时因为刘福来的关系,在朝中可以运作一番,内因外因得了个镇东将军的加号。
这对于李孟来说,不过是正式场合上唱名的时候又要多念几个字而已,可对崇祯皇帝和下面的众臣而言,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大难题。
今日间在朝廷上所说的事情,所牵动的内内外外的局势太多太多,每个站在这里的大臣和宦官,总是代表着这样那样的势力,他们的表态,肯定要影响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还有身后的势力。
利害牵扯,彼此纠缠,很多事情必须要在退朝之后,和其他的朝中同僚沟通商议才能确定,此时什么话讲出来都不知道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对这样的场面,大明诸位大臣早就有固定的应对方法——低头沉默……
“诸位爱卿,这等大功之臣应当如何封赏,各位就拿不出个章程来吗?张国维,你是兵部的主官,你觉得呢!?”
张国维听到崇祯皇帝叫他的名字,立时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走出队列,看看崇祯皇帝的脸色,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再看看周围的同僚,则各个都是低头不语,张国维咬咬牙,迟迟疑疑的开口说道:
“陛下,山东李总兵此次战绩太过骇人听闻,还要点验方能核准,兵部为公允准确计,总要见过首级才做数,肯定要有所耽搁,一时也确定不下,还望陛下恕罪!”
这番话却是个太平拳,把可能担上的责任全部卸下,崇祯皇帝脸上依旧是平静,冷冷地说道:
“方才外间喊得不是说过几天要带着首级上京吗,那就是不怕你们点验,陈演,你说说!?”
众人在朝堂上已经是宣判了内阁首辅周延儒的死刑,最有机会上位的则是这位内阁大学士陈演,崇祯皇帝的问话更是确定了众人的猜测,望着陈演的眼神也都是热切了许多,陈演此时正是心情极为舒畅的时候,首辅这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