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河间府这边的人去往永平府,主要的运输力量是大车,这样的行动方式,一次可过不去太多的人,很是麻烦。
而且在七月底的时候,天津三卫和静海县之间才建成了第一个屯田田庄,而且这个田庄不过是草创,很多事情还不完备。
让河北总兵张江和副将王韬有些生气的是,在七月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传来许多的流言,说是在永平府因为兵力不足,结果靠近哈喇慎的几个隘口防御不严,放进来了不少鞑子的马匪强盗,这些马匪强盗杀人越货无所不为,主要的目标是行走在道路上的客商,路上不太平,极为危险。
这消息传回来,吓到了不少要去往永平府做买卖的小商贩,可张江和王韬却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所谓蒙古马匪、杀人越货的传闻,到底针对谁,胶州营当然能明白,永平府从前的确是有过蒙古匪徒横行,可即便是蓟镇官兵最弱的时候,也没有所谓的蒙古兵马从永平府北面的那些隘口过来。
有传说,这些马匪都是蓟镇的军将垂涎往来关内关外的客商富庶,想要抢掠却害怕触犯国法,索性是放进马匪,内外勾结,让这些马匪来抢掠。
自从女真鞑虏兴起之后,东蒙古的大部分力量都是被统合了过去,青壮牧民都是被按照八旗的编制划分,如果有入关,必然是鞑虏大军的正式军事行动,这种零星的马匪,这三四十年反倒是少见了。
马匪的传闻之所以如此巧合的出现,想必和山东的设立屯田田庄相关,在天津三卫和静海之间的那个屯田田庄尽管是初设,可大批的贫民百姓被整合到了一处,并且严格管理,统合训练,很快就已经成为了一支力量。
河间府本来已经没有官兵,这屯田田庄成立也就成立了,可这等的田庄如果在永平府也是建立起来,一支力量也会跟着建立起来,原本依仗地头蛇身份勉强具有的优势,马上是荡然无存。
这屯田田庄对贫民百姓或者是有好处,可对于那些军将、地主却没有什么收益,特别是在河间府建立田庄和山东不同,很多地方都是依靠强力来圈占土地,很多地主的土地都是被圈去,直接破产。
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不管是蓟镇的军将还是永平府的士绅们都是对胶州营畏之如虎狼,生怕山东兵马进驻之后,自己也会像河间府的那些地主一样的下场。
山东的实力在那里,而且又有朝廷的命令,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拖延,等待时机形势的变化。
这马匪横行的传闻,想必就是拖延的招数之一,可山东兵马又怎么会被这个事情吓到,河北总兵张江在八月初就派出了第一支队伍,差不多有五百人左右的先遣队,对外的名义也是冠冕堂皇,这些人是为了进驻永平府的大军作准备,选择扎营的地点和军需的筹备等等。
五百人,四十多辆大车,带队的是一名团副守备,姓张名坤,是河北总兵张江的远房堂弟。
目前在山东唯一能勉强称得上是将门的,也就是张江和他的一帮亲戚,在灵山卫所的老军户张林,他的子侄亲戚,在胶州营中服役的特别多,因为本来就有军事基础,又有相对不错的家境,特别适应胶州营的体系。
河北总兵张江这一族之中最为显贵的,其余大部分都是在把总和团副守备的位置上打晃,差不多有十几名的样子,在胶州营中对这个也有个小绰号,叫做“张家将”,不过张家人对这个名称很是忌讳。而且尽可能的不在一个军中,以免遭受到猜忌,不过这倒也不是有意为之。
这年代都是大家族,男丁兴旺的也平常,又是张林这种世代军户出身的,能有这样的局面倒也是平常。现如今山东兵马最亲贵的大将——两淮总兵马罡,本来和张江差不多的家境,可人丁比较稀少,至今也只有一个远方的兄弟在登州军中做把总,比不了张家的规模大。
尽管李孟对这个现象没有表态,可在孙传庭和袁文宏那边,对这个可是卡的很严,如果在同一团中,有两名张江的族人做军官,那肯定要调开,同一从属下,如果有擢升军功的事情,一般都是要打回复审,并且从严的考核。
公孙先生和袁先生几次和大帅谏言,说是山东之军队,乃是大帅一人之军队,切莫被外姓人把持,大帅对此笑着回应,山东之地,唯才是举,举贤不避亲,要是他们家人有本事,全部当军将又能如何。
这个事情细节如何不可知,甚至真假都不可知,但这个在极小范围内的传闻,却传到了河北总兵张江的耳中。
对于身在高位来说的张江,这个消息能传到他耳中,本身也就说明了些什么,张江所能做的也就是更加严格的要求,每一个经自己手提拔起来的同族军将都是完全靠得住,都是优秀的人。
这次领队的张坤是张江这一族中除却张江之外,地位最高的军将,自然也是表现的颇为优秀,有被提拔到这个地位的资格。
张坤今年二十八岁,他原来是兖州军中的一名把总,山东兵马在河南的历次大小战斗他都是参加过,一路积功提拔,在兖州军的时候已经是做到了营千总,这次组建河北军,需要一批骨干充实,他也是被选中北上。
山东的各级军官,甚至包括主帅李孟,都是在训练和演习中被晒得黝黑,偏偏这张坤却是白白净净的模样,人送外号“张秀才”。
虽然有个秀才的外号,可这位张坤肚子里的墨水实在是有限,倒是认识几个字,不过都是进入胶州营之后学会的。
此人平日的作风完全是标准的丘八老粗模样,而且在作战的时候极为的亡命,胶州营的战术体系要求的是严格的战场纪律和战术执行,但身为营千总的张坤在几次的战斗中都是打的发了性,和所率领的部队经常是脱节。按说这样的人应该是被严惩,不过张坤参加的战斗往往都是胜利了,而且这胜利的原因还和他的猛冲有一定的关系,按照马罡的话说,如果这张坤能守规矩的话,现如今也应该是一方大将。
可每次这过错和军功折抵,总是没有太多的奖赏升迁,所以在营改团的改编之中,以他的功劳,却只是得了个团副守备的职位。
但因为他的这种作风,倒也是带出来了一支敢冲敢打的营头,主帅选择攻坚冲锋的部队,往往会选择“张秀才”。
永平府的先期准备勘测,既然已经有了马匪的传闻,又有几万蓟镇的兵马屯驻其中,那里又有充满敌视的本地的豪强,可以说是充满了杀机和危险的地方,顺天府的东南部分横在其中,援军也不会短时间内到达。
河北军都是在组建之中,这次的行动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来,派谁去执行这种可能送命的任务,身为主将的河北总兵张江手中最佳的人选,就是自己的远房堂弟——张坤。
第443章 煎熬之路
从河间府到顺天府,又从顺天府到永平府的几条官道,都已经是残破不堪,要知道这可是北直隶京畿之地的要害地方,官道的好坏,直接的关系到大军调拨的速度,可依旧是没有人去管理。
这年头,能顾好自己已经万幸,谁还会理会这京畿要地的道路,偶有人问及,蓟镇和永平府的大员们都是振振有词。
这几年的鞑虏入寇都是从永平府北面的长城隘口过来,如果我们把官道修好,那岂不是给敌人顺畅的通路,岂不是资敌吗?一说出这样的大帽子,那就没有什么人敢于反驳质问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在好年景,这些官道也只能是在干燥的天气中使用,只要一下雨那就必然泥泞难行,不管是鞑虏的骑兵还是蓟镇的官兵都早就找到了法子,反正滦州以西到处是一马平川,官道不好走,走田地也是可以,稍微麻烦些罢了。
但步兵骑兵走农田可以,拉着辎重的大车却不能走农田,若是走非官道的地方,田地土壤松软,木轮陷进去,想要出来可就困难了,没准还要把拉车的牛马给拖累了,物资和牲畜都要受损。
好死不死的,团副守备张坤到了顺天府的芦台镇东边的时候,下了两天的雨,这秋雨尽管不大,可官道的路面却变得泥泞起来,算计着时间,八月初离开的河间府,要求是在九月之前进入永平府。
可现在拉着辎重的大车,一天在官道上也走不了多少路,目前这五百人不是借助大车能轻松一点,而是因为这装满物资的大车经常陷入到泥泞中,五百人比那牛马都要累很多,没完没了的抬和推。
因为行进速度的缓慢,往往无法在黑夜结束之前到达下一个中途的驿站或者是居民点,只能是在野地里扎营休息。
芦台这边靠近渤海,湿润富含盐分的海风本就侵蚀着用土作为地基的官道路面,现在下雨更是雪上加霜。
相比于带着辎重物资的车队来说,轻骑的状况就好了许多,给马蹄稍微做做处理的话,陷入泥地里并不是什么难题,而且马匹转向比较容易,相对来说,可以选择那些不那么难走的地面。
只是这些轻骑并不是山东的轻骑,自从张坤率领的这一支队伍过了北塘镇之后,在行军的半路上就有些骑马的人离着远远的游弋,开始颇为的小心翼翼,用缩头缩脑来形容更加的贴切。
如果发现胶州营的车队注意到他们,马上就是迅速打马撤离,消失在视野之中,可沿着官道越向永平府的方向走,周围这些游弋的轻骑就越发的嚣张,也不怕暴露行迹,往往是靠到很近来观察。
尽管嚣张,可行动却很有章法,比如说距离始终是保持在六磅炮的射程之外,偶尔跑进来也是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急忙撤出去,这个距离上,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身份都有些困难。
结果在行进之中,张坤和他率领的五百名士兵除却要搬运推动那些陷在泥中的大车之外,还要分出一部分人手来警戒。
在遭遇到骑兵的第三天,河北军团副守备张坤终于是用千里镜看到了这些骑兵的穿着打扮——是骑着蒙古马,穿着蒙古皮袍的骑兵,看来这些人就是传闻中的“蒙古马匪”了。
这支先遣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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