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悬殊对比,怎么打下去。
想想闯王那边的兵马,和自己率领的兵马质素相差不大,唯一的区别也就是部队数量的多少。
在逃跑的路上,田见秀突然觉得很悲哀,从崇祯初年起事,纵横天下之地,大明朝廷都要倾覆,可到头来居然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田见秀不敢耽搁,胶州营的马军数量不多,这在顺军之中不是秘密,突然有这么多的马军出现在这样的位置上,已经可以判断,胶州营的大部队很有可能来了。
好在是胶州营没有派出追兵,明军的地方乡团此时也是慌作一团,不知道如何是好,田见秀倒是有把握两天内把消息穿过去。
问题的关键是,还有两天的时间吗?
相对于和顺军的纠结厮杀,拼死硬冲,对于高杰那边的战斗非常的轻松,简单的让人感觉到无聊。
那边都已经是杀声震天了,高杰的大队人马还是在磨磨蹭蹭,特别是听到那边因为骑兵对撞突然爆发起来的呐喊杀伐之声,甚至还把高杰的前锋部队吓得后退,还以为这营地的“顺军”有什么阴谋勾当。
这退还不是前队退,因为后面也有督战队,可就连督战队也是一同向后缩,这就有些让人感到猥琐了。
延绥总兵高杰那边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判定原来这喊杀声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那边也爆发了战斗,这才是心思镇定了许多,才层层命令,安排手下前进。
他判断明白,不代表手下判断明白,战场上震天的喧嚣呐喊,人喊马嘶,杀声不绝,让高杰的部下都是踟蹰不前,这声音就已经是让他们胆寒了,更不要说攻过去,这延绥总兵高杰倒也是知道兵贵神速,这时候要催促手下进军,可等他催促下去的时候,那边的喊杀声却越来越小。
这个变化里面蕴藏着不少蹊跷,可高杰手下的士兵们反倒是感觉到心安了不少,这又才是大军前进,朝着“顺军”的营栅靠了过来。
面对这个方向的山东骑马步兵,各级军将遇到了从参加战斗以来最麻烦的一件事情,就是火绳燃尽更换火绳。
胶州营配属的滑膛枪是用挂在鸟嘴勾上的火绳来点燃药池中的火药,激发弹药发射,火绳一般都是很长,作战的时候,火绳始终是保持着燃烧的状态,尽管燃烧的很慢。
火铳兵的身上都是有很长的火绳,并且还要不停的吹气,让他们保证燃烧,可在这方向遇敌,完全是另外一种情况。
骑马步兵的部队来到南边的营栅,准备对付高杰的部队,不过两千多人的火器兵,对付对方差不多五万人的大军,从数目上就能判断这场战斗会有怎么样的情况出现,军官和士兵都有个预测,会是一场很艰苦的战斗。
马军统领汤二也是给出了许诺,只要是支撑到大军击破顺军,主力马上是回返,双方合力防御。
胶州营中最精锐的部队是马军,其中老兵颇多,很多人的战场经验很丰富,这么悬殊的人数对比。
很多人都是想起了在涡水,在开封城下,在河间府的大战,对方好像是蚂蚁一样的士兵亡命的冲击进攻,自己这边不断的用火器射击,往往敌人都能推进到二十步内,有时候火铳兵也要挥舞火铳和短兵器去和对方肉搏。
那种情况下,还是有长矛兵在自己的身后作为屏障,又有事先修好的完备工事,这才是可以打好防御战。
而现在能倚靠的也就是这单薄的营栅,自己的人数又少,对方又是困兽犹斗,到时候少不得会有一场血腥的大战,这一次搞不好要把自己的这条命报答大帅的厚恩了。
大家都有了觉悟,可上了战场却是哭笑不得,看见对方的大军出动,火铳兵们都是做好了射击的准备,高杰的兵马迟迟不前,火铳兵即便是火铳架在营栅上和木叉上,但固定保持着一个动作也是疲惫。
而且火绳燃烧殆尽之后,对方还是在哪里磨磨蹭蹭,各级军官和士卒在这个时候真是慌了慌,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情况,要是敌人的计策,趁机在这个时候冲上来怎么办,那不是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接过等换完火绳之后,高杰的部队反倒是后退了一段距离,这下子,上战场之前的紧张感和战死的觉悟全都是消失无踪,众人有些无聊的等待着对方的攻打,而且大家还摸出了一点规律,只要是身后的喊杀声大一些,对方的就要稍微退后,并且队伍会有些躁动。
磨蹭了很久,汤二甚至是派骑兵过来过来,问讯这边的战斗情况,高杰的前锋部队才有进入射程的迹象。
二刘扎下的营寨还算有些章法,营栅密集而且很高,距离百步之外,实际上看不太清营栅的后面是什么,只知道有不少的人在那里防御。
延绥总兵高杰这次的攻打,用的是大明比较传统的方式,也就是炮灰们顶在前面,战斗力越强的部队就越在后面,主将更是率领亲兵马队在最后,这一来是有一层层督战的意思,二来是有打不过先跑的意思。
前面的民夫丁壮能有什么战意和勇气,越是靠近就越是慌乱,各个都是脚步放缓,彼此推挤。
后面做督战的军兵自然不会答应,开始的时候还是用刀背和矛杆乱抽乱打,后来就直接变成了砍杀,闹到这等撕破脸的地步,速度这才是加快了起来。
而营栅后面的山东兵马也是发了狠,实际上敌人早就是进入了火炮的射程,可在军官的命令下没有开火,要等着敌人大队进入火铳的射击距离再开火,倒不是担心杀伤力不够,而是担心这边火炮要是开火,恐怕直接就把这些草包兵马给吓跑了。
磨磨蹭蹭,迟迟疑疑,高杰的兵马终于是走进了火铳的射程之内,一百步,九十步,脚步渐渐的开始加快起来。
火铳兵和炮兵都是扭头看指挥官的脸色,然后检查自己的火绳,这样的局面下,可千万不要再烧尽了火绳。
一直到了五十步,指挥火器的军将才是大声吆喝出来了:
“开火!!”
这次开火的讯号却是一门号炮,这么多人的射击阵列,如果单靠喊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瞬时间枪炮齐发,方才还是举步可及的敌军营栅突然间被白色的硝烟笼罩弥漫,象征着死亡的高速金属颗粒和弹丸疾飞而至。
“不要理会对面,装填弹药,然后平射,听到我的话每个人,都要把我的命令喊出来大声复述!!”
指挥位置上的指挥官声嘶力竭的大喊,下面的炮兵、军官、士官和火铳兵都是在一边紧张的装填弹药,一边跟着大喊。
在这样的环境下,命令很快的传达到了胶州营火器部队的每个人耳中,战场上有风,弥漫的硝烟和步行激起的尘土很快就被吹散,可延绥总兵高杰的兵马却在这个瞬间被打懵了,竟然不知道进退。
可胶州营的火器部队却是在疯狂的加速动作,第二轮射击又是打了过来,地面上早就是躺满了死伤的人。
有的人没有被打中要害,在那里扯着嗓子哭喊惨叫,后排那些不停打骂的督战士兵也是慌神了,这个瞬间他们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第二轮设计之后,前面的炮灰们突然间醒悟了过来,齐齐的转身就跑,这时候后队的督战士兵们也是反应了过来,开始拿着刀枪封堵。
尽管这时候他们也是慌神,可毕竟不是自己面对火器火炮的打击,可炮灰的手中也是有兵器,而且这些人有不少还都是地主民团出身,也是拿过刀枪打过几天战斗的人,平时惧怕倒也罢了,这时候往前一步就是找死,想要活只能是朝着后面跑。
有关生死的大事,那是最激发人的潜能,也最能唤起人的凶性,既然不让跑,那就让刀剑来分说个明白。
前面要是有挡路的同伴,立刻是一刀劈下,一枪刺过去,要是对面是挥舞着刀剑恐吓堵截的士兵,那就立刻拼命。
局面登时大乱,高杰和亲兵队伍远远的在后面,还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没有命令能够下达,应对不及,可前面已经是一锅粥的模样了,更加要命的问题是,前队还在火铳的射程之中。
尽管没有面对面的肉搏,可能看见敌人的狰狞,能听见敌人的呐喊和惨叫,能闻到硝烟和血腥的味道。
胶州营的火器士兵都是紧张的动作忙碌,打出了难得的高效率,第三轮的火铳射击又是提前到来,惨叫声和混乱都在这一刻放大了许多倍,稍过片刻,第二轮的炮击也是打了出来。
这时候的状况,就连高杰在前面布置的督战部队都已经无心战斗了,也是转身后退,向前冲是火器密集的射击,而且是要命的密集射击,冲是冲不过去的,可看这个模样,谁都知道“顺军”要追出来还有困难,跑是最好的选择。
前队的溃退,带来的是一系列的崩盘,前面的士兵好像是雪崩一样迅速的跨了下去,第四次火铳射击的时候,有些人已经是跑到了射程之外。
马军的统领汤二在那里撩起披风,胡乱的擦了把脸上的汗,他在瞭望台上看了看对面明军的混乱,很是不屑的笑了笑,冲着下面的亲兵说道:
“快给我换一匹马过来,把能动的骑兵都给我集中到这里!!”
这句话说完,汤二匆忙从望楼上爬了下来,刚才去冲锋的骑兵除却在战场上打扫战场,看守降兵的之外,已经有不少回到了营中休息,听见方才的传令,都是三三两两的汇聚过来,聚在这里。
汤二翻身上了亲兵给他牵来的马匹,环顾四周,开口大声地说道:
“老汤知道弟兄们累了,可这高杰匹夫,尽管猥琐,可手里这么多兵麻烦的紧,要是这么一遍遍的来聒噪也是麻烦,得一次打疼他,让他们知道厉害,乖乖的呆在窝里等死!”
这话不像是战场上的下令,倒是个拉家常的口气,马军的官兵听到之后都是一阵哄笑,汤二在马匹上直起身来,更加大声地说道:
“愿不愿意跟老汤出去,把这些兔崽子赶回洞去,回来咱们再舒舒服服的歇歇!!”
“愿跟大人一起!!”“不累不累,杀贼怎么会累呢!!”
听到周围如此的士气,汤二又是稳当的坐在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