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口的心疼,可是他真的没有多走一步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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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意思上来吗?
叫我帮你忙,我真是信错你!我真是太笨了,你这个女魔头怎会是好人呢?
我也早应该知道你哥不是好人!
阿秀把自己反锁在房中三小时了呀!他有甚麽三长两短,你的良心能否过意
得去?就算你是没良心的妖怪,我也饶不了你!」开门见到希岚,阿俊禁不住连
珠爆发的轰炸她,想起看到秀枫刚回来时,他面色苍白,了无血色,双眼却红得
兔子似的,他把那份担心和心疼转化为怒火烧向希岚以发泄。
「对不起。」希岚垂下头,静静的站著,她的声音虽然毫无温度,但听得出
她的歉意。
「……唉,怕了你,进来吧。」阿俊这个人一向吃软不吃硬,况且这事也错
不在她。
希岚走到秀枫的门外,她听到房里面完全没有动静,就轻轻的敲门,平和地
柔声说:「秀,开门吧,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让我告诉你,哥哥不肯和你交往
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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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轻点儿嘛,人家会痛的唷!」一个满头大汗的人儿跨坐在希翔的腰
间,对正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男人发出娇嗔。
「啊啊啊啊!!」可是希翔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反而抽插得更加快,更加
深,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完全无感情存在的情事。
性对希翔来说,只是单纯的性欲发泄或是令他暂时忘掉不快的鸦片,完全谈
不上甚麽与所爱的人一起攀上绝顶的欢愉。他在秀枫离开後,就走到了同志的集
中地,不消一会,就有一群苍蝇飞过来,其实自从希翔那时重新站起来之後,他
也很久没再涉足这糜烂的地方,最後,他随便挑了一个有两分像秀枫的白晢少年
离开。不过这次鸦片似乎起不了作用,只令他的心灵更加空虚,跨坐在他身上的
人儿看来十分享受,他眯著眼睛,红唇半启,任谁看见如此妖娆惑人的美色,应
该没有几个男人能抵受得了如此诱惑,但希翔仍然没有动心的感觉,他在勉强满
足後,就抽回自己的欲望。
一双白嫩的的小手从後环抱希翔,并缠上了他的胸膛,甜甜地说:「你真的
很帅很酷呢,技巧更是好得无话可说,你不如乾脆当我的男友吧,有你这样的帅
哥当护花使者,可真有面子呢。」
「钱我放在这儿,拿不拿是你的事,我只想静静的睡一觉。」希翔把钱放在
床头,然後盖上被子倒头大睡,再也没有搭理坐在他身旁的少年。
「哼!臭美甚麽?不过是人长得帅一点而已,有甚麽了不起!」少年负气的
离开,不过他还是拿了床头的钱。
迷迷糊糊的,希翔在一片空地走著走著,回到了他还在念中学的时候,眼前
人是还穿著中学校服,一脸稚气的自己,还有那个他不想记起的人。
他比希翔矮半个头,一身健康肤色令他充满阳光气色,他的声音也很悦耳嘹
亮,远远也常听见他的笑声,他是在中六时希翔班的插班生,所以当班长的希翔
经常会照顾和提点他。
这个人很懒散,但仗著小聪明,成绩也不太差,不过和勤学负责的希翔却完
全是背道而驰,所以班上的同学也不明白他们为什麽会那麽亲近,很多女生也责
怪他霸占著希翔的关怀,不过迷上他的倒也不少,但他总是一脸不在乎,某一天,
他半开玩笑的吻了希翔的唇,在希翔回吻他的一刹,他们的友谊就升华成爱情,
而且更一日千里的发展著。
他们最喜欢偷偷的走到天台吃午饭,互相依偎著,他最喜欢把头枕在希翔的
肩上磨蹭,希翔则最喜欢把玩他小麦色的面颊。有些时侯,他们会跟对方交换心
事,欢乐和哀伤,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并肩的坐在一起,甚麽也不做,只感觉
著对方的体温,希翔甚至觉得,只要他一天不在自己的怀里,他也会想他想得不
能成眠。
他们有一次在放学後又偷偷的走上天台,谁知因为他睡沉了,希翔又不欲吵
醒他,结果他们被锁在天台,被迫吹了一整晚的寒风,那时还要是冬天,他口硬
的说不冷,但已禁不住牙关打颤,希翔只是笑了笑,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
上,再紧紧的抱著他,他甜甜的笑了,回抱著希翔,还笑著说有你在就不冷,希
翔瞧他那惹人怜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颊,在他耳边轻声地抛下了一
句小傻瓜。
他们那时年纪还小,又与父母同住,一直也只是小儿科的抚摸,亲吻,记得
他们那令人面红心跳的第一次,是他离家出走,蹲在希翔的家门外,不知已经等
了多少个小时,待希翔回家扶起他时,他的手脚也冷得僵硬了,希翔见著,心疼
不已,就用私房钱和他租了长洲的渡假屋,两个以恋人相称的男孩,第一次亲身
赤裸裸的触摸对方的肌肤,那是好像触电的感觉,明明不是第一次亲吻,却生涩
得不知所措,怯怯地互相留下属於自己的印记,不过他们这次的离家出走,急得
父母们几乎闹翻了天,甚至报了警,於是他们的关系就曝光了,而希翔模范学生
的形象可谓荡然无存,不堪入耳的说话更是数之不尽,看著他歉疚的神色,希翔
仅是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由得他们,反正谣言从来也不过三天,而且他从未说
过自己是甚麽模范生,是他们要这麽叫他的,要收回就由得他们。
由於睡得不安稳,希翔不久就醒了,这算是旧梦,绮梦还是恶梦呢?
他讶异自己竟然梦到那个人,梦到那个令自己对爱人和被爱完全失去信心的
人。已经分开四年了,他还惦记著他吗?不,就算他对他仍有感觉存在,那也只
会是恨意。希翔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不、希、罕、谁、也、可、以、给、我、的、温、柔!」,希翔反覆
的想起秀枫的哽咽,他说得对,爱情就是眼里只看得见对方,就算是冷冰冰的人
也会对他所爱的人表现出唯一的温柔,秀枫要的大概就是他心里面最深处的角落
吧,但有期望就有失望,一份永恒的感情,就像漫天的流星雨,美得令人迫视,
看不见这颗吗?还有第二颗,但是当你以为捉住了它,却发现自己根本完全没有
拥有过,它静静的擦亮了漆黑的长空,但与你何干呢?偏偏他就奢想在另一个男
人身上获取在普通男女关系中也罕有的永恒,相信他信誓旦旦的诺言,结果是他
已忘了自花了多少时间才重新在失恋的旋涡中爬起来,只知原来自己在爱情面前
竟是那麽脆弱而渺小。
要是到最後空馀伤痛和追忆,他宁愿不开始——“你不喜欢我是不是?那我
们不要再见了!”就这点来说,他和秀枫倒很相像。
不过他承认秀枫那双坚定不移却水灵灵的大眼经常霸占了他的思绪,曾经他
真的以为秀枫可再令他重新走向情关,但在跨进雷池的那一刹,他又止步了,在
和秀枫约会时,他觉得秀枫对他的依赖和眷恋,实在太沉重了,爱情根本不是甚
麽美丽的感情,他不想对秀枫造成伤害,也不想秀枫对他造成另一次伤害。他对
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天真的笑容,坚强而活泼的个性,为希翔带来一种心灵的
救赎,可以的话,他只想在一旁守护著秀枫。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样想实在太自私,
对秀枫也不太公平,但他也没有办法,看著自己左腕上的疤痕,他不容许自己再
犯同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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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枫的心情已稍为平伏,他手握著盛满热可可的陶瓷杯,紧揑著杯子,几乎
把掌纹也刻了进去,他在想希岚在故弄甚麽玄虚呢?不就是被甩了,有甚麽真相
可言的,就是他自作多情,把关爱视为恋爱了,好不好?他真的不想再记著这件
事,弄得他的头快要被大象踏碎了似的,他实在後悔死自己把话说得那麽绝,敢
情是他的“单思病症候群”发作了,如果希翔真的不再见他,那也是他自找的,
此刻这双大眼睛写满了忧虑,他甚至感到额头发烫发热的,但是瞧希岚一脸凝重,
一点也不像开玩笑,那他就屏息静气的等待这个“真相”。
希岚从手提袋中拿了一份旧报纸出来,真的是旧得发黄继而发霉那种,果然
报章上写著2000年5 月16日,她指著报纸上的几张连环图,几张照片都是两个年
轻男孩亲腻的拥抱在一块,说是朋友的话,真有那麽一点勉强,从背景来看,应
是摄於生日会,看样子是被朋友出卖照片给记者,因为右面的那个是现在红透半
边天的偶像歌手潘晓柏,不过这些照片应摄於他刚出道的时侯吧,而左边的那个
男孩的眼睛上则打了马赛克。
阿俊和秀枫也呆若木鸡的盯著那几张照片,他们的焦点并不是潘晓柏,而是
他身旁的男孩,他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拿起报纸以几乎足以看穿它的眼神来看
确保没有眼花,阿俊和秀枫互相对望,大眼瞪小眼的,阿俊的嘴巴差点没掉下来,
而秀枫的面上则全然没有表情,他瞅著希岚,等她说下去。
「我就说那个马赛克打跟没打也没两样,认识我哥的人一看就知道了,我这
样说,你们大概料到之後会发生甚麽事吧。」
照片中那个眼睛上打了马赛克的男孩,毫无疑问就是希翔,「新进偶像基的
疑惑」,一个俗毙了的大标题,文中那些描述也极尽哗众取宠和轻蔑同性恋的能
事,甚麽“火热小情侣”互相爱抚凝视,更是不避嫌的e out,还有甚麽未来
新星会否害怕粉碎少女梦想,因为俊秀的恋人同志很刺激女孩子的神经云云,秀
枫读著那报导,心中咋舌那些记者的心狠手辣,他们明知这样可能会扼杀了一个
初生之犊,可是他们一句这是读者们想知的事情,一切就变得天经地义,他要是
那个潘晓柏的话,他肯定会退出艺能界,以免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