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之犊,可是他们一句这是读者们想知的事情,一切就变得天经地义,他要是
那个潘晓柏的话,他肯定会退出艺能界,以免丢人现眼。
不过他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伤害了——他们做错了甚麽?
和自己喜欢的人亲热有甚麽错?难道他自己也以喜欢男人为耻?要是那个潘
晓柏可怜的话,希翔不是更可怜吗?
潘晓柏是艺人,多少也有被人揭疮疤的心理准备,形象对艺人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绯闻这回事,是少男偶像的头号致命杀手,适时再遇上两,三件负面新闻,
那他的银色星途就行人止步了,这应是他入行前已知的生存规则。
可是希翔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可以想像他当时的处境真是要多难堪就有多
难堪,毕竟世人对同性恋的普遍认知就是没节操、不道德、爱滋病及违反自然生
态定律,而且四年前对同性恋的认受程度比现在还低,他一想到这段新闻见报後,
希翔会成为记者的追访目标,会被同学们指指点点,会受到各方面的压力,会与
潘晓柏分手。这件事带给他的震撼绝不亚於当时医生跟他说的:你暂时不能走路,
他的心紧紧的抽痛著——希翔连提也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不就证明他根本没有进
到希翔的心里面嘛。
希岚若有所思的瞄了秀枫一下,问:「有没有留意到哥哥的左手手腕一直带
著护腕?」
被希岚的声音打断了游思,他朝她点一点头。
「那是哥哥在这新闻曝光不久,割脉自杀,他就一直拿护腕来掩饰所留下的
痕迹。」
希岚的语气像是在报告今天的天气般淡然,但换来的是两尊眼耳口鼻都吓得
移了位的石像。
「其实这件事本来不应由我来说,我是想等哥哥亲口告诉你,但当我接到阿
俊的电话说你被哥哥甩了,还赌气说不再见他,我就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哥哥的
过去。」
秀枫的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皮肤,显然这个事实完全超出他的想像,那个眼
底里总藏著希望与梦想的希翔竟然曾经为一个男人自杀,知道他心里有这麽一个
人,有过这麽一段经历,他开始明白为什麽希翔总是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忧郁。
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希岚微呼一口气,要在脑子里把这磨折了她哥,不!
是磨折了她们一家好一段日子的禁忌从新搜出来,她的神色终於开始凝重:「那
个潘晓柏是在中六时转校到哥哥学校当插班生的,哥哥是班长,所以常常照顾他,
不久就日久生情煞上了,在之後的高级程度会考,哥哥考入了现在的大学,而他
则被星探发掘,做了偶像歌手,他们的感情因为彼此距离拉远而生了嫌隙,慢慢
发展至两日一小吵,三日一大吵,祸不单行的是有朋友出卖他们,把他们的亲热
照卖了给传媒,那个人的经理人反咬是哥哥苦缠他,该死的是那狗娘养的也没否
认,任他的经理人说过天花乱坠,更是反面不认人,和哥哥划清界线不相往来,
当时哥哥还在考试,被那贱人漠不关心的冰霜态度气得内伤,差点没吐血身亡,
结果弄得心力交瘁,终於在学业、爱情、朋友和家庭几方面的沉重压力下寻死。」
希岚越说越激动,眼睛放出一种冷冽的寒光,彷佛坐在她前面的就是那个让她深
恶痛绝的仇人。
感到自己的手被水弄湿了,秀枫摸一摸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他咬住了
自己的指甲,不让自己哭出声。有甚麽比得上被朋友出卖和比自己喜欢的人所离
弃更惨?
希岚看到秀枫的眼泪,觉得这次的红娘是做对了,她轻抚秀枫的头,续说:
「有说“一朝被蛇咬,千年怕草绳”,本来哥哥已经是那种令人难以了解他内心
世界的谦谦君子,自他从医院出来後更是把自己锁进了一个象牙高塔里,以微笑
作防卫线,与任何人也保持适当的距离,爱情更是他的禁忌,当然也不是没有勇
士去攀这象牙宝塔,只是他们全都被哥哥那不痛不痒,毫无所谓的态度伤得粉身
碎骨,只好回到地面安份的继续扮演著“好朋友”这个无关重要的小角色,从来
没有人像阿秀你那麽绝,不过这也是我欣赏你的地方。」说毕,她对秀枫做了一
个温柔的微笑。
秀枫的心内五味杂陈,他终於理解希翔为什麽会不接受他,突然他感到身子
有点虚虚浮浮,其实自他回家後,他已觉得四肢无力,头痛晕眩,只是听到希岚
要告诉他真相,他硬是撑起精神,现在不适的感觉四面八方的袭击他。
察觉到秀枫的面色乍青乍白,希岚一手按上他的额头,一手按上自己的,「
不好了!他发高热!」语音刚落,秀枫就神智不清的倒了在希岚怀里。
11
秀枫在半睡半醒中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额头,随即为他更换冰袋,轻
轻拨弄他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然後就用毛巾为他擦去身上的冷汗,这人的动作很
轻柔,好像生怕多一点的力度也会弄醒他这睡公主,究竟是谁呢?是希岚?不,
这双手很大,纹理清晰,有点粗糙,完全不是女孩子该有的娇嫩细致,阿俊吗?
不,阿俊绝对不会以指尖磨纱著他的肌肤,唉,不理了,反正很舒服就是,发出
几声梦呓,慢慢他又昏昏沉沉的坠回他的梦乡。
听到秀枫的嘤咛,希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静静的端详著他姣好的睡脸,茶
色的头发好像柔软的猫毛,很有惹人摸一把的冲动,因为身体不适而深锁的眉梢
好像一弯新月,慧黠的大眼此刻藏在眼帘之下,深刻的双眼皮衬著微微翘起的睫
毛,又是另一番的风景,配合颜色瑰丽,厚薄得宜的唇瓣,在他微微吐气时,半
开半合时更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和诱惑,这就是所谓的眉目如画吧。唯一的缺憾就
是额角上已结疤的伤痕和因为曾经撞断而稍微歪斜的鼻梁,他想应是归咎於两年
前夺去了秀枫双腿的那场车祸吧,蜻蜓点水的滑过他彷佛揉掐得水出的脸蛋,希
翔在那额角的伤疤印下了一个雨点般的轻吻。看著他因为发冷发热而卷缩打颤的
身躯,希翔只想他快点恢复元气,他不想看见他的小天使卧病在床,闷闷不乐的
样子,这会叫他的心紧紧揪痛,希翔甩一甩头,抖擞了一下精神,为秀枫整理好
被他自己压住的被子,再倒了一杯暖水放在床头柜,以待他醒了可以饮用,就走
往了厨房为他煮稀粥。
希翔打开雪柜,赫然发现里面最多的竟然不是食物,是药!
医生开的、药房配的、二十粒装的止痛成药,竟然还有中药!还有就是五花
八门的冰冻饮料和零食,有一瓶牛奶竟然过期了,有几颗巧克力豆从包装袋里跳
了出来,那几包层层叠叠放在冰格的冻肉,颜色都呈瘀红,不知已经放了多少天,
希翔想也不想就把它们丢进垃圾箱,又发现他们不知已多少天没清理垃圾了,不
禁摇头失笑,不过他还是认命的提著大包小包的垃圾走出门外倒掉。
再走回厨房,更加令他喷血的事陆续有来,他打开头顶的厨柜,发现里面全
都是方便面,款式之齐全和数量之多足可媲美超级市场,他怔怔的弯身打开坐地
的厨柜,这个更精彩,竟然是薯片,雪米饼,虾条等零食和一大堆VCD 和DVD ,
敢情是客厅和睡房的柜子也放满了才出此下策吧,想像著这两个小鬼好像躲猫猫
般把零食, VCD和DVD 东藏西藏,有一顿没一顿的吃著加了一片午餐肉或煎蛋的
方便面,他真是不知觉得他们可笑还是可怜。最後他打开米缸,那个盖封满了尘,
险些没结蜘蛛网,都不知已被打入冷宫多久了,捏一把那少得可怜的米,希翔叹
息著不煮稀粥也不行了,要不是放心不下那抱恙的人儿,他早就直奔超级市场为
他们补粮了。
过了一会,嗅到粥香的秀枫慢慢张开了双眼,空空的肚子受到这种诱惑,不
由自主的钟鼓齐鸣,他抓过身旁的轮椅,想出去看看,但是还未退热的他,身子
十分虚弱,根本使不到力,「啊呀!」一声,一个不小心踏空了就摔到在地上,
秀枫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听到巨响的希翔就以九秒九的极速赶了进来,「你有没
有摔伤呀?」气急败坏的问道,一边想拉起倒在地上的秀枫,谁知他脚下一滑,
竟然和秀枫一块的又掉到地板去了,而眼看快要扑倒在秀枫纤细的身躯时,希翔
使劲把秀枫搂了在怀内,结果就成了他躺在地上,秀枫跨坐他身上的尴尬姿势。
他们一时间也反应不来,只是凝视著秀枫因不停喘气而渐渐舵红的小脸,因
发烧而乾裂的嘴唇,希翔竟有点意乱情迷,大脑还未发出指令,手已经著魔般缓
缓爱抚那张病恹恹的容颜,秀枫痴痴地盯著希翔的脸,他还在造梦吗?他日思夜
想的人就在他眼前,还抚著他的脸庞?感觉完全不真实,头昏昏的,好像吃了兴
奋剂,他吃吃笑的低头环住了身下人的颈项,俯身吻上了那张唇瓣……
12
接触到秀枫温热柔嫩却带少少破皮的嘴唇,「擦」的一声,彷佛天雷勾动了
地火,被吻的希翔下一个瞬间就反客为主的把舌探到秀枫的口中,滑舌扫过他的
贝齿,唇舌交缠间啧啧的声音此起彼落,两人的气息也开始紊乱,直至肺部的空
气好像已经全被抽乾,眼前一黑,希翔才稍稍放开秀枫那张被他啃咬得微微红肿
的唇瓣,下一个瞬间希翔已反身把秀枫圈在怀里,紧紧的不留一丝空隙,好像要
把他镶嵌在自己的身体里,狂乱的吻烙在秀枫的额角、眉梢、脸颊、唇边——最
後当然是采摘那瓣豔红欲滴的樱唇。
秀枫的臂弯由始至终也紧紧的锁在希翔的肩胛,好像他一放手,这个梦就会
醒,希翔的吻滑至秀枫的颈项,手一边解开秀枫的衣钮,才三两下,秀枫象牙色
的半身已裸裎在他眼前,但当他凝视著这具微微染上红晕的胴体和那双笔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