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死穴一旦被抓住,除非真的到底了,绝望了,否则几乎等於屡试不爽。
我还看到了益晴,他正用著他那早熟的笑脸,在场中来回穿梭,有时候和别人喝著交杯酒,有时候和人谈笑,我甚至看到了张良和他那年纪很轻的男友,轻松的头靠著头。
我想起了张良那时候说他刚当上电台主持人,也刚和从西藏来的男朋友交往,我笑著恭喜他们,而他对我说了句恭喜。
真是恭喜。
如果此刻我醒著,我一定、一定已经泪流满面了。
而最後,画面的灯光暗了,我看见益晨轻轻的吻住了我的唇,带著强烈的占有欲,深深的,深深的,像是要将我的灵魂抽乾一样专注。
接著一片黑暗,真是庆幸,一片黑暗。
真是庆幸,这不过是场梦。
在我张开双眼的刹那,酝酿已久了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我听到大门开开的声音,我连忙擦掉脸上的泪痕,缓缓坐起身。
只是一个瞬间,我看见了走进大门的益晴,一个侧脸,像极了益晨。我心脏一震,原本一直以为除了身型他们没有相像的地方,可是那一瞬间我却误认了。
按了按太阳穴,大概是太累了吧。
「任久哥,我就知道你还没吃,所以我买晚餐回来了。」
虽然最近发生了一连串凄惨落魄的事情,但至少,方才那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真是庆幸。
× × ×
吃著便当,益晴一脸满足的看著我,我实在不明白他这种始终开心的个性哪一天能够稍微低沉一些,他大概再超过一点就是过动儿了。
而在这种诡异的时刻,我却想到了伯父。
还记得很久之前,第一次到益家,富丽堂皇,大概是我赚十辈子都赚不来的程度。伯父是一名非常和蔼的老人,老太太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也不常见到她,一般去益家都是陪伯父聊天。
虽然和蔼,但由於是退役将军,身上还是残留著威武的气息,明明已经是七十几岁的年纪,依旧站得直挺,眼神中还是有著杀气。
第一次见到伯父,我整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不免怀疑自己是个变态还是怎样,对一个七十几岁的男人竟然会起这种诡异的反应,但还好起来的东西不是别的地方,否则我可能真的要去看心理医生。
对军人一直都有莫名的憧憬,所以只要有机会,我就会去益家和老人家聊天,虽然益晨不太喜欢我这样子勤劳的和他父母交际,但也没有阻止。
严格说起来,并不是所有穿著军装,身上散发著威严的军人气息我都会慑服,我不太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但身体似乎都比较明白人的真心,我也是只对特定对象感到羞窘的。
而且,也不是只限於男人,女人也一样。
我在一个偶然的场合中遇过一名女军官,当时我正陪著益伯父,而那个女人穿著极窄的军装,一步一步威武的走进了益家,虽然用威武这形容词似乎有些怪异,但真的就是如此。
我还能回想起当时全身的毛孔都硬了起来,嘶吼著。
我忘记那个女人的名字了,但我只记得她浑身的气息都像是益伯父一样,是那种不怒而威,连穿著的高跟鞋断掉也要立正站好的类型。
但谁也没有让我起过真实的生理反应,说简单点就是勃起,除了益晨,我似乎真的没有对哪个穿著军装勾引我的人起过兴趣。
一口一口吃著不太好吃的便当,虽然那样子就不便宜,想到了益晴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吃著这种营养不良的食物,也不知道怎麽能长成这麽高壮的样子。
所以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他怎麽吃都不会胖,有些人光呼吸都会肥,有些人怎麽吃钙片都长不高,有些人睡一睡就一百八。
「你平常都吃这些东西啊?」
「对啊,谁让任久哥都不来和我住,帮我料理三餐。」益晴那半调笑半认真的表情,每次都让我不知道该以什麽态度回应,「不过没关系啦,吃得饱就好了。」
「啧,你们家不是有管家吗?」
益晴忽然放下手中的便当,一脸惊恐的看著我,好像我刚刚当著他的面啃了两根蟑螂脚一样,「我好不容易搬出来一个人住,还多一个管家来管我的生活,拜托,任久哥你讨厌我也不能这样。」
「是谁刚刚在那边说,要我帮你料理的?」
此时益晴靠了过来,黏在我身边,我有些不适的推开他,但他又像八爪章鱼一样黏了过来,我最後只好放弃,稍微往旁边移动了一下,并以眼神威吓他不准乱动。
「任久哥不一样,如果是任久哥,就算被你管我也甘之如饴。」
他一脸诚恳的微笑,又来了,其实我有好多次都想直接跟他说快撕下那假面具,喔,这样说好像有点太偏颇了,我换个说法。
我好几次都想要他不要再露出那种诚恳的表情,因为我们认识这麽久了,天知道地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真心,说出来只是寻开心。
对,说穿了,他就是在寻开心。
和一大堆可能根本不认识的人做爱,把自己的名字弄得肮脏不堪,却又因为俊帅魅惑的面容让人不得不沉迷在他的假意温柔之下,他根本不是沉溺在性爱之中,他是无聊。
他就只不过是无聊而已。
和益晨不同,应该说他们两个人根本几乎等於完全相反,益晨每一件事情都无比认真的看待,一点点小事情不是他心目中的角度,他都会不悦,这也是为何我和他现在会沦落成这样。
而益晴则是什麽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我不知道益伯父从小的教育究竟出了什麽问题,能养出两个这麽极端的人。
「拜托,不要装了。」
我轻声的笑了,反正我个性本来就不太温文儒雅,这谁都知道,连益晨也知道,只不过过去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太超过,久而久之也慢慢忘记什麽叫表现真我了。
益晴疑惑的看著我,那眼神还真是纯洁,「任久哥?」
「不是和你说过,我们就坦诚相见些,不要一直演戏吗?」
我淡淡的说著,丝毫没有考虑自己的话语会不会伤害到人,其实也没什麽必要担心吧?这个是做人的道理,总不能让益伯父这麽善良的人,教出这种儿子。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太像家庭主妇,有那种路见不平拔葱相助的侠义本性,一旦我认定了的人,就算像是现在我们已经要分道扬镳了,我还是会忍不住想要说道理。
益晴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任久哥,你觉得我在演戏吗?」
「不是全部,但多少有。」
看著他那像是小宠物的表情,我想到了很久之前我养的小猫咪,心瞬间软了些,将话稍微转弯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我很快就跟你们家没关系了,现在我不和你说这些,以後大概也不会有人想跟你说了。」
益晴忽然站起来,来回走动,像是受到什麽很大的打击一样,「我才没有!」
我不明白的问道:「怎麽?」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益晴擦了擦他的眼睛,「你觉得我人生没重点,只是在找乐子,你一定想说我做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在讨人喜欢……你一定想说,我爸怎麽会教出我这种人。」
我愣住了,我以为我这种想法没有这麽明显,至少没有明显到会让益晴知道,但他这样子摆明了就是知道很久,而且忍很久了,我不知道碰到他哪个开关,让他这麽难受。
「我……不、不是那个意思……」
一时间我也慌了,我只是想要提醒他,要他真诚一点,找一个人,好好的定下来,却不知道怎麽回事,才一两句话就让一直都很开朗的益晴这麽难过。
「任久哥,不然你否认我,你说我刚刚那些都是想太多。」益晴忽然抬起了他有些微红的双眼看著我,「任久哥?」
被他这麽一看,我整个人就缩了起来,因为他说得没错,我真的就是那麽想的,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好像我的想法全是错的一样。
忽然他走向我,用力的抱紧了我,因为是我让他这麽难受的,我也就没有推开他。他在我耳边,带著些微的颤音说:「拜托,任久哥,对我温柔一点,可以吗?」
离婚进行式(七)
忽然他走向我,用力的抱紧了我,因为是我让他这麽难受的,我也就没有推开他。他在我耳边,带著些微的颤音说:「拜托,任久哥,对我温柔一点,可以吗?」
我有些呆滞,弄不太懂益晴这样的心情转变,愣愣的拍著他的背。被他这样惊吓了几秒钟,现在想想,可能我根本就不懂他吧,还妄自揣测对方的心思,惹得别人这麽难受。
这麽久以来,一直自以为是的认定,也真的就将那认定当成了真实,也一直以为就真的是那样,我叹了口气,「真是对不起,我太自大了。」
我想起了朋友曾说过我就是命太好,从来没有遇过什麽太大的变故,才会一失去什麽就像是天崩地裂,一得不到什麽就像是世界末日。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麽在益晴反驳了我的话之後,我会有一种整个世界都崩盘了的感觉呢?
「没,其实也不是。」
益晴大大的脑袋在我肩上磨蹭,明明是很偶像剧的画面,我却一直想到以前我养的小猫咪总会在我躺上床时舔著我的肩头。
那只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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