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晓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人想孩子……挺正常的。一周过去一次……
“孩子姥爷倒是还好说,不过真是不想见那母女两个,婚都离了,不愿给自己添堵。”
年晓米摸摸头:“……哦。”
沈嘉文回头看他:“哦什么哦,跟你谈心呢。算了,不该跟你讲这个,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年晓米说:“呃,有话要说么……”
沈嘉文不满道:“对啊,你有什么话,也要说出来大家才公平啊。”
年晓米脸上立刻开始发烫:“也……不是要紧事啊……”
一双布满薄茧的大手忽然沿着腰线爬进睡衣,年晓米被那带着粗糙感的热意一激,瞬间就有了反应,他下意识地往外躲闪,却被扣着腰揽了个结实,沈嘉文不紧不慢地揉弄着他:“说吧。”
年晓米:“……你这样我没法说……算了……啊……其实就是这个……”
沈嘉文停下动作,温柔地顺了顺他的背:“怕你没好利索,不是说两个月么。”
年晓米气恼道:“但是我前面没事啊!”然后又声音低下去:“你进来很疼,但是……摸的话,就很舒服……”
沈嘉文似乎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什么,然后忽然笑起来:“懂了。”
安静的夜晚,墙上两个影子慢慢变成一个,年晓米趴在床上,向后勾着沈嘉文的脖子,裸露的手臂泛起冷意,便衬得身后愈发温暖安全。夜航的小船慢慢驶向海港,一次次靠岸,又一次次被浪冲开……好久好久……终于停靠下来,在轻轻摇晃的水波里,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02
北方冬天烧煤,天气大多时候都灰蒙蒙的。年晓米夹着两箱秋刀鱼和一箱冰糖橘进姨妈家的门时,米瑞梅正在厨房里抱着面板往锅里削面,米瑞兰熟练地沏了两杯蜂蜜姜茶,跟小米一人一碗喝了润喉咙。
年晓米脚底下有点发软,大腿根儿也不大舒服,还要强撑着做没事状,只能在内心默默囧着,窝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喝茶。热乎乎的茶水下去,很快连手指尖都暖和起来
姨父不在家,说是一早上去了近郊的朋友家拿吃的。姨妈一边削面一边唠叨小米:“眼瞅着又是年关了……那个加班差不多就行,别把身体累坏了。老许说要给你姨父拿两斤海参,等他回来你带回去点,一天煮一个吃,听见没……这孩子!姨说你呢,听见没啊?”
年晓米咽下一口茶,狠命点头,呆了呆,又拼命摇头:“不不不,海参你给我姐留着吧,我不用,我身体好着呢!”
姨妈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少不了她的,顾好你自个儿就得了。”
米瑞兰也笑:“男孩子补大劲儿了也不好,姨做面你多吃点儿就行了。对了,还有个事儿,老严跟我商量,看有空两家人吃个饭。”
米瑞梅手里的长柄勺当啷掉进锅里,她顾不得捡,急急追问道:“你们成了?哎呦这可是头一件的大事,啥时候领证啊?”
米瑞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姐你想哪里去了,远着呢,就是两家人认识认识。”
年晓米手里的杯子一滑,差点摔在地上。他把那个命大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茶几上,心里五味陈杂。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妈妈,只觉得那笑容一闪而逝,眼里留下的是某些他看不清楚的东西,像是追忆,也像是感伤。
“房子还没弄完呢,总得放放味道啊。妈……妈你没事吧?”
米瑞兰回过神来:“哦不急不急。”
然后就是沉默了。年晓米把自己的手覆上去:“妈……”他想说是不是你一个人太孤单了,是不是因为我不能在家陪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他对父亲的印象不多,只是能从家人聊天的只言片语里听出,父母的感情一直是非常好的。
世上唯二两件最痛的事,生离死别而已。
米瑞兰似乎看穿了年晓米的心思,微微一笑:“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了,还不许妈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年晓米说不出话来。他低下头,只觉得满心没由来的愧疚。米瑞兰摸摸他的头:“别心思那么重,你过得好,妈也放心。这阵子怎么不和明臻出去玩儿了?”
明臻……年晓米一个头两个大,苦恼地抓抓头:“这不……有人了么……”
米瑞兰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那就什么时候赶紧把人带回来让妈看看。”
年晓米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吧下去。
索性米瑞梅端着面出来了:“说啥呢你俩,来,快吃面吧,这都九点多了。”
刀削面,野菌杂烩的卤子,口蘑,平菇,滑子蘑和黑木耳混在一起,又嫩又滑,鲜得很。
年晓米抱着海碗嚼面条的时候,心里那些沉重感慢慢淡下去。他看见姨妈往妈妈碗里夹她爱吃的滑子蘑,他妈妈则把口蘑挑出来放进姨妈碗里。两个人说说笑笑,都是家常里短的琐事。年晓米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埋头吃面,心里渐渐欢喜起来。
出门时姨妈像往常一样拼命给他塞吃的,他妈妈则一圈圈往他脖子上缠围巾,年晓米奋力挣扎,终于从四只魔爪里逃脱,飞也似地跑了。
往院外走时他习惯性地抬头望,看见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挨在一起,从阳台上笑着向他挥手。离远了就看不清那些岁月刻下的痕迹,一对姐妹依稀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偎依在一起,说不出的温馨静好。
年晓米裹进围巾跑出去,熟悉的黑色车子停在院外的转角,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车上,把玩一根烟,见年晓米过来,把烟远远投进垃圾桶,潇洒的笑容里带着一点孩子气。
年晓米跑过去:“怎么不在车里,外面多冷。”
沈嘉文揽着他的肩把人塞进车里:“等你。”
车子直接开去了滨海,淇淇在后座上嘟着嘴不高兴。年晓米逗他:“午饭吃的什么啊。”淇淇玩着手指:“包子……”
年晓米:“……还有什么呀?”
淇淇:“包子……”
年晓米摸摸他:“晚上做好吃的。”又转向沈嘉文:“怎么不做点别的?”
沈嘉文尴尬地咳嗽一声:“冰箱里刚好有一袋,这不是方便么……”
到了地方,两个人不敢把淇淇单独留在车上,只好抱着逛街。宝宝中午总是犯困,在沈嘉文怀里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两个人在家电商场转了一圈,添了几件小东西,留了地址等商家送货。
年晓米坚持要付钱,被沈嘉文挡了回去:“留着还贷款吧,别瞎算账。”
“那不行的……”
沈嘉文:“别闹。”
年晓米:“……”什么别闹!哪里在闹!
两个人出了商场,年晓米还在纠结,总莫名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沈嘉文看了他一眼:“钱是从冰箱上的那张卡里拿的。”
两个人觉得在一起了之后,就每人出月薪的一半放在一起,当做日常的开支。这是沈嘉文单方面规定的不平等条约,年晓米对此一直略微纠结,因为明显是在照顾他的经济能力。可惜也提不出更好的建议了。
他低下头。冷不丁一片温热落在脑后:“老公养家是应该的,别瞎琢磨。”
年晓米点头,又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就老公了?!我也是男人好么!这种话就这样说出来,都不用脸红一下么喂!
沈嘉文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径自抱着淇淇进了百货商场。两个人坐扶梯上楼时沈嘉文忽然面色一变,然而身在扶梯上也没有其他路可以走,就这么跟前妻打了个照面。
黄丽丽看见他面色也是一绷,然而不过一瞬便满脸笑容:“嘉文……呦,宝贝也在,这周怎么没回去,爸妈还在念叨呢。”说着就要来抱淇淇。
宝宝在沈嘉文怀里本来迷糊着,这一下忽然醒了,满脸慌张,死死扒着沈嘉文的大衣。
黄丽丽还在把孩子往外抱:“怎么了这是……宝宝想不想妈妈?”
淇淇落进她怀里,还来不及答话,就一连串地打起了喷嚏,黄丽丽赶紧把孩子塞回沈嘉文怀里,掏出纸巾来擦大衣。昂贵的
貂绒上沾了鼻涕,好一会儿也弄不干净。
结果打喷嚏这件事大概是传染,淇淇一落回沈嘉文怀里,沈嘉文也开始鼻子发痒。
年晓米见状不好,赶紧把淇淇抱走,掏出纸巾来擦干净,顺手也递给了沈嘉文一张。
黄丽丽弄好了衣服,仿佛才发现年晓米似的:“哟,这是……”
“我妈那边的表弟,这不刚好来这边工作么。介绍一下,这是我前妻。”
年晓米习惯性地伸出手:“你好。”
黄丽丽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拎着包,笑盈盈地:“你好。”
年晓米尴尬地缩回手,有点莫名的心虚。
沈嘉文看了眼表:“我等下还有点事,先不多说了,你慢慢逛。”
年晓米赶紧抱着淇淇追上去。走了一段路忽然心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一个男人从旁边出来,挎上了她的胳膊。女人隔着人流目光落在年晓米脸上,年晓米赶紧转回来,有点不安。
沈嘉文把淇淇接过去抱着:“你没事吧。”
年晓米摇头。
沈嘉文呢失笑:“她一出门也不知道在身上涂什么,我跟淇淇一闻就打喷嚏。”
年晓米说:“我表姐脸上涂粉的话我也打喷嚏啊。”
两人相视一笑。
在童装那层走了一圈,年晓米给淇淇买了一副柔软的羊绒手套和几双毛绒袜子。还打算要买绒衣,被沈嘉文拦住了:“等过年吧,买那么多都穿不完,小孩子长得太快了。”
这才作罢。
地下一层是超市。淇淇一进去就直奔儿童车。沈嘉文看了一眼表:“两点半和老赵约好了谈点事,我们快一点吧。”
年晓米说好,那就在扶梯那边汇合好了。
于是两个人一个去买吃的一个去买日用品。
等年晓米楼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