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店里的时候外套已经湿了一片了,加上之前被溅的泥水,形象很是“惹眼”,店里客人不多,一些认识的常客还跟他开起了玩笑,穆添讪笑着回应,见吧台后面空空如也不竟奇怪自己也有比小林来得早的这天,他一边脱外套一边向休息室走过去,开门时发现被反锁了。关得这么严实实在换内裤吗?穆添敲门,许久没人理会,贴着耳朵听,似乎有什么稀簌的声音。
穆添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他皱眉加大了敲门的力量和频率,半天还是不见有人出来,穆添改用脚踢,巨大的声响引起客人的侧目。不死心地继续踢门,越来越粗暴的动作已经夹杂怒火。最后一脚踢到了人的小腿,刚打开的门后站着扭曲的脸的高翔天,他笑得不大自然地打了声招呼侧身从穆添身边走了出去,穆添转过头看到他正用怨恨歹毒的眼神恨恨瞪着自己,没想到穆添会回头的高翔天赶紧收起表情装模作样地离开。
休息室里还有一个人,是小林。
“你们在干什么?”穆添看着他露在毛衣外的衬衫衣角,即使想像中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还是给予小林解释机会地平和发问。
“明明看到了还问什么?”小林整了整衣领,不紧不慢的口气让穆添拼命压制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喂!你站住!”穆添叫住他,他却置若罔闻地向门边走,穆添使劲拽住他的胳膊让他背贴着门面看着自己。“你是小林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你在质问我吗?这种事情怎么了?我只是在做大家都想做的事情而已!这里不可以,下次去旅馆总碍不着你了吧?”
“你……”
“男人都一样龌龊下贱,口是心非,身为同性恋还想洁身自好吗?我可不想和你一样做老处男,二十好几还没睡过……”
小林的话结束在一记重重的巴掌声里,穆添从没有想过在他面前竖立老板威严是在这种情况下通过这种方式,他望着抚摸着嘴巴的小林难得地认真。
“这个巴掌不是打你侮辱我,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不知道你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自暴自弃,我只希望你对自己负责。如果认为被那个小开上是你想做的事情,我决不拦你。”
小林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但是喉头却上下抖动起来,穆添叹口气,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就离开了。他恐怕不喜欢被人看到他哭泣的模样,穆添反身关门看到小林颤抖的双肩时不由这么想。
第九章
接连三天都没看到小林的身影,因为真的害怕小林想不通再做出类似上次的事情来,穆添这几天每天都第一个上班最后一个走。从高翔天瞪自己的眼神猜测那次他还没得逞,可如果小林自己脑筋还转不过弯来即使他二十四小时看管他也没用,穆添为前些天他不对劲的时候没有主动问他后悔。按照他从漫画小说里得出的经验,小林的反常肯定和感情脱不了关系,穆添不禁为自己又找到一个单身的理由庆幸。
虽然说那一巴掌不关小林恶毒的言辞,可是那番不留情面的话多少还是刺到了穆添的痛处。他是个不容易动心的人,但一旦动心就很难回头,那四年没有结果的苦恋成了他在恋情上裹足不前的原因,穆添总觉得自己不会再承受得住那么长时间的苦涩心情的,虽然恋爱不一定都是苦的。
脑中不知怎么地就浮现出那个平凡男人的脸孔,自己并不讨厌他,最后一次见面时却那么坚定地说了“我不会喜欢你的”的绝情的话。他需要一份强烈又韧性的感情把他从自己的小圈子拉出去,但也明白在这个圈子里好难,如果那个男人再多一分耐心和坚持的话……穆添甩甩头,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恐怖。
三天不见小林总觉得不放心,穆添盘算着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可是怎么想脑中都没有小林的号码的概念,他跑到休息室的角落里翻看当年小林面试时投递的简历,整个人都埋在纸箱里还是没有结果,没精打采的穆添早早关了酒吧回家。
一直觉得背后怪怪地不对劲,从地铁口出来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已经过了相信幽灵鬼怪的年龄,不过穆添还是浑身打起了寒噤。一边回头一边加快脚步,走到马路与住处的拐角时不免喊起糟糕,这可是个偏角,围墙隔住了马路,离住宅楼还有一段距离,因为已经半夜的关系很少有人经过,穆添睁大眼睛想找些防身的东西,但地上除了黑枯的树杈什么也没有。想拔腿都来不及了,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暗处出现在路灯下前后夹住了他。
“你们想干什么?”
“这个问得很多余吧!”
“如果要动手,能不能先说明一下为什么?”想不出他得罪了谁会让对方恨得要找人修理他。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穆添表现得倒很沉稳,他不免暗自佩服起自己来。
“下次别随便破坏别人好事!”
“我们不能讲和吗?!”穆添看着两人从厚厚的外套下抽出的细钢管吞口水。
“乖乖让我们揍不反抗的话就少给你几下。”
话音没落下就听到了钢管划破空气的声音,两个粗壮的身影像恶狼抓小白兔一样扑了过来。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和痛苦的哀叫,一切沉寂下来已经是三分钟之后的事了。穆添理 理头发,低头看到被撕破的外套,握着手里的钢管作势挥向躺在地上翻滚的人,两人条件反射地捂起头直喊饶命,穆添鄙视地哼了哼,顺手把两只管子扔得老远。
“都说了讲和嘛,你们不怪我没给机会吧?!”
“不会……不会……”
“告诉高翔天,有本事找我PK,别再使用这种下三滥!”穆添在其中一个家伙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叫了声“滚”,刚伸脚就觉得不对劲,等收回脚的时候脚踝处疼得穆添眉毛都竖了起来,好在忙着逃跑的两个大个子没空注意他的脸色。阴沟里翻船指的就是他现在的状况吧,大学里整个宿舍都被爱好空手道的陈立杰逼着跟他练,被院辅导员看中后就成了每年迎新生送毕业生的保留节目,虽然极不情愿,但为了徐郴他也坚持了下来,本该说今晚正是他表现的时候,虽然长时间不练,一对二有些吃力,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关头竟是自己把自己给伤了。
穆添撩开右脚裤管,眼睁睁地看着关节处肿成馒头,他不确定是扭伤还是骨折,但脚一落地就疼得钻心。他瘸着腿单脚慢慢跳到马路上拦车,尽量放轻动作右脚还是震得生疼。赶到最近医院急诊部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本来想像着温柔的护士和英俊的医生会把他抬上担架好好料理,没想到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地忙个不停居然没人搭理他,穆添只好再以金鸡独立的姿势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跳到急诊部。
这个样子实在很狼狈,眼前尽是叫嚷着“血液准备好了”“PVC二段血压”的医护人员,但都把他当作透明人,穆添开始怀疑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了,当一个毛手毛脚的护士经过他身边踢到他右脚的时候,本来就怨气冲天的穆添故意杀猪般地哀嚎起来。
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下动作一致看向他,被这么多人注视的感觉不是很好,但总算是注意到他这个病人了。穆添有点抱怨又有点得意地看着他们,视线捕捉到穿白大褂的人中的一颗乱蓬蓬的头时不禁愣住了。
“请跟我来。”刚才踢到他的护士一边道歉一边指挥着两名医护人员架起他,因他的哀嚎引起的片刻注目也消失了,急诊室里很快又忙碌起来,穆添转过头寻找男人的身影时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他被带到一个房间躺下,在被告知“稍等”后就留下他一个人。对医院的抱怨已经抛到脑后,看到男人的冲击还停留在脑中,穆添为他看到自己却无动于衷的模样愤懑。
之前明明那么主动积极的……穆添觉得现在的心情有点怪异,虽然没立场埋怨对方还是忍不住生气。
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开门声,正是那个接近半个月不见的男人。
“抱歉让你等这么久,高架上发生恶性交通事故,两个司机生命垂危刚刚送到……是腿受伤了吗?”
“我腿断了!”
“啊——嗯,应该没有,看样子是扭到筋骨,我先帮你开些止痛药和贴的膏药。晚上放射科没有人,明天早上过来拍下CT比较好,我可以帮你安排。”
“你确定我没有骨折吗?”
“从受伤部位看应该没错。”
男人为穆添在受伤的部位贴上膏药,抬头时忽然皱起眉头执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之后翻开他毛衣衣领摸向了他的脖子,随后又拉起毛衣下的衬衫伸手按捏着探了进去,粗糙冰冷的触感让穆添起了一身疙瘩,他正犹豫要不要喊非礼的时候男人收回了手,表情是非常少见的严肃。
“你和人打架?”
“不是,我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
“是吗……”男人狐疑地看着他。
“你好像不相信我啊!”话一出口穆添就赶紧闭嘴,他想起自己好像有过前科。
“那倒不是……”
“谷医生,病人情况危急!”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男人立即放下手里正在写的药单走了出去,“我今晚要做手术不能送你,你行动不方便,待会我找人送你回家,你先休息一下。”
在门边匆匆丢下这些话就急忙跑开了,为自己检查时认真老练的模样让穆添对他有点刮目相看,原来他并不总是木讷的呆样。初见到他的不满在刚才的对话中消失了不少,再次的相见好像并不像以前天天见到时讨厌,房间里暖暖的很舒服,刚才激烈运动中消耗很多体力,穆添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睁开眼睛时,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凌晨三点半,朦胧的视野里是男人疲惫充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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