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瞠大了眼,什么退都忘记了,赶紧上去把人扶住:“小嫂子——”
哪知刚碰到陈乐的手,陈乐忽然紧紧抓住了福娃的手腕。
他额头上脸上都是冷汗,整张脸在灯光下更加惨白,身子也带了些微微的颤抖:“福娃、福娃,雷婶她们呢?她们怎么样了?”
他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盘绕心中许久的问题。
福娃看着他,一双红肿的眼仿若更肿了:“娘、娘……”
“娘走了,娘和爹都走了!”他一下子又哭出来,整个人都扑在了陈乐怀里。
陈乐让他撞得差点没又倒下去,脑子里也一阵阵发晕起来。
走了……走了?
什么是走了?走去哪了?
陈乐的思维忽然清晰起来,开始在脑中不断分解这个字的意思,好半天,一个很恐怖的字眼出现在脑中。
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好像下一刻就要坚持不住倒下去一样:“她们都,走了?”
福娃不回答,只闷声埋在他怀里头哭,但这样默然的举动,已经是一种回应了。
全身的力气仿若一次性被抽干,陈乐头一晕,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彼时乐夫正站在雷老大的书房里,同雷老大大眼瞪小眼。
整个书房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书桌旁,只是小声抽泣着。
“赶紧把这东西给我收走了,再呆一秒,小心我忍不住一枪给崩了!”白老大指着书桌旁那小孩说道。
乐夫脸色有些黑,他看过那小孩,有些面生又有些面熟,也不知是哪里的。
但白老大的态度很坚决,要他赶紧把人收回去。
“我不认识他。”乐夫只能这么说。
陷进来的人已经够多了,光是陈乐和福娃他就有些受不住了,要是再来一个小孩,他要忙不过来的。
可白老大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这小子是他们从山里带出来的,听说是你们村的。”
村里的?
乐夫愣了片刻,脑中就开始迅速搜寻起过往的脸孔,但一张张图像轮过去,就是找不到符合的。
他正心急,白老大又说:“据说,这小子的爸妈一礼拜前也死了。”
乐夫傻住了。
他忽然明白这小孩是谁了。
这是晴子和球子的儿子,至于名字……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出场!重要的人差不多都出齐了……唔,还剩下陈乐他老爹
四更我努力中···
☆、51调训
按说都是一村的小孩;乐夫该认识,但这孩子据说刚出来身体就不好,不能乱跑,所以一直给关在屋子里,陈乐也就去找球子的时候才瞧见过几次。
这么一来;就算不认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这小孩的身份一出来;也就意味着乐夫不可能放着他不管了。
他刚想上去把小孩拉起来;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回头看白老大:“球子婶呢?”
他那天并没有看到球子婶的尸体;但白老大说;球子婶也死了?
白老大一皱眉:“什么球子婶球子妈,我怎么知道去哪了,自己找去。”
说着;一挥手让他们下去。
乐夫听着有些气,但怎么也不能随便把火发出来,于是快速拉上小孩就走了。
等门关上后,白老大才拨了个电话:“怎么样?那女人的尸体找到了……还没有?”
他眉头紧皱,最后不耐烦地说:“再给你们一天,要是再找不到,就跟着喂蛇去,别滚回来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乐夫完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牵着小孩的手,小孩还在小声哭,瘦瘦弱弱的身子一颤一颤,看着倒是挺可怜。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父母都死了。
想到这里,乐夫的脚步不由放慢下来,他看了看周围,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蹲下来和小孩平视:“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怯怯地看他,并不敢说话。
“你是球子叔的小孩吧?”乐夫又说。
这下小孩终于有些放下戒备,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没说话。
“你娘也是买来的?我娘也是让我爹买来的,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乐夫说得平淡,好像话中的主人公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小孩似乎听懂了,抬头看着他:“我叫毛球。”
终于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乐夫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孩头发挺软和,不过总归是没有陈乐的摸着舒服。
“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要喊我哥哥,晓得不?”乐夫这么说道。
毛球眨了眨眼,没说话。
乐夫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拉上他的手就往楼上走。
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一脸慌张的福娃四处跑。
“福娃?”乐夫略带疑问地喊。
福娃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层层跑上来:“小嫂子倒了——”
话音刚落就瞧见乐夫慌忙跑进了屋,他急急忙忙要跟上去,没想到另一道身影在自己之前跑过去了。
福娃足足愣了三秒,这才追上去。
陈乐刚刚与福娃说话的时候晕倒在地,福娃没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扶上床,只得把被子从床上拽下来给他盖住,此刻陈乐无意识地缩在被子里,浑身瑟瑟颤抖着。
乐夫一看见他苍白的脸就受不住了,赶紧过去把人抱床上,身后两个小孩一点也不敢上前打扰他,就那么站在几步远外的地方看着。
福娃终于看清楚了那道身影,原来是一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孩,蹬蹬就跑上去拉人家的手:“你是谁啊?”
他倒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差不大的小孩,有些兴奋。
生性内向的毛球对于他的热情有些接受无能,赶紧往后缩,还害怕地朝乐夫的方向看,无奈乐夫现在满身心都放在陈乐身上,根本没空照看后面。
他缩在角落,小声说:“我是毛球。”
福娃“哦哦”点头,感觉到对方并不是很想和自己说话,也就默默跑到旁边看着了,只是目光依旧忍不住偷偷往他这里瞄。
陈乐醒来不久又昏过去,这件事情在乐夫看来是极其严重的,手足无措的他只能找白老大帮忙,白老大满脸不耐,却还是喊了阿布过来。
阿布的个子依旧是那么矮,但治病技术还是不错的,打了针挂了水留了药就自觉走开了。
乐夫抓着陈乐因为挂水而露在外面的那只冰凉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约莫半个钟头,陈乐的手慢慢回暖,他才小心地把他的手放进被子,然后看后面两个小孩。
“福娃,毛球;过来。”他招了招手。
福娃蹭蹭跑过来,毛球看来有些害怕,但还是慢慢地挪了过来。
乐夫看了他俩几眼,然后说:“以后你们就是我弟弟,你们也是兄弟,福娃是哥哥,毛球是弟弟,要相亲相爱,不要吵架。”
他学着书里长辈的样子,绷直了面皮,颇有一种大人的气势。
两个小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乐夫又回头指着陈乐的方向说:“他是我媳妇儿,你们以后要喊他小嫂子。”
两小孩又点点头。
乐夫满意了,一回头又去守着陈乐了。
从这以后,福娃和毛球也在房子里住下了,白老大没有认可过他们的存在,但童超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屋子,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认了。
在此期间,福娃和毛球的关系进行了飞一般的跨越,也许真的是小孩子年龄小没有代沟的缘故,这俩小孩相处时的温馨感觉简直和谐得让乐夫嫉妒。
却也安心不少。
陈乐第二天就醒过来了,毕竟之前的病已经好了,这次只是意外昏倒罢了。
他醒来后就变得很安静,比以前在山里的时候还要来得安静,乖巧得让乐夫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之前逃跑的那件事,最后也只能让自己一肚子的愤懑烂在心里。
与此同时,乐夫的少爷训练计划也提上日程,不只是之前那两个教导书面知识的老师,没几天的工夫,白老大又找来了另外一帮子人来指导乐夫的学习。
这学习和一般意义上的学习有所不同,不再是局限于理论,而开始贯注于实践。
所谓实践,就是一些打枪,拆卸之类的技术活以及跑步游泳等体力活,更甚者,有一天竟然还拿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乐夫并不认识这些植物,却在其中找到了一棵从小看到大的植株——罂粟。
那是一颗罂粟果,已经成熟的,外面留着奶白色浓稠液体的果实。
他不知怎么的,脚底有些泛凉,心跳也开始滞缓:“这是要干什么?”
微带颤抖的声音出来,旁边陪着他训练的童超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教你识别一些东西。”
乐夫似乎理解他的意思,但又似乎懵懵懂懂。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说的所有话都不会那么简单——这是乐夫在这里这么多天得出的唯一结论。
可他实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天,他被逼着认了很多植物,从外表到生长习性到成长周期,甚至还被逼着尝了一点汁液。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满是麻木与混乱。
福娃和毛球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一般没有事情的时候不会出现,只有陈乐,每天都被关在他们的房间里,至今没有出过房间。
此刻陈乐正靠在床上,在灯光下看着一本童话书,他的面容恬静,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乐夫就那样傻傻站在门口,忘记了动作。
倒是陈乐先发现了他的存在,看他站在门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
“哎,你别起来,头不是还晕着嘛?”乐夫回神,连忙过去扶他。
陈乐病白的脸泛起些红,轻声说:“已经不晕了。”
乐夫盯着他看了好久,瞧着他闷声不吭的样子,忽然就觉得有些兴味索然,一天积累下的疲累都席卷上来,不由捂住了头。
陈乐看着他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