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不准你这样叫我。」随之而起的是句句恶毒的叫骂,范可茵脸色恐怖得几近森冷。
范可茵眼中散发出的恨意几乎要将韦风雁撕裂,她对他彷佛有血海深仇般,抬起手猛力一挥。
「住手!」一道人影从门边冲进来。及时抓住地的手,大声斥喝。
「可茵,妳冷静点,孩子何其无辜,妳不要再伤害孩子了。」韦诸彦沉痛的道。
「孩子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吗?」范可茵用力抽出手,一点儿都不在意手腕已瘀青。话语诉尽她心中的怨懑。
「错全在我,妳跟孩子都是无辜的,要怪就要怪我。但我们不要在风雁面前提起好吗?等妳稍微冷静之后,我们再好好谈谈。」他已经失去一个无辜的孩子了,他不想再失去他另一个孩子。
「我很冷静,冷静到在你接到白晓兰的孩子不幸去世时,还能陪你一同前往吊祭,这样还不够冷静吗?看你跟白晓兰卿卿我我、看你柔声地安慰她,我都没说一句话;不怪你丢下我整夜陪着她,这样我还不够容忍吗?
现在她过分到要夺走我唯一的孩子,你教我怎么冷静得下来?她已经从我身边夺走你一次了,这次她竟然还想夺走风雁,想都别想!除非我死,否则谁都休想叫我退让!」就因她不能生育,所以她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忍受那个女人碰她的丈夫。
有哪个女人有那么大的度量容忍丈夫外遇?若不是她无法为韦家传递香火,说什么她也不可能让别的女人有机会侵入她幸福的家庭。就为了这一点,她做了牺牲,如今那女人的孩子死了,却要将她一手养育大的孩子讨回去!?说什么都不行,这次她绝不轻言退让。
「可茵,晓兰并没有要回孩子的意思,她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并让他回去见他亲弟弟一面,妳想太多了。」
白晓兰因伤心过度病倒在床榻上,渴望见风雁一面,毕竟孩子是她亲生的,有谁能割舍去那份与生俱来的亲情?更何况风翔不幸发生车祸罹难,更加深她渴切让孩子抚平她伤口的意念。
让风雁见他亲生母亲一面并不为过,他不明白可茵为什么要将事情看得如此严重,好象失去孩子的人是她?
「哈!我想太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忘记他们母子,你心中遗爱着她,对不对?」
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她打从第一眼看见她时就知道。
自从生下双胞胎后,双胞胎中的哥哥被他们领养带回,而弟弟则归生母,这是从一开始就请好的条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韦诸彦会爱上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我跟晓兰之间的情缘早在十七年前就断得一乾二净,妳不要往事重提净翻些陈年旧帐。可茵,妳一向识大体、明是非,为什么到现在还疑神疑鬼?我实在不明白,老是将我和自晓兰扯在一块儿,对妳有什么好处。」
他只是对一名失去孩子的母亲做出任何人都会做的安慰而已,可茵为什么要扭曲他的意思,甚至怀疑他不忠?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却在她的不信任下破坏殆尽。
「我范可茵抚养别人的小孩,含辛茹苦十七年,到头来孩子却不属于我,你说我有捞到半点好处吗?自始至终,我的丈夫不是属于我的,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到老了,还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忍不住悲从中来,范可茵哽咽地道。
「妳实在不可理喻。」他已明白地告诉她,他爱的人不是白晓兰,她还不明白他的心意吗?
「我就是不可理喻,你看不过去大可离开。」范可茵忍不住出言相讥。
「等妳冷静下来我们再谈,风雁——」风雁呢?只顾着争吵的两人根本没注意到韦风雁早在两人争吵时黯然离去。
「风雁呢?」
「你管那个小杂种上哪里去,说不定这会儿他已迫不及待去找他的亲生母亲了。」范可茵失去理智的说出恶毒的话。
韦诸彦挥手打了她一耳光。「妳没资格当人家母亲!妳一向最疼风雁,为什么今天说起话如此恶毒不留情面,口口声声小杂种、小杂种的,妳有将风雁当作亲生儿子来看待吗?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无辜的他,妳还有没有心,他是妳的孩子呀!一直当妳是亲生母亲的他,听到妳恶毒的咒骂他会怎么想?
我求妳,可茵,恢复妳以往的善良,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算我求妳……﹂
从没打过人的韦诸彦不后悔打范可茵一巴掌,若这掌可将她打醒,也是值得的。
「我去找他。」看着妻子摀着面颊不发一语,韦诸彦难过地别过头,「找到风雁后,我立刻带他去白晓兰那里,等妳冷静之后我们再谈。」他头也不回的推开门离去。
风雁……范可茵心里默念着韦风雁的名字,懊悔不已,但她拉不下脸追出去。
诸彦,我能相信你……相信你是爱我的吗?
***
韦风雁并没有走远,未合紧的大门传来父母互不相让的争吵声,让他的心变得冰冷。
坐在冰凉的阶梯上,今夜的风比以往还要冷冽,猛烈的狂风夹带着肃冷之气,冻得韦风雁的身体失去应有的温度,但身体的冷依旧比不上心里的冷。
一颗失温的心,一个失意的人。
在得知和蔼的母亲原来不是他亲生母亲的那一瞬间,韦风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世界开始崩毁。
这一刻,他甚至不想活在世上,好想就此死掉算了。
「风雁!」飞奔而出,欲寻找韦风雁的韦诸彦一见儿子竟坐在阶梯上,一时惊愕不已。
「爸妈的谈话想必你都听见了。」该是让他知道实情的时候了。
「我究竟是谁的小孩?」不!其实他不想知道,不要告诉他。
求你,爸!不要告诉我,我不要听!韦风雁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在心中狂喊。
「我也不想再继续瞒你,可茵确实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妳的亲生母亲叫白晓兰,你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叫风翔,不过他死了。」
「谁死了?」恶耗接二连三的传来,韦风雁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他的声音抖得非常厉害。
「风翔在前天不幸出车祸过世,你妈……晓兰她因此伤心过度病倒了,她想见你。」生怕儿子会误解,韦诸彦连忙改口。
「死了……见我?」双胞胎弟弟死了!他们甚至还未见过面,他就死了。
「是的,我今天赶回来就是要待你去见你亲生母亲,你妈才会因此误会晓兰,我想……」
「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那跟我没关系。」他弟弟死了却留下一个烂摊子给他!?对于未曾谋面的弟弟,韦风雁心中有着无限的恨意。
闻言,韦诸彦有一瞬间的愕然,彷佛在保证似的对他道:「你放心,爸会解决,不会有问题的。风雁,你还是爸妈的宝贝,我不会让你妈失去你的。」
韦诸彦心疼的拍拍他的背,韦风雁木然的站起身,随着父亲坐进车里。
夜里,灰色轿车平稳的向前驶去,前方的道路漆黑一片,宛如韦风雁此刻的心情。
***
五个小时的车程,父子俩没再交谈,原因在于韦风雁一上车没多久就闭眼假寐。韦诸彦见儿子睡着,也就没打扰他,专心地注意路况直到到达目的地为止。
半夜一点来到另一座陌生的城市,被父亲摇醒的韦风雁双眼蒙陇的下车。
打量著名为亲生母亲的家,他心中百感交杂。
此处地处偏僻,所以只有零零落落的二、三户人家,不过四周环境还算清幽,只是原本应是温馨的家门外点着白灯,多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丧事本应是悲哀、凄恻的,此时此刻韦风雁竟然想笑,被父亲一扯,他踉跄的跟了进去。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朴素,韦风雁跟着父亲的脚步来到一间素雅的房间。
「晓兰,醒醒,看看是谁来了。」
见父亲轻摇着躺在床上的女子,韦风雁一动也不动的站在一旁,彷若不关他的事般。
女人的容颜虽憔悴,仍看得出年轻时的绝丽面貌,可惜人已经踏进棺材一半。
睁开眼,白晓兰神智稍微清醒的注视着眼前的韦诸彦,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
「诸彦。」白晓兰犹如溺水者见着浮木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风雁,来。」韦诸彦朝身后的韦风雁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并转过头对着她说:「晓兰,妳看看是谁来了。」
「风翔、风翔!你回来了,妈就知道你没死,乖孩子,妈就知道你不舍得妈。」白晓兰见到韦风雁,一时神智恍惚产生错觉,误以为是白风翔,她抱着韦风雁泣不成声。
「我不是他,我是韦风雁,不是白风翔,放开我。」风翔!又是他。
她竟然以为他是白风翔,她究竟当他是什么,只是个替代品吗?
气愤的韦风雁怨怒的推开白晓兰,「放开我!我不是该死的白风翔,他死了,永远不会醒来笑着跟你说话,在妳眼前的是妳另一个亲生儿子——韦风雁!」他的亲生母亲看到他的第一眼竟叫着别人的名字,即使那个人是他的同胞弟弟他也不原谅。
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养了他十七年的母亲不是他真正的母亲,知道真相的他只得到一向和蔼的母亲无情的辱骂;亲生母亲见到他却喊着逝世儿子的名字,她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他,他只是个替代品。
他还能是原来的他吗?十七年来在幸福家庭中成长的韦风雁,被这一连串突然其来的状况打击得信心全毁。
亲情、友情在一日之内遭逢剧变,他无法为自己的身分下一个正确的定位,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一刻他已经不知道如何自处。
乱了头绪,一切都变了。
他不再是原来的他,幸福的家、和蔼的母亲变得可怕,突然冒出一个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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