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底是檀郎施风暴,不念妄痴一段情。”
赤缕仙子这种秘制的“断魂勾肠”药酒,乃是极淫极毒之淫羊霍、蛇床、胎衣、鹤顶红等物揉合而成。
不但促人亢阳鼓动,无法歇止,而且无精泄尽,皮裂肉绽,骨蚀髓枯而亡,端的厉害非凡。
于天龙在“天魔舞曲”迷人幻觉之时,已被赤缕仙子灌饮了不知几许,如今药性已发,何啻疯神凶煞,而胜玉凤关心檀郎,不防其他,所以被失去理智的天龙抓破胸衣,酥胸全露,真是带雨梨花,我见犹怜,难过已极,羞愧已极。
于是急点心上人黑甜穴,算是避开采摘“玉关”之威胁!
关闭点穴,虽能使伤者病者安顿于顷尔,但时间一久,会因血液循环之缓滞,再形激增,使病情变化,更形加剧!
玉凤姑娘,当然明此厉害,所以怀抱檀郎,焦急若焚,手足无措,默默掉泪。
就在这时,一抹晨阳,冉冉上升,丛林如醉,柳黛含烟,美丽的晨光幻景啊,却反成了姑娘的伤心处。
蓦地里。
一阵娇呼,声到人到,一个倩小人儿已把于天龙抢到怀里,接着“哀鸿泣血,幽谷啼猿”般,百转愁肠,哭了起来!
那是谁?
李秀鸾姑娘!
自长满峪,于天龙清晨失踪,荒山医隐亦已料知,其将何从!当即与醉仙董一壶,以及柳青、秀鸾,商量应援求护之策。
可是姑娘如何能捱守的了,所以一个转身,就偷偷的问道关山而去。
快到“顶苍观”时,却在屏壑坳壁之内,传来女人之啜泣声,姑娘心中大异,落身察看,不由花容惨变。
遽尔的感情突袭,哪还顾虑其他,一声娇呼之下,已把她的龙哥哥抢抱手中。
李秀鸾几经痛绝,才恢复了冷静,这一打量对方,又惊,又疑?
本来嘛,鸾姑娘可不认识凤姐姐,而凤姐姐却认识鸾妹妹,但女人都是敏感的,尤其是女人与女人之间!
所以鸾姑娘略一端详,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不是男人,你……你一定是那位假书生——胜玉凤姐姐!”
玉凤姑娘不由一怔,再一看胸前,两朵蓓蕾玉峰,颤微高举,也就明白了,可也就羞煞了。
这个地方,胜玉凤可比鸾妹妹懂事得啦!连忙把酥胸掩后,随着把面罩拉下,眼前一亮,秀色逼人,使李玉鸾一惊——真的一惊。
刹那,玉凤姑娘喟然一叹,说道:“我们都是武林儿女,当不过甚拘于形迹,你龙哥哥,为赤缕仙子所暗伤,伤势虽无昱显形迹,但观其失去理智,以及口角溢血,唇边焦裂情况推测,当受害非浅。”
说着,粉脸微酡,欲语还羞,略一迟顿,又呐呐道:“因为他已失本性,才使我……所以点了他黑甜穴,可是……若一拖久,真不知如何变化?”
鸾姑娘听罢解释,小心眼里转了半天,想到:“原来,白马书生就是胜玉凤,龙哥哥太欺负人嘛!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我呢?”
又转念:“这也不能怪他!他是怕我……而人家,是那么温婉有礼,又间接救过自己小命,何况?……讲的话真是‘刀切豆腐两面光’呢!”
女人之妒,并非为坏,因为由爱才生妒,无爱何来妒呢?
鸾姑娘正是如此,起先,见及檀郎蜷卧人家秀怀,却是妒火中烧,所以一上来就把天龙抢了过来,孰不知,王凤姑娘是故意承让,不然,鸾姑娘手底下两套,怎么能成呢!
本来嘛,李玉鸾与于天龙虽未真个消魂,但名份已定,而玉凤呢,也仅是两情相爱,心属檀郎,根本就没谈到“婚”、“嫁”二字啊!
所以凤姑娘,通情达理,表明态度,即使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但在面子上,仍是硬充到底。
这时鸾姑娘推情察意,已知人家确实为了救龙哥哥,才弄得衣襟不整,酥胸外透,所有由疑变解由解面生感,乃红着脸,说道:“凤姐姐!谢谢你哪!现下……该怎么办呢?”
提起了怎么办,玉凤娇颊顿现哀愁,轻轻一声叹道:“只好先帮于天龙(不叫龙哥哥,正是顾虑自己身份。)找一民家,然后解开穴道,再行察看。”
秀鸾姑娘连连点头,口中称是,说真格的,一个毫无江湖阅历,而又没有见过什么异变的她,只有跟着凤姑娘之意思而意思了。
于是,秀鸾背起天龙,玉凤领先开道,顺着山道走了下去。
刹那,发现一个大石圈。
这种石圈本是猎人用以放置捕来野兽而用的,凤姑娘略一打量,身形随即停下,说道:“鸾妹妹!这个地方既避风势又颇偏,我看!就先放在这里吧!”
石圈有一木栅,倒也坚固非常,里面光秃秃,却在席地上,放了不少野草,两位姑娘,略一打点,就把天龙安置地上。
接着凤姑娘说道:“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好……”
说着小脸一红,又接道:“只好以我之功力,为他推宫活穴,再看看有无转机!鸾妹妹,就请你,先把他的上衣解开!”
秀鸾红了红脸,又望了望,凤姑娘以目示意,别有一般意味的明秀双眸微微呆了一下,也就颤抖抖的玉手轻伸,解开了于天龙上怀。
玉凤姑娘看已准备妥当,随说道:“你龙哥哥已为药性所迷,恐解开‘黑甜穴’后,又会……又会乱来!我看你用手把持住他的双肩,然后解穴,才好活穴,试予救治!”
李秀鸾惟命是从,两只纤纤玉手紧按着龙哥哥宽大的肩胛,这时凤姑娘单掌轻推,“黑甜穴”顿开!
说时迟,于天龙一声狂,双目喷火,早已挣脱秀鸾双手,玉凤姑娘尝过味道,疾身猛退,而鸾妹妹一心伊人,不躲反迎。
只听一声轻啼痛叫,李秀鸾已为天龙三把两把,罗裳飘扬!
胜玉凤逼不得已,二次出手,又点了檀郎睡穴,才算解救了鸾姑娘临危切窘之难堪局面。
于天龙虽然睡了,可是病情变化,很明显已由面部透出。一张脸,红的发紫,口腔充血,即腥血臭,脉搏呼吸都同时加剧起来!
玉凤姑娘深知天龙两次闭穴,使剧毒抑聚而暴发,眼注伊人,心中翻滚,几致出声,而两颗豆大珠泪,更是声嘶力竭,喉头喑哑,柔肠几为之寸断矣。
上天安排,就是那样巧合,正当两位姑娘伤心魂断之际,一条幽灵似的人影,倏忽飘至面前!
两女同时一怔,赶忙立身戒备,只见那人面罩青纱,秀发微透,一身黑色打扮,娇躯倒极俊俏。
原来是一位“庐山真面目”已隐的女人!
正在错愕,那女人呖呖莺声,突然说道:“二位姐姐,不必多疑,我乃姜畹春!”
“姜畹春!”三字甫落。
两女已明所以,李秀鸾早已对这位毁容救檀郎之苦命人儿,葵向已久,也就是略一迟愣,扑到人家怀里,哭了出来。
你道姜畹春,何以会在此时出现?
原来,自那夜在临溪镇,天龙因窗外闻声,追踪李秀鸾光景,姑娘百转愁肠,随后毅然悄悄离去,此时芳心,确是万念俱灰,志抱佛门,以修来生!……
谁知事与愿违,造化弄人,正当姑娘变装,关山万里之际,亦正是顶苍观连结蜈蚣岭,捉拿于天龙之时!
畹春姑娘得此传闻,芳心立变,本来姜畹春所以要跳出爱的漩涡,以及舍身佛门,其目的,还不是为了他!而今他又面临极大危难,怎怪石井不波呢!
于是,面罩青纱,全身黑裳,以乡人“寡妇”打扮的姜畹春周旋于天龙之旁。
所以旅栈示警,山道决驰以及代檀郎整修故坟等,都是畹姑娘一手所为!
畹姑娘原与临溪镇红衣教分坛静修坛主,私宜甚厚,而又知静修宅心善良,所作所为亦为势所趋,为力所逼,所以冒险深入山水观,一探究竟!
结果不出所料,那静修早对赤缕仙子不满,更对少师妹无限爱怜同情,因此,就有姜畹春拜诧静修,暗中照顾,栈方示警之举!
嗣于天龙,顶苍观上计之际,山水观亦早已得到确息,畹姑娘遽闻之下,真乃“扬子江心失船”,哪还能顾忌其他,好在本来面目已失,随大着胆儿,奔向顶苍观而去!
要知现下姜畹春心理,只是为救伊人安危,其他儿女之私情,早已荡然!
这并非姑娘无情,相反的更为有情,试想,一个花容绝代之美女,一旦变成奇丑之夜叉面孔,你又叫她如何自处呢?
要不然,几次暗中相护,就早应于天龙真面目相见,又何待如今?
这此正是说姑娘的伟大之处,真情处!
而今,于天龙果为赤缕仙子“断魂勾肠”淫毒药酒所伤,在极震骇之情况下,乃决定了,别人所不能,所不敢之最大牺牲心愿,所以对二女也就不再隐瞒了。
李秀鸾天真无邪,更容易感情流露,所以一见了心中仰慕之畹春姑娘,既惑又感佩,心中那股子冲动几乎要投入姜畹春的怀中了。
黑纱蒙面似在抖动不已,姜畹春低头细看昏迷中的于天龙,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秀鸾急切的道:“畹妹妹,怎么办,怎么得了呀,他……”
玉凤姑娘也道:“畹妹,你必知道他中了赤缕仙子的潭毒药酒如何才得解救吗?”
姜畹春一声浩叹,她半天未开口,只不过她伸手托起于天龙的头,仔细观察着——
她也只是知道吃了赤缕仙子的潭毒药酒,唯一能救或解的只有一个方法。
她一旦想到这方法,便不由得全身一震!
其实,姜畹春也只不过知道解救方法,而赤缕仙子的毒药,那是由来已久。
想当年,赤缕仙子住在泰山冰峪的时候,她已由她老娘罗刹鬼处习得如何运用毒药。
罗刹鬼婆为了修炼断心挫魂掌,而不断的命这个毒药的女儿到处为她掳来男人。
这已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那罗刹鬼婆业已走火入魔,生死未知呐。
片刻,姜畹春幽怨的对玉凤与李秀鸾二女道:“两位姐姐,我……”
玉凤姑娘急忙问道:“畹妹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