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虽藏身水中,未能听清她说些什么,但娇笑的声浪,却听得特别清晰,知道衣物不见,莫非这少女在暗中捣鬼!
想至此,一种被戏弄的味道猛袭心头,遂怒骂道:
“死妮子,无故跑来戏耍你家少爷,以为我季豪是好欺侮的么?”
啊!他是季豪!
怎么溜到了此地呢?
说来也是很有意思,因为高家四鬼现身之后,为恐七重天夏楚阻拦,所以先用话扣紧了夏楚,然后便可放手行事。
季豪却不知道这些窍门,他见来的四人,已和夏楚在理论,便以为不是找自己的,不走何待?
况且他被朱志贾泉以偷袭方式,弄了一身臭黑水,原先并不知是什么,及后听说是猪尿,便越想越恶心。
虽说贾泉已死,但一身猪尿仍然存在,必须设法洗一下才对。
于是身形起处,立刻就消失了踪迹,及高家四鬼发现,已是空山寂寂,毫无迹象可寻了。
不过话要说回来,以季豪轻功造诣,不要说高家四鬼未曾发现,就是发现,假若季豪存心开溜,他们就是追也无法追上。
季豪自离开之后,心内急着找水洗澡,所以先在山中乱转,直到了天亮,方到达开都河边。
一见到水,也不管水寒势急,三不管衣服一脱,就下河清涤。
不料出人意外的事,使季豪非常气恼。
因为弄在身上的那些猪尿,系经过贾泉特殊调制的,不仅用水不能洗掉,反而越洗越黑,越搓越亮。
这已经够他气恼了,谁知正在急得无计可施时,又来这位不知名的少女一阵讥笑和戏弄,真可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季豪的为人,纵然有些不羁,但总是出身世家,对于廉耻二字,却看得特别重,故任由那少女戏弄,也不愿当着女人之面去赤身裸体。
现在看那少女已去,但衣物已失,如何能上岸?
英雄也常有不能用武之时,任你有天大的本领,遇到这些恨事,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怪自己大意而已。
于是找了一块突出水面的大石,独蹲石上,活像一只大猴子。
“吱吱吱吱!”
陡然岸边发出一阵怪鸣,循声望去,见是一只大猴子,在岸边骚首弄姿,口内不断发出怪鸣。季豪见状,不禁惊诧万分,暗道:“猴子乃热带地方产物,此处地属天山,高山上终年积雪不溶,怎会有猴子?”
忖想着,抓起一块石头,猛向猴子打去。可是猴子却刁滑得狠,它见季豪以石打来,便纵身上树而逃。
不过也很怪,那猴子非但没去远,反而口中一方面吱吱乱鸣,一方面将小手对着季豪连扬。
季豪仔细一瞧,心中已自恍然,身形陡起,猛向猴子身前跃去。
猴子见季豪扑来,不仅不惧,反而向季豪偎来,并伸出小手,递给季豪一张纸条。
季豪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衣服已不堪着用,被我弃入河中了,至于应用之物,已替你整理好,暂存敝舍,同时已替你备下温水,一洗即脱,即随它来,希勿见疑!”
季豪看完,虽有意前往,但当他看到自己这副体态时,又不禁着急起来。
是呀!赤身露体,怎好到别人家去?
但不去又有什么办法呢?能在此呆一辈子吗?
心中不停的转,终于被他想出一个办法,随手拉了几根葛藤,在腰中缠绕了数箍,藤上附带的叶子,已把自己的丑态,全部遮了下去。
结扎停当,又审查了一遍,不禁笑说:“虽不足为训,总算聊胜于无吧!”
那只守候的猴子,在此时也咧开嘴来,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季豪看在眼内,随笑骂道:“你高兴个什么,还不快点带路,难道以为我真象只猴子吗?”
猴子闻喝,立刻收敛狂态,纵身一跃,迳往林木深处,飞奔而去。
不要轻看一只猴子,由于天生体质特异,行动起来,真是快速已极,以季豪的轻功,竟然几乎有些跟不上!
翻过了几个山头,景色突然一变,往前是一条颇为平坦的山谷,内面茂林修行,杨柳深垂,在小径的两旁,正有不少山花,在争奇图艳,一种沁人肺腑的清香,令人陶然欲醉。
在谷口有一方大石,高约两三丈,上面以金刚指之类的功力,写着“出尘绝俗”四字,笔力苍劲有神,宛如浮虽在上面一般。
季豪看毕,不由暗赞一声:“好浑厚的指力!”
正在观看,忽觉左手被牵动了一下,回首一看,见是那只猴子,一方面牵自己快走,一方面用小手不住的朝谷内连指。
季豪虽不懂兽语,但察颜观色,知它定是要自己快点走。
于是也不再贪看景色,跟在猴子后面,一步一趋的朝内面走去。
刚转过一个山环,在林木掩映中,露出一詹屋角,虽是竹篱茅舍,但整理得却并然有序,预料中,此地必然住有什么高人。
只是直走到屋则,一切仍然冷清清的,不仅未见到人影,甚至连一只兽也未看到,不禁又觉得奇怪,便停下身来暗忖道:“莫非此地已无人居住吗?”
思念未毕,陡闻哗的一声,一片碗口大的树叶,迳向季豪胸前打来,其来势之疾,的确不可小视。
事出猝然,季豪忙伸手按住。
不料来势奇猛,树叶刚入手,被震得几乎有些立脚不稳。
季豪在骇然中,见树叶上有不少小字,写着:“水在右面房内,自行前去洗涤吧!”
看毕,也不加思索,迳往左面房内走去。
谁知刚踏进房门,忙又退了回来,心中犹豫万分。
“噗哧!”
正当他犹豫中,突然发出一声轻笑,但那笑声既轻又短,大概是刚发出笑声,便急忙把嘴捂住了,所以一笑即住,连笑声的来源都无法捉摸。
也就由于这一笑,可激发了季豪的拗性,再也不加犹豫,大踏步走进房内。
房内的陈设,是非常简单,却又十分清洁,房的一角,放着一只碧玉盆,内面已装满了水,看样子倒下去不久,腾腾热气直往上冒。
另一边放置着一套洁白儒衫,仔细查点,不但儒衫鞋袜俱全,连内衣裤也一件不少,宽窄长短,正合穿着,好像比着自己身子做的一般。
及将鞋子提起,下面却压了一方锦笺,连忙看了一遍,不仅诧疑万分,大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七章 是何居心
季豪在“出尘绝俗”临浴之际,发现鞋下压有锦笺一方,不禁感到诧异万分?
原来上面写着:
“师哥请勿多疑,各项衣物,系遵照家父之命,特给你准备的,快洗去污物后,家父尚等着和您详谈哩!”
下面的落款,系“师妹米琼英上”
季豪的惊疑,并不在锦笺上写的内容,而是这“师哥”的称呼,实在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自己虽经过两个师父,但迄目前为止,不仅不知师门派别,甚至连两位师父的姓名,都有些茫然不知。
而今突然跑出个师妹,怎不令他惊疑?
想了良久!也想不出一点门道,最后将心一横,管他呢,先整理好自己再说!
于是也不再多想,连忙解下身上的葛藤,跳进盆中,大洗了起来。
什么事,真是物物相克,先前季豪在河中洗了那么久,也未能洗脱的污物,现在经热水一泡,便纷纷随水而脱,刹那间,即恢复了本来面目不说,且较先更英俊。
洗完,又换上新衣,简直象另换了一个人!
真个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整理完毕,俨然成为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哪还像先前那副叫化子象?
刚踏出房门,便见在河边曾见过的那位少女,已迎着深深一礼,惊喜的道:“师哥好俊的人品哟!”
季豪只好还了一揖,谦虚的说。“姑娘过奖了,在下这里先行谢过!”
“明明是师兄妹,什么姑娘在下的这等见外!”
“姑娘暂请息怒,师门岂可乱认,等见了令尊弄明白再说!”
“莫非怕辱没了你?”
“在下并无此想,而且实在说起来,应该是我的恩人才对!”
“那为什么不敢承认是师哥?”
“若蒙姑娘抬蒙,结为异姓兄妹,倒是乐意接受的,唯独这‘师哥’二字,目前却称不得!”
“艺出同门,为何不能称师兄?”
“何以见得呢?”
“六合掌除了我们‘无愁谷’之外,武林中不但无人能懂,连知道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可是……”
“可是我全部都会是吧!”
“嗯!正是如此,所以才认定你是同门!”
那少女肯定的说着,忽闻一个苍老的声音,发自左面的房中道:“英儿,快请小侠到房中来,老立在外面,岂是待客之道?”
此人说话的声音不高,却非常坚定有力,其声锵锵,犹如金玉交鸣!
季豪闻声,心中暗为之一懔,此地的主人究竟是谁?有这高的内功修为,倒真要防备一点才是。
他正惊疑中,那少女即展颜一笑道:“小侠请吧!家父已在房中相候了。”
说完,身形风车似的一转,白裙飘飘中,领先朝左面房中走去,轻盈婀娜,不由不使季豪暗赞一声:
“好个美人胎子!”
心中这样想,脚下却未停,随在少女身后,直往房内而去。
刚一进门,便见一位老者迎了出来道:“小侠大概尚未用饭,英儿快点准备去,至于是否同门的事,等用过饭,慢慢再说吧!”
那少女听老者吩咐,即转身又往外面走去。
临出门之际,又回眸向季豪嫣然一笑,那态度不但媚,而且美到极点。
季豪失神之余,忙神色一正向老者深深一揖道:
“得长者宠召,复蒙厚赐,季豪当面谢过!”
老者微一欠身,作了个让客的姿势,即道:“请坐吧!些须小事,算不得什么!”
“在长者面前,哪有晚辈就坐之礼!”
“小侠远来是客,我这作主人的,可不能失了待客之道!”
于是季豪也不再推辞,就近一个坐位坐下道:“在下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