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缓缓地褪去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无力倦怠感。她才刚吃过药,或许是药剂发挥了入睡的功效,也或许是她死心之后的无助反应吧。她倦倦地看着夏启东,倦倦地启口:“我输了……而且心服口服……”
原来她的笑,只是不想让他为难伤心吧。孟樵忍不住去握她的手,这一握,也把她强忍的眼泪给激了出来。她哽咽地开口:“孟樵……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照顾了……”
孟樵皱起了眉。
“我每天……都想叫你走,却又贪婪的……享受你的呵护,现在……我把你还给夏启东,以后……你们都不要来了,好不好?”
“小雅,我们是兄妹,是永远的朋友。”孟樵诚恳地对她说。
小雅却摇头:“看到你们……我会难过……我是个坏妹妹,不值得你跟我谈永远……”
孟樵不说话了。
小雅这才又淡淡地笑了,笑看着他们。“你们……会原谅我吧?”
“你又没做错事。”孟樵心疼地抹去她的泪水。
小雅笑得满足。“谢谢你,孟樵……再见……”
“小雅……”
“再见……”她别过头。所有的不舍全化做奔腾的泪,直到她听见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才放声哭了出来,哭得不能自己,哭得全身像要撕裂般疼痛。至少,是由她来说再见,至少她还保留了最后的一丝尊严,至少……她在最后证明了他和夏启东之间,真的是没有良己存在的多余空间的,看清这一点,至少她好过些……
“小雅……”一阵焦急伴着心疼的呼喊响起,不用想也知道庭那个痴情的大男孩瑞奇。“小雅,你怎么了?我刚刚在外面遇到孟樵和启东,他们……”
“瑞奇……”小雅反过身望他,哭得柔肠寸断,瑞奇的心全揪在一起,疼得厉害。
“小雅……”
“瑞奇……你愿不愿意照顾我?”
“小雅傻瓜,你知道我巴不得一辈子都照顾你的。”
“好……你说……等我好了……要带我去试婚纱……我要跟你回美国……”
“好,好,好。”瑞奇喜出望外地迭声喊着。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入怀中,吻着她细细的秀发,吻着她缠着纱布的额头,他高兴得几乎要欢呼了。“小雅,让我照顾你,让我照顾你……”
“瑞奇……谢谢你……”她埋在他怀里低泣。上天多么爱她呀,为何她始终看不见身边的人倾注在她身上的关怀?为何非等到伤痕累累才来后悔?人哪,就是如此矛盾地生活着。小雅的心在痛过之后终于学会包容与接纳,她的爱在付诸流水之后终于明白真爱的可贵,她决定要自己不后悔,也要让瑞奇没有遗憾,更要让孟樵放心去爱……
孟樵主动握住他的手,不在乎别人是惊艳、是好奇,还是把异样的眼光投注在他们身上,他只管紧握着他的手。步出电梯,走出回廊,直到停车处才将手放开。两人一上车就尽情地释放狂浪般的思念。对他们而言,这漫长的七个昼夜是多么痛苦的煎熬,他们也才明白彼此有多么的需要对方,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放弃。
“你瘦了……”夏启东的手心疼地爬上他消瘦的脸颊。纤细的指尖划过每一寸他熟悉的肌肤,轻颤地传递他的于心不忍。孟樵看起来就像一个疲倦的老人,夏启东从没看过他如此疲累,他心里所受的折磨教他好不忍心。
孟樵一颗好不容易燃起光亮的幽暗心情,再次被自责划破伤口痛极了。他凝视着眼前那张无暇的脸庞,温柔地低声请求他的抚慰。“吻我……一个礼拜不见你,我觉得我已经死了一半。”
从不曾有什么事让他感到退缩害怕,面对爱情更是。如果这种爱恋是禁忌,那么他愿意一辈子活在不被允许的叛逆里。
夏启东听话地吻住了孟樵。夏启东的吻,一点也不温柔,那是他专属的霸气、他特有的倔强,他爱这个冷淡忧郁的男人,吻他的时候,他更努力地证明自己的独占欲,证明这个男人只属于他自己!
“到此为止了,我再也不要看你这么累了。”夏启东的霸道里尽是浓郁的爱情。
“启东……启东……”孟樵只是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低吟着,将他的名字一字一字地贴在自己的心口。
“孟樵,我不想上学,也不想回家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夏启东孩子气地说。他眼中闪着傲气的光采,闪烁在孟樵深沉的黑眸里。
“那会让我的罪名再加一条。”孟樵笑得惨淡。
夏启东瞪他,他可不轻易妥协。“哪来的罪?是你老爱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夏启东一双手压在他的双颊上,犀利的黑眸里,有着无比认真。“姓孟的,你这辈子最大的罪就是爱上夏启东,判你无期徒刑,这辈子休想假释出狱。”
孟樵被他逗笑了。他抓下他的手凑近唇边一遍一遍地吻着。“谢谢你,启东,我觉得我的精神又来了。”
“我可是认真的。”夏启东正色说。
孟樵宠爱地环抱着他,回道:“我有一些计划,想不想听?”
“想!”夏启东一向很干脆。
“我想开一家店,卖乐器、教吉他,还可以兼练唱室、录音室,我还想开始写一些歌,总之……我想玩音乐。”
夏启东猛点头,眼晴仿佛在发光。“然后呢?”
“然后……白天乖乖看店,晚上表演。”
“和阿得吗?”
“基本上SOREAMPUBB阿得也是股东,他等着我回Amazing表演,我也只想表演而已,不想接PUB的生意。开乐器行、想教吉他,是想在音乐上认真地做出一些成绩出来。”
夏启东兴奋极了,乐极看见他对未来有了规划,乐极看见他走出黑暗,乐极未来的路上有自己的参与。他的爱情是很直接的、就如他的任性那样的为所欲为,他真的不在乎一切困难,即使最艰巨的爱情,他都无惧现实地抵抗,只要有他,世界上就没有困难。
爱情就像一场争战,有反对、有眼泪,才会有至死不渝的誓言。他们每一天郡沉溺在两人世界里,一起生活、一起练习、一起去看教室、一起计划未来,偶尔还会去医院看小雅,开心地看她打开心门接受瑞奇,晚上到SCRAMPUB看阿得表演;再过不了多久,夏启东就要正式登台献唱,阿得也帮忙孟樵开店的事。
一切都好像那么顺利地进行着,让每一个人都错以为事过境迁,未来一片美好然而,这样一帆风顺的爱情似乎只是暂时的,何况他们的受情又是有别于一般的爱情。
夏启东的功课一落千丈,旷课跷家的纪录却节节上升,别说这次期中考竟然出现红字了,只是退步个一、两名就足以让死爱面子的夏正槐脑充血。
成绩单下来,和夏家关系匪浅的教授亲自登门拜访,把成绩单亲手交到夏正槐手中,可想而知夏正槐的反应,简直要把夏家豪宅给震垮了。“你不知道我有多忙吗?儿子你到底有没有在管教呀?”他把炮火轰向握着手绢频频拭泪的沈玉环。
沈玉环受不住委屈的起身顶嘴:“你忙我就不忙吗?上个礼拜台中才又开分店,我不管教儿子,难道你就有管过吗?”
夏正槐无言以对。满脸胀红,气呼呼地往沙发一坐,手上的雪茄扬起的白烟和他脑袋上冒的烟一样旺盛。
沈玉环坐了下来,挥走端来热茶伺候的菲佣,吸着鼻子哭道:“现在不是咱们吵架的时候,你看看启东的成绩,他长这么大从没拿过不及格。你那个教授同学说他上课不是听随身听就是睡觉,我就说启东一定是到了叛逆期,才会连家都不回了。”
“今天他要是敢不回家,我就打断他的狗腿!”夏正槐气急败坏地怒吼。
这话可吓坏了沈玉环,她赶紧挨到老公身边劝道:“你干万别打他呀,让他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说。”
“我看我们是宠坏他了。”
“可是他也没让我们失望过呀。”爱子心切的沈玉环还真怕夏正槐会动手呢。
“这次太严重了,太不像话了!”
“我们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沈玉环好言劝着。
夏正槐平日在官场上呼风唤雨惯了,一家霸主的气势一爆发,没人敢吭一声气。举家上下全忐忑不安,怕启东少爷再不进门,恐怕难逃一劫了。
其实孟樵也劝夏启东要好好念书、乖乖回家,总是拗不过他的赖皮、拗不过他的自信。他说他是个天才,学校的功课他一点就通,孟樵绝对相信他的聪明。他说他家里的状况,孟樵也不得不依他,与其让他回到那个气势磅礴、却冷清虚伪的皇宫里,不如窝在他这个爱的温暖小窝。
没预料到现在都半夜两点了,夏家还灯火辉煌,宛如黑夜中耀武扬威的城堡,惊心动魄的跃入夏启东眼里。孟樵停下车,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高级别墅,把眼光移问皱起眉头的夏启东。
“你家人还没睡?”之前半夜送他回来,房子一向幽幽暗暗的,不似今晚格外醒目。
夏启东有不好的预感。“我们回你那儿好不好?”
“你两天没回家了,还是进去吧。”孟樵笑着揉揉他的头发。
“我有预感我老爸在家。”他嘟着嘴,一点也不想下车。
“回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十分钟后没事的话我再走。”
这样夏启东就放心了,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便匆匆下车。他的脚步缓慢,仿佛里面真的有猛兽在等着自己。他深呼吸。十分钟,他只有十分钟挑战生命的转变。
他在门前回头,看见车内的孟樵的笑容,再次给了他向前的勇气,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反正不管是谁在等他,他都不怕!
第九章
开门、关门、转身,夏启东下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