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瑜用公共电话给蒋可白打电话,在那人听到江予是组织高层,司相宜其实一直都在暗中为江予卖命时便是长久的沉默。利瑜能想象蒋可白的心情,就好像他自己当初被江予吓到不能说话,而蒋可白可能更甚。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可不是说着玩的。利瑜和蒋可白讨价还价,他手里拿着免死金牌,蒋可白又找不到他,他的条件就算是狮子大开口蒋可白也会考虑的。毕竟,没有芯片,他们想要真正的弄垮组织简直比登天还难。思量许久,蒋可白还是答应了利瑜的种种需求。并且两人约定好了交易时间。
这一步完成,利瑜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大半。而这第四步却又让他轻松不下来。
他要杀掉司相宜。
司相宜是江予的左膀右臂,忠心耿耿得让利瑜完全没有动过想要策反他的念头。既然不能成为伙伴,那就成为尸体吧。
用拿解药的借口是不能亲自见上司相宜的,他一般会把解药放在一个地点然后叫你自己去拿。利瑜只好跟司相宜说已经得到了黑客窃喜的资料芯片,事关重大一定要亲自交到他手上才放心。司相宜果然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这些聪明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自以为是,他们太相信组织的毒药了,他们总以为事情尽在掌握。利瑜恨这种自作聪明。
他们约在远郊的公园,午夜时分公园里人迹罕至。利瑜站在公园的石子路上借着路旁昏暗的街灯看着那从远处接近的人。他穿着长风衣,一身挺拔姿态尽显。干净利落,气质脱俗。
利瑜其实对司相宜很好奇。他拥有令人艳羡的家世,拥有高人一等的才貌,成功所需要的条件他都具备了。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甘愿成为江予手下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利瑜想不通,然而过了今晚他也不需要想通了。他欣赏司相宜,所以可以给他留一个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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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三更半夜接到司相宜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去和利瑜见面,芯片就在利瑜手上。江予此前已经被那个爆炸性的信息炸得心思消沉,现在得了这好消息也蔫蔫的。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叫司相宜不要挂断电话,他要听听利瑜怎么说。
江予躺在床上,耳朵里连着耳机,耳机里传出不是很清晰的交谈声。江予听得都要昏昏欲睡了,只是忽然他耳尖地听到细微的枪声,三枪。然后便是身体重重倒地的声响。
江予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阿宜?阿宜?阿宜!”
江予对着电话一通狂吼,却久久没有人回应。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怔怔掉下眼泪来。
“————啊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50葬
京城一朝风云突变;司家独子忽然失踪;司家上天入地动用一切力量寻找几日不见踪影的司相宜;最后找到的却是藏在巨澜饭店顶层水箱里已泡得发烂的尸体。司家老爷子闻此巨变;中风一病不起。司相宜母亲更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整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整个司家一夕之间如蒙天灾。
葬礼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举行;江予一身黑衣坐在轮椅上;mirror背后推着他前行;rill在一旁撑伞。 淅淅沥沥水帘滑下伞面摔落在江予脚边,他远远伫立于殡仪馆外;那个跪坐在黄白花圈身旁的女人凄厉的哭声似乎也透过这绵绵不绝的雨水传进他耳膜。让他不禁浑身颤抖起来。
那里面;乌压压一片黑色的人群里都是江予厌恶的故作悲伤。他们;他们这些人,怎么敢用那么虚伪的表情来面对阿宜的遗像。
“太子,我们不进去吗。”mirror俯下头低问道。
江予搭在轮椅上的手指猛地一颤,才像是恍然大悟般哆哆嗦嗦开口:“推……推我回去。”
mirror眉头都没皱一下,握住轮椅的推手便要将轮椅转过了一个方向推着江予离开。rill提了提盖在江予腿上的毯子,默默将伞撑在江予头顶。
“诶,那不是江予吗!怎么还没进来就要走啊。”人群里不知是谁分贝不大不小却又能让所有人听到的一句话冒出来,一时间大多数人都下意识转过头去望见堪堪留给他们背影的三人。
接着便有一人从人群中冲出,在门外撑起一把黑伞便追了出来,那身形那面容,不是章淮又是谁。
“阿玉……”章淮千般言语到最后也只能化成这一声呼喊。
汉离一事,章淮被他老爹狠狠教训了一顿。他酒醒之后记起自己抽了江予一鞭子之后就颓废得不行。本想着在江濉生日聚会上找江予好好道歉的。没想到却又发生了那一茬坑爹的事。章淮自己被暗杀之外,江予又受伤了,旧病新伤的这么加在一起让章淮又担心得睡不好觉了。这一次再见他,本以为伤应该调养得好了大半,却没想到他人憔悴单薄得比之以往更甚。
“好久不见了,章章。”江予低垂着眼,弱声开口。
“来了怎么不进去?”章淮也温声细语的。
江予勉强提了提嘴角,没做声。他抬抬手指,mirror会意,把轮椅的超想转回面向殡仪馆然后推着江予往殡仪馆走去。
章淮一抿唇,跟上去。
“江予和司相宜,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他怎么来了。”
“怎么说也是父辈有点交情的,这人都去了,过来拜拜也正常。”
“这江大少看着怎么也感觉活不了几天啊。”
“呸呸,说什么呢你,就不能想点好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我这不说说嘛,你看那江大少脸惨白得,跟活见鬼一样。哎,还别说,要是他真死了,江家可就好玩咯。”
“啧,私生子啊,再怎么样也还是当不了家的。我们掺和这些什么,赶紧趁现在大人物多找个机会套套关系啊。”
“等等我看看这江大少完事了。”
“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迟早得死在你那不开窍的脑袋上。”
“切……”
江予没有听到分立两侧的人群里窃窃私语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血液慢慢冷却了下来,空气黏稠得甚至无法流动。他太阳穴突突得跳着,脑袋里绷着的一根神经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他渐渐接近了放置遗像的祭桌,伸手接过rill递过来的黄色雏菊,低头轻轻放置在一堆前人放下的花上。rill代替不能起身的江予站在遗像面前规规矩矩标准九十度三鞠躬。
这几个步骤再普通不过,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
“伯母,节哀。”说的话也是最为普通的安慰。
黑压压人群里气氛很是微妙,他们在江予这么波澜不惊,一点特色都没有的祭拜之后有的人大大松了一口气,有的人却更加紧锁眉关。
mirror正准备推江予离开,江予微微转过头瞥一眼遗像上司相宜清冷面容,眼底深处酝酿着哀伤风暴。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左膀右臂,他的阿宜是真的永永远远不在了。人总是这般,失去才知后悔,但早已于事无补。
江予转过头,余光却恍然望见一匹杉叶安静躺在遗像侧后方,此时江予目光角度正好,才发现那躲藏在遗像之后的杉叶。
江予瞳孔骤然收缩,一瞬间那被强行压制的暴风雨忽然冲破辖制疾风骤雨袭上心头。他头部一阵椎刺剧痛传来,便像是有一柄锯子在他脑上前后划拉,几乎欲裂。
江予眼泪不停地掉,他伏在轮椅扶手上,头痛,心里更痛。
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司相宜,还不是那个高傲精英的司相宜,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是板着那一张脸张开双手把他护在底下,不准追过来的人伤害他。那个时候的司相宜单纯得很,什么都不懂。以为只要有勇气有胆识便能保护一切,他不知道他还缺少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力量。他还远远不够强,不够能把想要保护的东西挡在身后的强。他心高气傲,执意要跟着江予进组织,江予拿他没办法,只好勒令他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就算是父母最亲近的人也不行。他把这命令遵守得太好,直到他死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和江予的关系。
司相宜他命好,当初遇到的不是真正的拐卖儿童。虽然最后还是被一脚踢开。
司相宜亦是命不好,因为遇到了江予,他这么多年一直活得明不明暗不暗,没一刻痛快的。
现在,是不是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少爷?少爷?”mirror见江予忽然倒在轮椅上神色痛苦,他脸色一变,急忙矮□去查看江予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司相宜的葬礼,恐怕人群早就沸腾起来了。而一旁神色郁悴的司家人见此状况更是脸色大变,唯恐这江予就这么折在这里。
章淮从来没见过江予这般模样,他本是站在人群中间,此时立马就扒开了面前的一众人飞快冲过去。而一直隐在人群之中的江濉和蒋可白也相互对视一眼换上一副焦急表情赶上前。
“快,药!”rill瞪mirror一眼,似乎是在责备他现在这个时候还看什么看,直接上药啊。
mirror急忙从西服上衣口袋掏出食指长玻璃药品,倒出两粒灰色药丸想要蛮力给江予灌。却没想到江予突然一挥手,打得mirror一个措手不及,手上的药丸也飞了。
“滚,都给我滚!”江予这有气无力,嘶哑的一声吼把整个场子都给震住了,
“哥,你怎么了?阿荣他也是为你好啊,你这病不吃药怎么行。”江濉忽然蹲在江予轮椅旁,苦口婆心劝道。
江予猛然抬起头,猩红双眼瞪视江濉,江濉这一刻吓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江予似乎已经从剧烈头痛中缓过了劲来,湿了前额发的冷汗和越发惨白脸色让人知道他刚才究竟受了多大苦。
mirror被江予一下扫到在地没有任何怨言,他立刻爬起身又将药丸瓶子双手递到江予面前。江予无力地摆摆手表示不用。他转过身去对司家众人歉意地点点头,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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