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电视里的声音掩盖了这声音。
厨房里的杨洋闻声而来,她甩了甩手上的水,问他:“怎么了?”
视线里的两人已经分开,正在看电视里关于X地地震的新闻报道。占屹扫了一眼电视屏幕,喃喃:
“世界要毁灭了。”
杨洋已经看到了地板上躺尸的不能再用“颗”来形容的某鸡蛋,闻言惊讶地抬头:“……啊?”
不就是蛋碎了嘛,没有严重到世界要毁灭吧!
杨洋不明所以,但见他脸上悲色难掩,还是尽心地安慰他:“……我们晚上也不一定要吃鸡蛋,比如说我就不爱吃……在晚上吃鸡蛋。”
本来她想说“不爱吃鸡蛋”的,但她想骗人是不对的,尽管是出于好意安慰别人,但也掩盖不了骗人的本质,于是她机智地加了个时间状语。她确实很少在晚上吃过鸡蛋。
杨洋没觉她的话显得有点不伦不类,她正为自己的机智得意,作为唯一听者的占屹正被某些事扰乱着心绪,根本没听进去,胡乱地“嗯”了声。
杨洋自觉安慰了一个失意人,高兴地进了厨房。虽然她在洗菜的时候还在想鸡蛋和世界的关系。
这顿饭不可谓不丰富,集齐了海陆空三地奇珍,卖相看上去很是不错。只是——
连暯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菜刚接触到舌头,全体味蕾齐齐抗议。连暯不动声色地咽下,搁下筷子,扭头看向占屹,后者明显不在状态,僵硬地夹菜吃菜……很久后才发现有人看着他。
“怎么了?”
连暯挑眉。
杨洋吐了吐舌头,感叹:“我现在不相信奇迹了,你果然还是个正常人!”
刚听说占屹厨艺了得的时候,她吃惊不小,帅哥的厨艺怎么会好?!现在她终于了解到了真相——帅哥的厨艺果然不怎么样!所谓的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杨洋站起来:“要不我去弄点面条来?”
所有人看着她。
杨洋泪目,她的水平也就如此了。
牧久意首先打破僵局,他朝她微笑道:“那就麻烦了。”
杨洋再次进了厨房,占屹看着她的背影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入口中,然后……默默地吐了出来。
“感觉如何?”连暯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看你刚才吃得挺欢,想必味道很不错嘛。”
占屹:“……”听他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嘴都要麻木了。
……他刚才是怎么做到的,面不改色地吃了这么多!
牧久意从一旁递了杯水给他,他顺手接过来,等意识到是谁递的水,他又觉得有点不自在,握着水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连暯也被他的态度弄不明白了:“怎么了,担心水里下毒啊?”
牧久意笑着看他,眼波流转间似乎洞察到了什么。
大家对杨洋的手艺期待不高,但当几碗清汤挂面出现在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是被这水是水面是面清白不相连的景象惊呆了。
杨洋脸上堆满了热情:“大家快尝尝!”
“……”
牧久意道:“嗯。你辛苦了。”
连暯用筷子搅了搅,搅碎了面汤里的自己:“我突然想起房间里还有一袋泡面。”
杨洋坐到他旁边,踢了踢他:“你这么刻薄,小心孤老终生!”
连暯在面碗和她之间扫视,意有所指:“说起孤老终生,你比我更加危险。比如说,我就不想我的后半生都泡在面汤里。”
牧久意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好了别闹了,再耽搁面要坏了。”
晚饭过后,杨洋和牧久意一起离开。
此次晚宴的目的是改善牧占两人的关系,但效果不大,甚者,占屹对牧久意的敌意更甚了。一顿没滋没味的晚餐过后,连暯回到自己的房间,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听音乐。
过了一会儿,占屹也进来了。
连暯并不意外,他早看出了占屹有心事,之前的几次目光相接他也看到了他眼里的倾诉欲。
“你今天怎么了?”连暯见他没开口的打算,只好问了。
占屹低着头道:“我好像犯了个错。”
连暯挑眉,联想到之前,问道:“和我有关?”
“嗯。”
连暯笑:“看你心绪不宁的模样,是担心我不原谅你还是怎的?放心好了,我们是好兄弟,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
舒缓的音乐静静流淌,占屹闻言抬头深深地看着他,他说:
“那么,如果我说我喜欢上你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谣言
第二天,牧久意出门时发现隔壁的门也开了,随即连暯的身影闯入眼中,他愣了愣,因为对于这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的突然出现。
“你怎么在会在这儿?”他确定他昨晚回家时,这个人还呆在占屹家,而且并没有表现出要挪窝的意愿。
“大概是因为此处房产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连暯打了个哈欠,眼下的青色说明他昨晚的睡眠质量不怎么好。
牧久意眸光闪烁,有个猜测在心中成形,就差证据佐证,但他没有再问,而是转而说道:“吃过早饭了吗?林嫂做了早点,你要不进来吃点再走?”
“哦。”连暯可有可无地点头,看得出兴致不怎么高。
连暯胡乱吃了点东西,因为状态不佳,所以没有自己开车,而是搭乘的牧久意的车。两人在公司前下车时,惹来了不少人“不经意”的侧目,连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他踩着漂浮的步子一个人先进了公司。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不少公司职员聚集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什么,一边讨论一边还将目光落在他的腰以下腿以上的部分。
“他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精神萎靡,脚步虚浮,和牧总一同下车……”
……
前面的所有意有所指的陈述,只为了一个结论——
“原来传闻是真的!”
说着,眼里不免带了点鄙夷。他们未必对同性恋抱有阶级性的敌意,有些只是因为对连暯一个男人占有了他们优秀的牧总,对此表示不平衡。
“什么传闻?”
他们谈论得兴起,没注意到故事主角之一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并对他们的话题产生了兴趣,出言询问道。
原本热闹的讨论霎时停止,众人僵硬地转身,低头不敢看他。
众人:“牧总,早。”
牧久意没点破现下已经不早了,至少比他以往到公司的时间晚了不少。他执着于刚才的话题,于是再次开口问道:
“你们说的什么传闻?”
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但一众小职员并没有因此放肆,而是恭谨地站在一旁,听得他的询问,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这……”总算有人克服了紧张,解释道,“就是今早有人在传,连助理和您……言行过密。”这算很委婉的说法了。
“哦。”牧久意得了答案什么都没表示,而是说道,“现在已经上班了,大家各回岗位吧。”
“是。”得了解放,大家一哄而散。
与此同时,陶沫与连暯在走廊相遇,在互相打过招呼后,陶沫看他一脸困色,忍不住道:
“你好像很困?”
连暯很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昨晚折腾了大半宿。”脑海里一遍遍回放占屹的话,吓得硬是没睡着。想到占屹,他的脸上又出现了苦恼之色。
原来,同性恋的概率真的不低啊……
陶沫因为他的话眉心一跳,脸色怪异道:“……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呀。”
连暯不在意道:“放心,也不会每晚都这么折腾。”他得想法灭了占屹的念头才行。
陶沫赞同道:“这才是健康的……生活。”
连暯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听闻她的话,嘴维持着张口的动作足足5秒:“我怎么觉得这对话有点怪异啊。”
“你想多了。”陶沫整理了下手里的文件,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对他说了几句,“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有些人恶意嘲讽,那是出于对得不到的东西被别人得了的嫉妒,这样的人反而可悲。”
“嗯,说得有道理。”连暯点头,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连暯很快明白这话和他关系大了。
在不止一次“不小心”听到有人在背后“小声”议论他时,他总算明白了她的话的意思。
“有些人就是不要脸,死缠着人家不放,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笑死个人了!”有人斜睨着正路过的他。
连暯大方地迎上她的视线,说道:“嗯啊,你妈妈一定知道,飞上枝头变凤凰是你的想法。”说完一笑而过。
这种时时被人关注的感觉……
连暯想,这才是正常的。他作为牧总的助理,以前真是太低调了,现在这样才符合他总裁助理的身份嘛!
他现在心情不错,这时候得和某个人分享一下。
连暯径直去了何子尧的办公室,在对上对方的视线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好久不见。”
何子尧撇嘴,淡淡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才见过,就在5分钟前。”
连暯朝她眨眼:“你知道的,我对某些人是视而不见的,没看到你真不好意思。”
何子尧眼见就要发怒,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平静了下来:“没事,反正以后我们就没机会见面了。”
连暯惊讶:“你要辞职?”
何子尧终于忍不下去,站起身来:“你在装什么傻!现在公司的人都在谈论你,你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影响你知道吗?牧总是怎么样的人,你以为他会放任这么一个影响源在公司里?”
“影响源难道不是你?”连暯一脸平静,“不是你到处传播谣言吗?”
“谣言?我都亲眼看见了,怎么会是谣言?你敢说你没有缠着牧总?”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否认是你传的消息?”
“是又怎样!你自己敢做,还怕别人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