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理想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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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理想国-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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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看见池老板眯成了两根毛的笑眼,明白自己着道了,便无语的斜了他一眼。
  
  谢沉钩走了进来,“走吧。”
  
  “车到了?”陈苏木边起身边问。起来的时候快了点,牵起一丝几不可闻的呻吟。
  
  谢沉钩的脸上尴尬神色一闪而过,“慢点。”
  
  “哟,客官您这是坐月子了?”池有间悠悠然点了跟烟。
  
  “两个月了,劳您牵挂。”陈苏木羞赧的低下了头。
  
  谢沉钩似笑非笑的扫了池有间一眼,拿起陈苏木的包,不疾不徐的大踏步走了出去。
  
  池有间原来约的司机临时有事,只是将车停了过来。师傅将车钥匙交给谢沉钩,指着后车斗里的东西说,“老苏让你们顺便将这些东西带到木鱼去,给小沈。”陈苏木往车斗里看了一眼,方方正正的箱子与裹着塑料泡沫的包裹堆在一起,估计又是谁募集的物资。
  
  “沈回舟在木鱼?”谢沉钩问。
  
  “老苏说的,应该是吧。”师傅点了根烟,“这两天路不好走,看这天像要下雨,你们早点去。那边山还是松,路上当心点。车丢了不要紧,人要注意安全。”
  
  “行。隧道通了?”谢沉钩拉开车门,陈苏木已经先坐上了副驾驶位。
  
  “还没。打了一半。还是走老盘山路。这个天那边估计是大雾,记得拐弯的时候先按喇叭。”
  
  “嗯。”谢沉钩微微皱了下眉头,发动引擎。
  
  一路还算顺利。灾后重建在路面上下足了功夫,浙江省财力充足,援建的道路平而宽整。到中午2点45分时车里的电台忽然传出警报声,谢沉钩从容的将车泊到路边,前后已经有车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
  
  默哀结束,再次沉默上路。
  
  陈苏木习惯性的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一动不动的看着路往前延伸的方向。
  
  谢沉钩面色沉稳的看着前路开车,偶尔会偏过头打量他一眼。
  
  这个年轻人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带入一年前的记忆里。他在开车的间隙里不着痕迹的关注着他,但同样他也清楚,身边这个比他小上半轮的男人在迅速的成熟着,不再会轻易让冲动的情绪卷走自己的理智。
  
  车在下午时分进入青川。一路竖着巨大的宣传牌:“浙江人民与青川人民心连心”、“情系灾区,打好灾后重建这一仗”……
  
  “中国人真有意思,”陈苏木忽然哂笑,“任何事情都要当战斗去进行。”
  
  谢沉钩淡淡弯起嘴角,并未搭话。
  
  路两边的山逐渐高了起来,柏油路也逐渐变成未修的土路。果然开始飘下淅淅沥沥的雨,天空阴沉沉的压着黝黑的山脊,山腰上新援建的房子越来越看不清。
  
  “几点了?”谢沉钩问。
  
  陈苏木从微微困倦里醒过来,摸出手机一看,“5点多了。”
  
  “东河口。”谢沉钩忽然沉声说。
  
  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远远已经看得到东河口硕大的土堆上矗立的森森十字架。
  
  那并不是十字架,是从原有的房梁上拆下的木头做的标记。每个标记下,都是一幢被彻底掩埋的房子,或者说,一个家。
  
  下着雨,东河口附近山体稀松,山上仍然留着震后的滑坡。而地震时最大的滑坡就在两个人的脚下。
  
  一年前,几条地震波正好在此处汇聚,巨大的能量碰撞发出天崩地裂的声响,向上将大半个山头震开了花,飞溅的土石方堵塞了河道,除了将它截断成一个幽绿可怖的堰塞湖,还将整个东河口乡生生掩埋在黄土之下。那些没来得及逃走的人们,如同传说中的庞贝城一样,维持着从此后谁也不知道的生活姿态,湮没在这个巨大的天然坟茔下面。
  
  这里已经被改造成地震遗址公园,用木头铺成几条弯曲的路。
  
  天渐渐的黑了,四周已没有人,呈现出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雨声淅淅沥沥,如泣如诉。
  
  陈苏木久久打量着面前一棵不可思议的木头,那时一根上古的化石,因地震被瞬间从地下推了出来。
  
  原来的地面成为地下,原来的地下物件却阴差阳错的重见天日。
  
  谢沉钩没有下车,他摸出烟点上,坐在车里遥遥看着那片密密麻麻的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下的沉默的人影。
  
  直到那个人慢慢走回来,走到车窗前,防雨冲锋衣的风帽下露出一张明澄的脸容,眼眸明亮坚定,没有一丝惘然。他微微咧开嘴笑,露出两角尖小的牙齿。
  
  他伸手去摸他被冷雨打湿的脸。
  
  “我们走吧。”陈苏木覆上他的手上,垂下眼睑轻轻的说。
  
  谢沉钩猛的一带,将那个人的脖子牢牢压过来,隔着车窗吻他冰凉的嘴。他们在这巨大的坟墓上亲吻,交换着彼此呼吸的温热。
  
  沈回舟果然在木鱼,和先行到达的加伦教授反复论证震后重建的房屋所处地下结构问题。这是个面容温和的人,神情里总是闪着快乐的情绪,很容易让人感觉亲近。他和陈苏木几乎一见如故,两人合力将车上的物资卸下,听说陈苏木正好要做回访,物资统计与发放的工作便一并交给了他。
  
  “沈哥,跟你打听个人,”陈苏木拖动屏幕上的滚动条,“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做黄晶的?”
  
  “黄晶?”沈回舟蹲在地上整理资料,“没有特别的印象,你认识?”
  
  “嗯,去年的小孩里印象特别深的一个,后来联系上他孃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陈苏木一行行扫着屏幕上的名单。
  
  “还真没印象,”沈回舟挠挠头,“多大了?”
  
  陈苏木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当时忘了问。没多大,上小学3年级左右。”
  
  “找他的话,最好问一下当时做统计的志愿者团队,看看他们手头有没有资料。”沈回舟支招。
  
  “谁知道那些资料最后转到了什么地方。”陈苏木叹了口气,这批名单里倒是有几个黄晶,只是不是女孩就是年纪过大。
  
  “也是……”沈回舟跟着叹气,“苏木你没有采访任务么?我看老谢跑得腿都断了。”
  
  “我不是记者。”陈苏木只得再次无奈解释。
  
  “呃……那你?”沈回舟好奇的看着他。
  
  “我是策划部的,属于经营范畴。”
  
  沈回舟的眼里有明显的愕然,然而很快便掩饰了下去,笑着说,“挺好的。”
  
  陈苏木无言的转了转眼珠,也回了一个微笑,“呵呵。”
  
  然后是尴尬的沉默。
  
  显然是感觉到了这种难以言说的不自然,沈回舟干笑了两声,“苏木……我并不是对经营有什么偏见。刚才是想起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而已。”
  
  陈苏木倒没放在心里,十分无谓的笑,“习惯了。以前对这些敏感,现在也不在意了。”
  
  沈回舟挠了挠头也笑起来,继续哼着歌整理他那些画满了地图和参数的资料。
  
  直到月亮完全升起来,半轮称钩似的挂在山顶,谢沉钩才背着包回到旅馆。
  
  旅馆设施简陋,只有必要的照明灯。厕所的灯没有关,白炽灯的光从门上的窗子里投进屋内,将玄关照得明亮。
  
  陈苏木已经睡了。靠自己的单人床的桌子上凉着一杯水。旁边的桌子上搁着平素画画的本子,铅笔和橡皮压在封面上。
  
  谢沉钩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将包放下来。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回来啦?”他含糊的问。
  
  “嗯,睡吧。”他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
  
  “好。你早点睡。”
  
  “我先洗澡。”谢沉钩看着那张困得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脸,微微笑着。
  
  “别洗冷水。”陈苏木拉着他的手,说着便又睡了过去。
  
  谢沉钩在床头桌上坐下来,任他握着,像个舍不得母亲离开的孩子。他借着微弱的月色打量这个睡意深沉的年轻人,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然后慢慢抽出自己的手。
  
  那天半夜里陈苏木忽然醒来,窗外的漆黑山峦上方,挂着明亮的猎户星座。七颗星星排列成一个古老的符号,像一个国王般,威严而温柔的看着他,以及他身后半抱着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不想写肉滴……实在那首歌太缠绵了,一个忍不住就写了点……200的肉也是肉嘛……




46

46、墨友会 。。。 
 
 
  回访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苏木这几天在青川跑得焦头烂额,核实一年前的受灾家庭资助到位情况,孩子们的生活学习情况。一些孩子已经转移到其它地方,还有些家庭因为接受政府补助而需要重新核定资助资格……琐碎不说,等闲变却故人心,当生死的问题解决,深藏在人类身体里的欲念浮现出来,五花八门,令人心酸却也无可奈何。
  
  白天回访,晚上回旅馆整理资料。与墨友会的联系只能去已经恢复营业的网吧,陈苏木坐在脏兮兮的位置上,满屋子的乌烟瘴气与沉迷亢奋。他看着那些孩子穿着背心短裤,在电脑前挥舞着爪子,嘴里冒出不干不净的谩骂,没有意料中的失落,却是一股难以言述的安慰感。
  
  墨友会的推广负责人在QQ上等他,两个人闲聊了一会,便开始讨论下期需要做的故事内容。这些漫画以发生在墨友会的小情节为基础,负责人专门找了个人写脚本,然后交给陈苏木画分镜,最后成稿发到网上。
  
  这些发生在基金会内外的趣事经由改编,成为一个连贯的系列,陈苏木特别设计的人物形象简练精准,又被赋予各种可爱的专属动作与口头禅。这种一本正经的卖萌在网络上大获欢迎,公众还能通过这些小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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