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聊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看那样子,木则然就好像刚经历了一场生死一样,艾朗说他一身都是汗——你说,真的有这么紧张?”
“我哪儿知道啊!”许卓的手,无意识地在莫天问身上游走,轻轻叹息一声:“你没父母,我也没有,就是想体验这种紧张,也没这个机会。”
莫天问心里的怜惜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握住许卓的手,十指相扣:“卓,即使我们的父母都在,我相信,我们也会一起面对,他们也会体谅祝福我们的。”
许卓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吻上莫天问的下巴:“哥,你真好。”
他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莫天问的喉结,又来了一句:“哥,我爱你。”
这下好了,莫天问体内的火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疯狂索取之前,莫天问还问了许卓一句:“早饭午饭有没有好好吃?”
许卓只来得及点头,然后,就彻底地被莫天问带着陷入了疯狂的潮涌翻腾里面。
而木则然和“婆婆”的初次见面,到底是怎么收场的,许卓最终也没听到。
其实,这次见面,真的没有木则然想象的那么可怕。
但是,周映那句“单独谈谈”说出来的时候,艾朗的反应,比木则然还要大。
不错,周映是艾朗母亲的名字,当然了,这个名字现在每次曝光,前面都冠了艾朗父亲的姓氏。
艾朗本来是挨着木则然坐的,一听这话,抓了木则然的手,略有些不满地说了一句:“妈,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吗?”
周映淡淡一笑,久居高位的女子,满身的尊贵典雅,气度不凡却又不会让人心生反感:“阿朗这是怕我欺负你的爱人?不错,阿朗知道关心人了,想必,是则然的功劳吧?”
之前那句“大作家”让木则然快羞愧死了,但转眼,她又来了一句“则然”,顿时让木则然倍感亲切,之前的紧张,也因为这句话而消除了多半。
“妈,我没这个意思,”艾朗难得地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知道,你这么厉害,则然一直把你当偶像,现在见到你,他很紧张……”
周映抬腕看了看手表:“阿朗,有几句话,我必须要和则然单独谈。半个小时还有十八分钟,你再啰嗦,我的话说不完造成什么后果,你来负责吗?”
一听这话,艾朗什么都不敢说了,直接和莫天问两个人出去了。
木则然在沙发上坐得笔直,两只手老老实实地放在两个膝盖上,目不斜视,但始终也没敢和周映对视一眼。
“则然,放松一点,除了有点钱,有点权,我也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木则然忍不住就笑了:“您那才叫有点钱?那全世界都是穷人了……”
话未说完,就闭嘴了——一直以来养成的快嘴习惯终于让木则然觉察到了危机,对面的人,能随便开玩笑吗?
周映倒是笑了:“对,就是这样,我们像朋友一样,来聊聊天,你别那么拘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木则然心里其实还是没谱,总觉得他和艾朗的事,他们家里同意的太干脆了,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木则然最后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口了。
“当然可以。虽然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如果你主动问我,我会更高兴。”
“我和艾朗的事,您真的不介意?”木则然问这话的时候,两个手指都握成了拳,呼吸都压抑了下去,就怕漏听了对方的回答。
“说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木则然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对上了周映的视线。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含笑的眸子。
周映看上去只有三十几岁,其实木则然知道,周映快五十岁了,但保养得当让她看上去既高贵,又美丽。
木则然垂了眸子,心里的不安开始无限扩大:“您,想和我说什么?”
“你第一本小说的名字,是纠缠,对吗?”
木则然猛地睁大眸子,再次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以为艾朗说的她看过了自己的书,这事儿也就是艾朗随口那么一说,可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竟然真的看了自己写的书!
“我记得里面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爱上一个人,那么,你要做的,就是让你的心一直牢固下去,仅此而已——我说的对吗?”
木则然愣愣地点头:“对。其实,这句话是从毕淑敏的一句话里衍生出来的。她的原话是——优等的心,不必华丽,但必须坚固。我觉得,同样适用于爱情。”
“很好的一句话。”周映也点头:“那么,你告诉我,你的心,够坚固吗?”
木则然陷入了沉思,但很快,他回过神来:“之前,我一直在担心一个问题,如果您来了,不同意我和艾朗在一起怎么办。甚至,我很怕您会用各种手段逼迫我和艾朗分开。但真正面对您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会怕,就是因为我爱他,我怕失去,越是爱,越是不安。可能,我的想法对您很不尊重,可是,我想说,不管您的态度是什么,我爱他的心,不会改变。即使,因为人为的因素让我们分开了,但我的心,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出。”
周映很认真地听着,她的眼神很专注,一脸的认真,听完了,就浅浅的笑,明明快五十岁的人了,笑起来却像个孩子一样纯真:“我听出来了,你把我当成电视剧里那些动不动就给人开支票的人了,是不是?”
“那您考虑过吗?”木则然这会儿突然放松了:“如果要开,您认为我值多少?”
听了这话,周映打开了手提包。
木则然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记得阿朗有个账户,我每年都会给他打一笔钱——怎么,经济有困难吗?可惜,我没有随身带支票的习惯,如果有,我可以……”
见她拿出来的不是支票,木则然差点瘫软在沙发上,连连摆手:“不困难,不困难,我现在挣的钱,我们两个这辈子都用不完了,真的,谢谢您!”
周映又笑了:“你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难怪艾朗会喜欢你。”
木则然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知道艾朗喜欢自己是一回事,可听别人说起来,那种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更何况,这个人可是艾朗的妈!
周映把那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鲜红鲜红的耳坠,也不大,就是普通的水滴造型,摆在黑色的丝绸上面,看上去竟透着几分诡异的光芒。
她用手捏起来,抬眸看木则然:“好看吗?”
木则然傻傻的:“好看。”
周映叹口气:“这是我外婆家里传下来的,之后留给我妈的,我妈临走的时候,给了我,我呢,是给儿媳妇准备的,可没想到……”
木则然紧张得开始搓手。
“不过呢,对我来说,儿媳妇是男是女,也没什么差别,只要是艾朗喜欢的,就够了。所以,这个,现在是你的。”周映伸手把那个盒子递过来。
木则然顿时愣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怎么,不想要?”周映笑着:“这算是定情信物,你收了,就算是艾朗的人了,不收的话……”
木则然一把就抢过去了——管它用不用得到,先抢了再说!
周映脸上的笑意更多了:“这就对了,以后我百年了,也好对老一辈的有个交代。”
木则然低着头,满脸通红。
“婚礼的话,你喜欢中式的还是西式的?在沙特办的话,可能不会大张旗鼓,我听说去荷兰结婚的挺多,你们会考虑吗?”
“我,我们还没想那么多……”
“是吗?可是阿朗在电话里说了好几次了——怎么,他没跟你提?”
“提了……”一说起这个,木则然就觉得悲哀,连个求婚都没有,要是真这么成了,那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啊。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我手下的人,是要筹划婚礼的,如果你们定了日子,记得告诉我。则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阿朗这孩子,看着挺粗犷的,其实也算粗中有细,你俩认识到现在,波折误会也不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易。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们两个人的心,都足够坚固,能够抵挡外界的各种诱惑。”
这次,木则然很郑重地点头。
周映看了看时间,叹息一声:“我该走了,下次见面,估计到六月份了——到时候,我在沙特等着你和阿朗。”
木则然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您,您用了晚饭再走吧,我,我会做饭的。”
周映噗嗤笑了:“我想,以后会有机会的。”
周映也起身,迈步过来,拍了拍木则然的手臂:“我把阿朗交给你了,以后,好好管着他吧。”
木则然勇敢地对上了她的目光:“我想告诉您,我的心,无比坚固。”
“我知道。”周映转身,木则然赶紧跟上:“二十八年了,除了莫天问,你是阿朗第一个在我面前提起的人。当他告诉我,他爱上你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份感情,我无法阻止。”
玄关处,周映停了脚步,调皮地一眨眼:“没给你支票,是不是挺失望的?”
木则然又呆了呆。
他突然发现,自己爱人的母亲,是一个很幽默很有情趣的人,不愧是自己崇拜的人——可关键是,这些优点,那头蛮牛,怎么就一点儿也没遗传到呢?
“您以后可以给我零花钱。”木则然这样回答。
周映就笑了:“给儿媳的,少不了。”
她转身,木则然赶紧先她一步,开了门,同时,极快地说了一句:“谢谢您。”
然后,周映出去了,木则然半天才反应过来,咬牙:“我怎么就成了儿媳了?”
时间到了,艾朗也根本没机会和周映说什么,就看着自己母亲走了,来去匆匆,留下的,就是木则然手里的那对坠子。
莫天问急着回家,大概问了问木则然什么情况,得知艾朗母亲并没有背后使坏,莫天问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