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说,是两个陌生的声音在吼,男孩一句也没有反驳。装做去钓……一脚踹掉……照片……录音……没有玩够……赶出学校……计划……
零碎的话语中,他抓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却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说的那个人……会是他吗?
男孩不是真心和他交往……而是为了戏弄,为了报复……为了赶他出学校……?
这些日子的甜蜜与温馨……都是假的吗?头脑顿时眩晕起来,后面那些孩子吼了什么也没听到,他只记得自己飞快地逃出了那幢大楼。
在独自一人的电梯间里,他站立不稳地跪倒在地上,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发抖。
应该很悲伤,很痛苦的,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胸口也感觉不到一点疼痛,只有呼吸……窒闷得像是随时要停止了般。直到走出来,步子也摇摇晃晃的。
叫了辆计程车,也许自己脸色苍白到令人担忧的程度,司机在看了自己一眼后还问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也只是失魂落魄地摇了摇头。
不知是怎么回到这所破旧的小公寓的,一进门,所有的记忆都鲜活起来。
“啊……”就在这间房子里,男孩抱了他,口口声声说着爱他
他们缠绵了一夜又一夜,惟恐白天太早来临,还说以后也要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我喜欢你!喜欢老师!
不要离开我!老师一定不可以离开我!
你喜欢我吧?老师一定很喜欢我对不对?
这些话,都是假的吗?原来……骗了心,骗了情……得到的就是这个啊……
昨天,他们明明还在床上相互爱抚,就在几个小时前,男孩还说着爱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痛,浑身感官都像消失了般。
为什么不哭呢?这该是比被好友拒绝更大的痛苦,为什么……哭不出来呢……
“啊……啊……”掩着口,缓缓滑坐地上,被男孩尽情拥抱的感觉活灵活现,现在却让他的身体一阵一阵颤抖……毛骨悚然。
眼泪……流不出来……
不行,不能待在这里……没有勇气继续留下来,原庭信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门外跑去。
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是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在接与不接之间迟疑了十几秒,终于选择颤抖地接起。
“老师!你已经到了吗?”男孩的话语连珠炮似的传来。“一切还顺利吧?有没有哪里不习惯……”
熟悉而温暖的话语……在耳膜上鼓动着,碾过阵阵痛楚,心脏迅速地麻痹。
“啊……”
“老师?”男孩似乎听出了哪里没对,机敏地问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追问,是那样急切,充满了关怀……这些也是假的吗……
强迫自己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没……没什么……”
“可是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啊?”
“也许是距离远的缘故吧……”
如果不是听到事实真相,或许他还会为男孩的关心而感动不已吧?不,应该说,就连现在,明明在知道被欺骗的情况下,他的心还是会为男孩的温柔而悸动“老师,我好想你……”
心神一震,像被人扼住颈脖。
“虽然你才刚走,可我真的好想你!居然……要一个星期这么久!难道不能提早回来吗?”
这些话……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呢?
“老师?”许久不见他的回答,男孩开始疑惑起来。
“你听到了吗?”
“啊,听、听到了,这里信号不是太好……”
谎话……轻而易举地说出,没有一丝感觉……就像掏空了心的行尸走肉……
“老师,你是一个人出差吗?”
“嗯……”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什么时候回来一定要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会去接你。”
“好……”
千叮万瞩,柔情蜜意,由手机中传来,一句一句……令他好想干脆就这么沈陷下去,就算是欺骗,就算是陷阱……也无所谓,如果……不要让他知道的话。
“……那,老师你多保重,我还会打电话给你的。”
男孩在挂电话之前又补充了一句“我爱你”。
手一抖,手机在按下挂机键时滑落下来……
* * *
男人的手机从那一天起就打不通了。
蒋行磊一开始以为只是信号问题,可连续打了几次都接不通后,他开始焦急起来。
莫非男人到了那边临时换号?可也不该不告诉他呀。想以男人工作忙没时间联络自己来自我安慰一下,不断告诉自己等这星期一过男人回来就好了,然而过了第五天,男人还是毫元音讯。
无法忍受这种想见又见不到,也不知该以什么方式联络的心情,憋闷得让人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甚至着急得想要哭出来。学校已经放假了,想找人问也不知道该问谁,这么长久的牵挂一个人。也是生平第一次。
这样毫无头绪地空着急也不是办法,忽然想到可以到男人公寓里去找找有没有可联络的电话,当下蒋行磊就跑了过来。
从男人出差后他就没到这来过,原因是怕待在男人的屋子里思念会更加强烈。
急匆匆地掏出男人留给他的钥匙开门,转了几下居然打不开,钥匙和锁完全对不上号。愣了一愣,才发现门锁好像是新换过的,一股强烈的不安浮了上来。
就在他不死心地继续用钥匙开锁时,被刚回来的邻居看到了,在问了他找谁后,才告知“原老师已经搬走了”。
“什么?”
宛如一个棒子打下来,蒋行磊怀疑不是自己听错就是走错。
“不可能!我上星期还来过的!”
“啊,就是这个星期二搬的呀,所以房东把门锁也给换过了。”
完全傻了眼。“怎么……可能?”
星期二?就是和男人通话后的第三天!
“可是,老师不是去出差吗?”
“咦?有吗?我看到他请搬家公司来运东西哦……”邻居诧异地看看自己,摇摇头关起了门。
他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楼梯间。一种强大的,恐怖的,不解的东西靠拢过来这种事情,没道理啊……他给男人打电话时,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男人还答应他回来第一个通知他,怎么才过了没几天,世界就全变了呢?
难道,男人说出差是骗他的?可为什么……看着手中的钥匙,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层层扩大。
像断了线的风筝,蒋行磊再没收到男人的任何讯息,好似人间蒸发,突然得令他措手不及,甚至怀疑那一通电话是否是自己作梦。可是,没有理由啊,那临走前一晚的亲密还感受得到,回想起男人在床上细吟扭动的模样,下半身就自然而然地起了反应。
之前想着随时都可以找到,所以一直心安理得等着男人回来,却没想到……
发疯地寻找着,也不知道去哪找,打不通的号码拨了一遍又一遍,虽然知道个会接通,却还是不死心地打着,祈望男人能够接到。甚至在那已经搬走了的公寓楼下徘徊,想这样或许能够遇到男人也说不定——明知道这些都无济于事,却还是不放弃地等着。等 到越来越害怕,越来越心慌……
“行磊!”不知是第几百次在街上寻找,即将过年的热闹气氛怎么也感染不了他。
身后传来的叫声令他步子一顿,却没有回头。
“滚!不准跟着我!”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席德凯走上来。
“就算对我们有什么不满也不至于这种态度吧?”
“滚开!”
这回响起的是路原锋的声音。“那男人该不会是发现了吧?”
猝然回身,怒火飙了上来。“你说什么!”
从上次起了冲突后就没说话的友人望着自己,面无表情。“听 说土玻璃辞职了。”
一把揪过友人的领子,喷火的眸中含着不信。
“你说……什么?”
“我和阿凯去问成绩的事情,无意中听到的,那男人突然辞职了。”
友人的话仿佛投下一枚炸弹,令他久久动弹不得。
没有拨开他的手,路原锋继续道:“这种情况,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天我们的话被他听到了,因为听说那天他本来要出差的,却临时取消了……”
话音方落就被粗鲁地推开。
“行磊!行磊……”
不理会身后的叫喊,蒋行磊一阵疯跑。
被听到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就是不愿深想下去,因为他还没有把握让男人能够完全原谅他,想着等男人再多爱他一点,两人的感情再深厚一些,届时主动承认错误会比较好,可是……可是
不该来得这么快啊,他还没有任何准备……不知不觉又跑到男人原先住的旧公寓,望着三楼那关起来的窗户,景象逐渐模糊起来。
一种湿漉漉的东西沿颊而落。痛苦,悔恨,懊恼……都不是以形容。
第七章
就在男人无故失踪的第十天,他在街上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眼看那个人进了一辆车子,他忙跑过去。
嘎吱——尖锐的刹车声响起,蒋行磊一动不动挡在车前,瞪着车内的人。
“喂!你干什么……”
车主探出头正欲训斥,却一愣。“是你?”
“他在哪里?”胸口急剧地起伏,方才看到这个叫做宗方的男子的第一眼,愤怒与希望就高高吊起。
宗方没有回答,而是看着他,那眼神称不上鄙夷,可也一点好感都没有。这个神情让他更笃定他知道男人的去处,快步上前一拳击在车窗上。
“告诉我他在哪里!”
“如果我说不知道的话,你是不是又要使用暴力?”宗方微眯起眼。
蒋行磊一怔,想起男人说过不喜欢他乱打人的话。
“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玩小孩子游戏,再见!”宗方边说边摇起车窗。
蒋行磊再度冲到车前。才开动的车子又再急刹车,却还是差一点撞上了他。
这次宗方没风度地破口大骂起来。
“臭小子!你到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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