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南得刚硬塞给南成一张银行卡让他需要什么就去买。南成犹豫着接过卡,父子两人下楼。南成说有点困,先走出餐厅,钻进车内闭着眼胡思乱想。
南得刚付账出门,他看了眼阴沉的天空,站在停车场抽了几根烟,才开门上车。上了车,南得刚发现副驾驶座空着,怔了怔忙看向后座,见南成正紧皱着眉头蜷缩在后边,才舒了一口气,想了想脱下外套,下车打开后门将衣服轻轻盖在南成身上,又看着他想了半天。南得刚感觉自己对儿子了解的很不够,他愧疚的叹口气,轻轻拉上车门返回驾驶座。
南成听到打火声音睁开双眼,他感到汽车开始运动,便无比难受的摸摸让他难堪的下体,茫然的盯着车顶。南成空洞的目光,象宇宙中的黑洞,潜藏着不被人了解的东西。
(5)
石磊和纪东吃罢饭就出了门。两人将车撂在一汽车美容站然后坐公交去小区。
天冷,又逢上班,车上无座,两人只得扶着扶手站着说话。纪东时不时拿手指着窗外流动的风景给石磊讲说,石磊兴致勃勃的听着纪东赞美家乡,嘴里嗯嗯噢噢的随口应着,眼睛却若即若离的瞟着不远处的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纪东说得口干舌燥,侧脸见石磊这副模样,郁闷的咽口干唾,朝石磊眼睛方向望去。纪东这一瞧也看出了问题。这个人在人群里不时挤动,眼睛有意无意扫过乘客的裤兜和拎包,一只手袖在宽大的蓝大衣里,不时轻触着乘客的裤兜。
纪东不再言语,看了石磊一眼。石磊一笑,眨了眨眼。两人不动声色的说着话,眼睛紧随着目标人物移动。
车到商场口呼呼啦啦下去几人又上来五六个。纪东和石磊见目标人物和刚上车的两个年青人远远的交换一下眼色便分散在人群中,两人嘿了一声相互竖竖大拇指,散开了向三人靠近。
车将到商城,纪东已趋近其中两人。石磊装作即将下车向目标人物靠近。那人似乎有所察觉,冷冷的剜了一眼石磊,石磊从容的笑了笑,垂手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目标似乎无动于衷的转过身,然后便走向车门。石磊轻蔑的一哂。
纪东这边却是另一种情形。这两人黏在一起,时不时交换一下眼神。
车辆靠站,两小年青开始下手,一个掩护着,另一个则从袖中伸出把长镊子,四下张望几眼,向一位着西装男士鼓鼓的裤兜探去。
纪东冷眼看着皮夹子被掏出来,小偷正准备装入自己裤兜,便一步冲上前攥住了那只手使劲反拧,右膝跟着一顶,小偷便疼得跪在地上。
车上大乱,小偷拼命挣扎,不明状况的乘客纷纷躲避,此时车门已打开,到站乘客蜂拥而下。
石磊眼睁睁看着目标人物抢在人前一步蹿下车扬长而去,撇眼见纪东已制服一个小偷,而另一个小偷正手持一把匕首向纪东后腰刺去。
石磊见状又惊又怒,怒吼一声发疯般奋力撞开众人扑过去。
小偷一刀刺入拔出,看着涌出的鲜血呆了呆,闻声一哆嗦,扔下匕首从前门仓惶逃窜。
乘客都被惊呆了,有人用手机报了警。
纪东心中明白,手下一加力,扳过了小偷另一支胳膊,欲要解下皮带将其捆缚,只觉一阵晕炫,意识也渐渐模糊。
石磊顾不得追凶手,解下皮带三两下将小偷捆紧,见纪东晕了过去,便恶狠狠的踢了小偷一脚,一边命令司机开车去医院,一边脱下上衣团成团捂住纪东伤口。
第七章
(1)
谢远山将货车停靠在家门旁,疲倦的熄火下车。
梅萍正在灶屋里和面,听到动静,两手面就出来了,见了谢远山,她的眉眼都笑了。“回来了。这次时间挺长,路上还顺利吧!”
“还行。在四川那边车坏了,耽搁了两天,急坏了。家里还好吧!”谢远山倦笑着点着一根烟。
两人边说边进院子。院子里十几只鸡鸭正在满地觅食,梅萍在门楼下随手抓了把包谷粒撒在地上,嘴里喊着楼上的谢平,接着从压水井里压了些凉水又兑了半瓶开水,手试过水温,才招呼丈夫洗脸,然后又在灶屋里点着一把绒柴生火做饭。谢家平常本是用炉火做饭,梅萍见丈夫回来,嫌炉火慢就没开炉门。
谢远山赶走在堂屋门上磨爪的花猫,进屋将东西放在长条几上,出来拉了把椅子坐下,边洗脸边和梅萍说话。
谢平迷迷糊糊听到梅萍喊他,一激灵坐起身子,听到楼下两人说话,看看床头的小闹表,伸个懒腰穿衣起床。
“远山,昨天王婶子来给咱家小平提亲,说是她远乡的一门亲戚,姑娘模样好,只是家穷些,彩礼可能要的多些。我想着小平过罢年也二十三了,就没推,等见见面再说。你看咋样?”梅萍说着话将鸡蛋倒进油锅,热油遇凉发出呲啦一声响。
“只要人好就行,两三万彩礼咱家也出得起,过段日子占地款不也下来了嘛,算着得有个三万多吧。这事你跟小平说没?毕竟是他自己的事,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谢远山使劲拧干毛巾,抻展开晾在绳子上,听见楼梯脚步声响,谢平喊着他就过来了,便招呼梅萍说自己饿过头了少下点面条,然后答应着谢平,笑着说:“爸给你买了个手机,堂屋里搁着呢。去看看中不中意。”
谢平兴奋的应着跑进堂屋。
“挣个钱难,你就惯他吧!一个手机得不少钱吧!”梅萍抱怨着,将鸡蛋铲到碗里,往锅里添了水。
“也就两千多,谁让咱就这一个儿子呢,再说他也大了,出去闯难免会有朋友,有个手机也方便些。”谢远山泼掉盆中水,笑道:“我给你买了对玉镯子,等会儿你戴上试试。”
“又买这些东西!”梅萍嗔怪着,“上次你买那红袄我还没穿呢,我一个老婆子穿出去不招人骂才怪!”
“那是他们眼红,钱不就是花的嘛!跟我苦这么多年,现在有了钱,我得好好补偿你。”谢远山深情的望着梅萍,“就算你老的没牙了,你在我心里永远最美!”
“一老半辈子了,还去不了酸劲。”梅萍心里甜甜的,一时想起上山下乡时的岁月脸上便起了红晕,“老没正经的,也不怕孩子听见。”
谢远山呵呵笑着看着梅萍,“怕啥,咱俩是过了明的正经夫妻。”说着话让梅萍招呼下面,自己则一屁股坐在灶前看火。
梅萍笑笑不说话,揭开锅盖下面。
谢平左手拿着说明书,右手摆弄着手机喜滋滋的走进灶屋。
“小平,你在那上班咋样?”谢远山手拿火钳拨拉着火问道。
“还行吧。就我们那头儿是个变态,天天训练个没完。”谢平将手机装入裤兜,坐在椅子上。
“说话不过脑子!什么是变态?我看啊,多训练训练对你有好处。”谢远山接过梅萍递来的饭扒了两口又抬头对谢平说:“去把屋里那瓶卧龙玉液拿来,陪爸喝两口。”
“一到家你就犯瘾。小平该上班了,你也少喝点,等我给你炒个花生米。”梅萍说着话引着小锅灶,交待谢平顺便把西屋花生米抓点过来。
谢平答应着先到西屋捧了一捧花生米,折回来又拿了酒和一个酒盅,“爸,我得上班去,给你倒个酒。”谢平边说边满上酒,然后说了声就推车出门上班。
(2)
谢平骑车一路向西,不一会儿就到了柴庄路口。正是中午,路口车辆稀少,红灯亮着,谢平想也没想就闯了过去。
过路口没多远,谢平便看见瘦肖武裹着件油腻腻的大衣坐在路旁修车摊前,便骑车近前将脚踏在道牙上打招呼。
“嗨,瘦肖,又帮你爸看摊儿啊?”
瘦肖武看见谢平,原本无精打采的苦脸马上多云转晴。他兴奋地蹿到路边,嘴里嚷嚷道:“可有跟我说话的啦,都快把我给憋死了。下车下车!这会儿还早着呢!”瘦肖武说着话摸摸大衣兜,掏出烟让着,“我爸的烟,别嫌赖。”
谢平想了想,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笑着下车将车推到修车摊前停好,坐在小板凳上掏出手机看看时间。“五分钟。待会儿我得接杨云涛班呢!”
“嗯。”瘦肖武眼尖,看着谢平手中的手机吸溜一下鼻子,身子连同屁股下的小凳子都往前凑了凑,他羡慕的看着谢平,问道:“怪眼气人!多少钱?”
“不知道,我爸今天回来给我带的,我还没问呢!”谢平说完,撇眼瞧见瘦肖武的眼神,随手将手机递给他,取下烟笑道:“让你爸也给你买一个呗。有火没?”
瘦肖武小心的接过来看了看就还给谢平,又从工具箱内找出火机给谢平点着,看谢平把手机放回裤兜,心中失落,无奈的一笑,“我爸?他有点钱都存银行了!”
“呵,看你这样!那钱早晚不都是你的!”谢平见瘦肖武闷闷不乐,劝了一句站起身道:“我先走了,不跟你喷了。你上班还得半小时呢!”
瘦肖武闻言摸出没有表带的电子表看了一眼,起身向西瞧了瞧,“那好吧!你电话多少,哪天没事我找你玩。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谢平听说,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儿,将本机号告诉给瘦肖武,瘦肖武记在一个烂本本上。
送走谢平,瘦肖武撕下那张纸叠好了放进裤兜,又拿气筒给自行车前后胎打过气,才见到肖运年从不远处的小弄里出来。瘦肖武等不及的脱下大衣,骑上车子便一溜烟追谢平去了。这里肖运年默默的穿上大衣,坐下点着一根烟边抽边等着生意上门。
(3)
谢平和瘦肖武说笑着骑进小区。
杨云涛饿的心发慌,见了谢平,没好气的骂道:“俺哥呀,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有你这磨蹭劲儿,妮们我也泡了几个了。”
谢平下车,笑着回骂道:“我又没来晚,你急个球啊!”
杨云涛闻言诡谲的嘿嘿一笑,“我球是很急啊!你咋知道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