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媚九小姐- 第186部分

南成远笑脸如春花盛放，眼底却透出如寒霜冷雪般的阴凉。江雪目露讥讽，不以为然，笑容更是大气轻松，周围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南成远冷哼一声，走进篱笆墙，江雪跟在他身后，信步悠然，哼着歌入座，倒茶自饮。

宁掌柜和叶傲先后带人进来，先给南成远和南宇沧行礼，彼此又问候寒喧。南成远坐在左侧上首，与江雪面对面，南宇沧坐在他身边，胡公公垂手站立在他身后。太监把叶傲等人引领到左侧下首，与南成远相邻，又把宁掌柜等人引领到右侧下首。随侍的太监摆上干鲜果品、酥糕甜点，又端来银壶，添水奉茶。

众人坐定，南成远客套了几句，随后冲胡公公挥了挥手。胡公公快步走出篱笆墙，来到帐篷旁边，吆喝了几句。一队歌女戏子跟在胡公公身后翩跹而至，水红黛绿的衣饰随风颤摆，素白鹅黄的妆容亮丽多姿。他们登上高台，摇曳起舞，吹拉弹唱，今歌古戏，千种风情演尽万般技艺。

南成远靠坐在软椅上，面向高台，手指触在几案上，伴着韵律轻轻敲击。众人起初兴致盎然，能在辽阔旷野，伴溪水桃花，赏歌听曲中难得的放松和享受。可一坐两个时辰，难免厌烦，时近中午，还没有要散场的意思，众人都有些熬不住了口借如厕溜到外面散心透气者络绎不绝，其中最属江雪来往频繁。

据宁掌柜透露，南成远请三家一聚，想跟三家要银子，可他这么耗下去就能耗来银子吗？南日皇朝国库空虚，随时面临缺银少粮的窘况。三春时节，正值青黄不接，春耕之后，又要防桃花汛，户部入不敷出，向巨商富贾暂借银钱在意料之中。南成远请三家到桃花溪，到不急于入正题，难道他顾及颜面不好意思张口？

江雪坐在溪边的青石上，折了几枝桃花，挑起清澈见底的溪水。心里琢磨着若南成远跟她开口求借，她该借出多少？收几分利？一定要立下契约，写清字据，以免他翻脸不认账口不管北野氏与叶家怎么想，她要保全慕容商会，必要时不惜与他针锋相对。南成远恶气难出，想报复她，她也不甘示弱，会竭力反攻。

“慕容公子，成亲王有请。”

看到南宇沧，江雪嫣然一笑，“敢问四皇子，成亲王此次郊游赏景所为何事？”

“郊游赏景就是……哈哈哈哈，就是游郊野、赏风景。”

“成亲王口风严密，想必四皇子也不知实情。”

南宇沧淡然一笑，“都等你呢，你归座后就知道了。”

生于皇家、长于宫闱的人在骨肉倾轧相残中保全自己、压制别人，自幼见惯心机计谋。南宇涣被逐之后，成年皇子中，除了太子势力强大，其他都很一般。不善交结、毫无势力者就是南宇沧，可纵观诸多皇子，南宇沧的潜质要在另外几人之上。他自由自在，无心朝堂之时与南成远相厚，而此时叔侄之间却毫无信任可言。如南宇沧稍露锋头，也会成为南成远针对打压的目标。

江雪站起来，踩着青石跨过小溪，脚底一滑，身体向水中倒去。南宇沧身形一转，及时出手，勾住她的蜂腰，与她肢体相贴，将她提到岸上。江雪很自然地靠在他怀里，南宇沧俊脸飞红，手足无措，忙松开她，转身急走，又面带怀疑，不时回头看她。江雪暗笑，南宇沧并不留意她的身份，而且绝无龙阳之好。她跟在南宇沧身后，手中拿着几枝桃花，悠哉闲适走进篱笆墙。高台上，彩衣戏子尽退，只有两个姣美女子在挑筝弹琴，乐声优美清扬。她坦然归座，众人的目光落在江雪身上，尤其是南成远，眯着眼睛，清冷的目光饶有意味地看着她。

“本王请诸位一聚，本有大事要谈，慕容公子私自离开许久，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也就罢了，还耽误了众人回城进膳的时间，众人正商量怎么小惩于你呢。”

南成远很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全身的骨头好象被抽掉一样，瘫软无力。慵懒冰冷的声音自他优美的嘴角发出，讥笑欲加浓郁。江雪瞄了众人一眼，明白这是南成远的恶做剧。她离开时间并不长，还不至于耽误众人回城进膳，众人也无意挂怀。可此时南成远提议，众人不便反驳，尤其是想看她热闹的人。

“耽误了诸位的时间，在下非常抱歉，至于惩罚，悉听尊便。”

“本王非常佩服慕容公子爽快为人，所谓惩罚，只是做样子，小惩大戒。刚才众人商量，是让慕容公子起舞高歌还是请众人吃饭，惩罚方法尚未统一。依本王所见，慕容公子会选择起舞高歌，一展才艺，不会选择破费请人吃饭。”

江雪端杯品茶，笑意吟吟，并不急于表态。是起舞高歌还是请人吃饭，两种惩罚方式都是南成远提出来的，想必他早就挖好坑等她跳呢。跟南成远较量，不管他使出何种奸计，对付他的最佳方式就是将计就计，运用自如，必稳胜不败。

“还是王爷深知我心，诸位有所不知，起舞高歌是我的强项，难得王爷想给我一个展现的机会。可是，我听说千味楼又添新品，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又有王爷坐阵，我很想请诸位到干味楼一品佳肴。若非要二选一，我很矛盾，不知如何选择。不如请王爷先说此行正事，众人边听边想，不耽误诸位的时间。”她不想再跟南成远废话，直接进入正题，弄清他此举的目的，以便全心应付。众人到此几个时辰，南成远轻歌曼舞薰陶，香茗美点款待，弃主言它，好象此行的目的就是赏景郊游，与众同乐口江雪此时已经明白，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消磨意志，转移注意力。在众人昏头躁脑之际，他突发奇招，必会稳操胜券。

众人听到江雪的话，点头应声，齐力请南成远早入正题。自来到郊外，就提心吊胆，琢磨这位阴损王爷的目的，有人提议，众人当然要齐声附和。宁掌柜冲江雪点头示意，目露赞许，连一见她就横眉冷对的叶傲也松了口气，面露笑意。

“本王此次只想请诸位郊游赏景，诸位竟然不相信、不安心，非问本王有何用意。本王若一再说没有，诸位会坐立不安，你们都是生意，买卖经商，本王自愧不如口其实本王这次想给大家一个发财的机会，当然也会与诸位利益共享。”

发财的机会？据宁掌柜所说，他想跟几家要银子，或许仁慈些，还能说成借。若有发财的机会，他会拱手让给别人？谁会相信有此等好事？跟南成远打交道，即使天下能掉下金馅饼，砸到别人头上，他也会千方百计抢到手。

话音一落，叶傲就站起来躬身施礼，满脸含笑，语气谄媚，“王爷治国安邦平天下，我等草民警仰之至。王爷金口大开，给予我等的机会定是千古难逢，敬请王爷直言。叶家倾尽所有，唯王爷之命是从。”

“叶二公子这番话让本王心生惭愧。”

江雪斜了叶傲一眼，凭南成远的狡诈，利益独享是真，想给别人发财的机会是假。不管叶傲是假意做态，恭维奉承，还是真被南成远花言巧语所骗，此时马屁拍得震天响，一招不慎，掉进陷井，有他哭的时候。

“王爷，小人暂不问发财的机会，只想知道怎样利益共享？”

“慕容公子对发财的机会不感兴趣？这倒出乎本王的意料之外。至于利益共享，就是说本王给诸位提供发财的机会，盈余重利，分本王五成即可。

“哦！敢问王爷怎么给我们提供发财的机会？”

江雪听得很明白，南成远只给众人提供发财的机会，没保证他给的机会一定让众人发财，他只提出利益共享，却没说风险共担。江雪来到这个时空十年之久，从不相信别人会给发财的机会，每次都是自己从山穷水尽、疑无前路之地，凭心智才能寻找到柳暗花明的康庄大道。异世十年，她不骄不躁，每一步都稳健走过。也正是她如此的心态和气度，才能在短短几年，积累巨额财富，名扬天下。

南成远瞄了江雪一眼，眉稍眼角浅含得意，他轻咳一声，不回答问话，却反问：“诸位对本王提出的利益共享、五成分利有何看法？不防直说。”

“王爷对我等公平厚待，叶傲不敢代表他人，只承诺叶氏全力支持王爷。

“叶二公子气度不同凡响，不愧是叶氏家族的继承人，宁掌柜，你们呢？”

宁掌柜瞄了江雪一眼，说：“三王子与王爷相交多年，北野氏不敢有疑议。”

南成远大笑几声，转向江雪，“慕容公子有何异议？”

“小人毫无异议，一直在等王爷给小人提供发财的机会。”

“好，既然大家都无疑议，胡公公，你来知会诸位。”

江雪轻哼一声，含笑的目光扫过南宇沧，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南宇沧面色平静，眼神不时停落在南成远身上，好象在观摩学习，以便有朝一日发扬光大。

胡公公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拉长声调，说：“户部的大库里储藏着许多民间稀缺的货品，比如胡椒苏木、土颤香料、麻丝绒线、明矾卤碱，还有一些名贵药材。这些物件当年都是抵重金税赋入库的，有一些还是民间禁止买卖的。王爷想通过诸位的买卖途径把这些稀罕物卖掉，所得红利户部分五成。”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南成远斜身靠坐在软椅上，面孔朝天，冷厉的目光威严俯视。叶傲和随行的两个中年男子低声商量，态度诚恳，两个中年男子也积极踊跃地为他出谋划策。片刻功夫，他面露笑容，显然已拿定主意。宁掌柜和他身旁两人也在商量，他们嘀咕半天，好象并无定论。

江雪看了看楚易和于管事，问：“这些东西对商会有用吗？”

楚易点了点头，说：“如果真是胡得用所说的那些货品，跟三家主营货品都对路，比如苏木染料和麻丝绒线，尤其是苏木，是染坊稀缺的，绸缎庄经常为采买犯愁。这些货品不论是买卖还是留与已用，都不错。”

“就怕他们偷梁换柱，以次充好。”

“朝廷一干应用货品都是最好的，民间难得。”

听楚易这么说，江雪微微点头，户部清整库房，把积存的货品拿出来买卖，得些银子供朝廷使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