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整理一番衣襟,然后跟着太监去觐见。
觐见的地方不是往常的无极殿,而是龙坤殿。
两皇在座,下首还有一人在中央,李衍认识他,是翰林侍读学士冯绍异。
“微臣参见太上皇,皇上。”
太上皇道:“免礼。”
李衍道:“谢太上皇、皇上。”
太上皇指着冯绍异道:“你回去好好收拾,明日就和冯绍异启程去扬州。”
李衍一惊,忍不住看了冯绍异一眼。
太上皇道:“调查此处盐案,必要时可以便宜行事。”
便宜行事,李衍直觉的有柄刀架在他头上,这根本是暗示他林如海有问题,可以取而代之。而且很可怕的是,这话还是当着皇上,和不知是敌是友的冯绍异说,李衍更加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李衍知道这也许是太上皇最后的试探了,由不得他不好好计算得失。
“微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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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过了这一段江南行,全部长大了哦,正戏来了。。。
江南行(二)
浑浑噩噩的离开龙坤殿;这慢慢吞吞的回翰林院;却在出宫的当口被人拉进一座殿。
李衍回过神来:“太子殿下……”
刘璘道:“长话短说;林如海不行了,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他将一切交给你。冯绍异明面上是父皇的人,可是实际上却是太上皇的。”
李衍心惊。这事情是刘璘悄悄打探到的,明面上是皇上的人;他若是不尽心掌控江南盐运;在太上皇眼里焉知不是有意向皇上卖好?
刘璘继续道:“盐运之事不要多加插手,保持平衡要紧,千万别丢了性命。”
李衍心中感怀起来,这句关怀让他心中的冰寒得以化解。
“谢太子殿下。”
刘璘神情看起来有些颓丧:“孤本求皇祖另派人去。”
李衍大惊,刘璘见着了,道:“后来想着打乱了皇祖父的计划,你更加不安稳,所以孤没去了。”
李衍低声道:“谢太子殿下关照,有您这一番话,臣的心里好受多了。”
刘璘闷声道:“孤心里不好受,万分担忧着,你一定要保住自己,孤每日给你祈福。”
李衍顿时笑了,说道:“臣会好好的,祈福……殿下不是折杀臣了吗?”皇上、太上皇也没见你日日祈福。
刘璘却正色的说:“你当得起。”
李衍的笑容微微一僵,这时他觉得无比怪异。
“好了,不说了,这软猬甲你带着。”
李衍又被塞了一个包袱。
微微打开,这一见便有些惊骇。
这软猬甲可是拂菻国进贡的国宝,早传这物所在国库,没想到竟然到了太子手上。
“这……这太贵重,微臣不敢受。”
刘璘生气道:“何来不敢?”
李衍心中腹诽。
刘璘声音弱了下来:“你救过孤,这是孤赏赐给你的,不可以拒绝。”
李衍拿着软猬甲十分刺手。
刘璘却在这时打开门走了出去。
李衍只能将包袱收好,这一出去,就不见了刘璘的踪影。
李衍对于家里只有轻描淡写的说要去江南出差,另外嘱咐李纨回贾府。贾府或许不着调,但是不可否认还是安全的地方。
李纨是个聪明人,可是她的身份不会允许她去盘问究竟。
李衍安慰一番,又写了封信交与贾政才作罢。
第二日,李衍和冯绍异受封盐办钦差,即刻前往扬州。出了京城地头,李衍笑问:“冯大人,你有何计划?”
冯绍异道:“李大人没有准备?”
李衍道:“不过从一些同僚那儿了解一些事情,翻了历代资料,这计划,还没来得及。”
冯绍异一听笑了起来:“李大人这么说是准备以我为主了?”
李衍道:“到不尽然。”
冯绍异吃惊的问:“李大人这是要分开走?”
李衍暗自心惊冯绍异的敏锐心思。
“冯大人认为如何?一人在明为掩饰,一人暗里早日到达扬州查明真相。”
冯绍异有些兴趣,道:“那何人在明呢?”
李衍笑言:“此事是我提出,就该由冯大人先选。”
众所周知,这明面的人保护虽多,但是也更加危险。、
盐运一事本就复杂,加之利润厚重,甘冒国法之事,盐商也不是没做过。若是盐商都是老实人,林如海也不会这么劳心劳力了。
“李大人是新科探花,这跨马游街不知惹得多少女儿心醉,男儿艳羡。”
李衍笑道:“冯大人这是暗示李某身份暴露,这在暗之事是不可行喽?”
冯绍异笑道:“其实也可以不分两路。”
李衍却伸手止住:“就依冯大人的意思。”
冯绍异不知李衍打得什么主意,不过单独行走很合他心意,这次他说什么也要拔到头筹,留在江南掌权。
“既然李大人已经决定,就这么定下。到了京畿,还请李大人雇上一辆马车,冯某可会病上不少时日。”
李衍淡淡道:“冯大人放心。”
冯绍异笑着叫了一句:“好个李探花,当真无畏得紧。”
李衍道:“冯大人还是好好挑侍卫,这隐瞒的时间,李某可不能保证。”
冯绍异向后看了看侍卫,这些人都是两皇的心腹,不过分别属于谁,李衍和冯绍异也没能分清楚,但是绝对信任的还是知道的。
李衍冷眼瞅着冯绍异点了四人,这四人倒是李衍分不清阵营的人。若是李衍不知道冯绍异的真实身份,还会以为这四人是皇上的人了。
“出了京畿在分道如何?”
李衍点点头:“正该如此。”否则冯绍异一出京城就生病了,未免太过牵强。
两人打定主意,行驶的速度更加快了几分。
到了第三日,两人终于进了京畿。
这一日恰逢大雨,两人淋了好一段时间才进得京畿客栈歇息。
这一歇息,冯绍异就病下了。
李衍为了等候冯绍异,在京畿客栈停留了三日。
三日后,冯绍异身子好上许多,便雇了一辆马车继续行路。
慢慢走着,大半月过去,李衍终于跨入扬州府地界。
李衍走得是旱路,这初夏时分也是越来越热了。
李衍走得不紧不慢,不是他不急,而是急不得。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子知道冯绍异的身份,到底是他千辛万苦打探到的,还是太上皇故意透露的。
两者若是没有摸准,那么走一步便步步错了。
李衍提出冯绍异先走,也是想试探一番。若是冯绍异坚持与他合作,那么便是太上皇故意透露的,那时候,他便中规中矩,就算再不甘愿权柄落在太上皇一系上也无可奈何。
若是冯绍异不配合,想着立下功劳,那么太上皇对冯绍异丝毫不曾透露,真的是太子打探而来的。
这时候冯绍异没有和他合作,李衍心中已有决断,不过谨慎而想,他没有轻易动手。
就这么按照正常速度千万扬州,到了扬州地界,公事公办之余对那些盐商表示善意。
再参加几回酒会诗会,然后沉迷这富贵温柔乡是最风流惬意不过了。
想着这一路走来,李衍笑了笑。
他可是时不时的做着好事,卖身葬父的女孩子、被强卖逃出来的青楼女、卖唱女,他可全部掏了银子将她们赎了出来,并相处一晚,送上好诗好句,派人将其送回家乡。
就这么一点时间,他李衍李探花惜花仁善风流之名已经初步显现。
盐商们正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奉着圣命出京办差之人。这路上种种,哪里是赶路,分明是游玩。
虽是如此,盐商们根本不敢大意。
这一日,行至长芦,离扬州府姑苏地界不过三日的路程了。
李衍帮助冯绍异也隐瞒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若不是这一段时间李衍的‘出游’,只怕早就隐瞒不下去了。
不过,这也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想着一次次有人过来窥视冯绍异的马车和客栈所居住的房间,李衍乐得看戏。
马车也好,客栈也好,还真是冯绍异,这两皇派出的人还是十分有本事的,这易容假扮更不在话下。
瞧着那张面容,那举止,有时候出来和他和诗、相交,让李衍都分不出他是假的。
时间也差不多了。
李衍已然坐下了决定。
“大老爷……大老爷救命啊!”外面传来哭声。
李衍掀开车帘,远远就看到一个女子边跑边哭,然后冲进了他所在的队伍,前面开路的侍卫将其拖拉住,使之不得再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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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两到三章之内将这一段完结
江南行(三)
“大人,有一民女想要伸冤。”
李衍一笑;他是查盐钦差;不是督查钦差;这伸冤之事不归他管束。
“原来如此,本官无权插手地方之事;送她衙门,和地方官说清楚;力求她能得以伸冤。”
“是;大人。”
“姑娘;你听到了没?我送你去衙门吧!”
围观的人见状,好奇的张望事态发展。
“不……不;我不要去衙门……”
李衍笑道:“有冤申,除了衙门能够名正言顺受理,其他都难以行通。姑娘,你为何不去衙门?”
“大人,救命啊,救命,民女是安水盐商之女朱秋倩,我父没有煽动盐商争执,也没有派人刺杀各大老爷,更没有打杀做工盐厮。”
朱?
当真送了他一份大礼。
早知他们要出手,这份大礼也不耐。
“停车,请朱姑娘过来。”
“是。”
不一会儿,侍卫就引着朱秋倩过来。
李衍打量朱秋倩,弱柳扶风,楚楚佳人,引人无限怜惜。
“可有证据?”
朱秋倩伤心的摇了摇头。
李衍又道:“此案,由谁所破?”
朱秋倩答道:“扬州知府黄大人。”
黄田铭,李衍笑道:“姑娘真是有心人,这扬州府离这里可有六百里地,孤身一人过来真是苦了你了。”
朱秋倩眼中含泪,道:“大人明鉴,民女身边的丫环仆人死的死,病的病,到了这地只剩下民女一人了,民女本想上京,听闻大人是京城来的钦差冒死过来求见,请大人为民女一家做主。”
李衍低声道:“这么说,姑娘是刚进长芦了?”
朱秋倩不明所以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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