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兰是老身唯一传人,人你已见过,不必老身加以褒扬,老身的绝学都已传给了她,因为她是孤儿,所以老身唯一挂怀的便是她的终身大事。”
“唔!”韦烈顿时省悟,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了。
“你知道老身何以同意你留下?”
“这……”韦烈明知,但无法接口。
“老身见你人品心性都很不错,所以留你下来,目的就是想了多年来的心愿,她今年二十,对你很相当。”
这种直截了当而且又一厢情愿的说话方式,韦烈还是头一次领教,一时之间他愕住了,该如何应付?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不必马上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五天的时间该够了,到时再回答老身。在五天之中,你可以跟谷兰多多接近,互相了解。”怪人,可是却又表现得相当开明,而且是依情顺理。
韦烈只好点头,五天后如果予以拒绝,不知后果会是什么?
谷兰来请用餐。
这一餐当然是食不甘味。
第十一章仁心赐药
垣曲。
城北汪翰林府,是一栋废宅,“鬼脸罗刹”暂时借住栖身,她怕住客店会有诸多不便,在此完全不受干扰。
“鬼脸罗刹”守护着状颊白痴的儿媳玲苓,她在等儿子龙生求药回来,这本来是毫无把握的事,因为“神农夫人”出现太行山只是一种传言,就算传言是实,偌大山区找一个隐匿潜居的人,也属大海捞针,但还是一线希望,她一向不信鬼神,但现在她不断念佛,希望菩萨保佑,但求得解药使玲苓复原。
呆呆地望着玲苓,她似乎也成了白痴。
“娘!”一声呼唤,儿子已出现眼前。
“你……回来了,怎么样?”
“皇天不负若心人,药求到了!”
“啊!”鬼脸罗刹喜极而双眼潮红。“谢天谢地谢菩萨,龙生,你辛苦了。”
“娘,孩儿一点也不累!”他上前抚了抚玲苓。“你就要复原了,玲苓,你就要好了,可怜的玲苓!”
玲苓对着他傻笑。
“龙生,你是怎么找到‘神农夫人’的?”
“说来话长,先看药灵不灵!”说完,掏出小瓷瓶,倒出仅有的一粒珍贵药丸,倒了杯温开水,服侍玲苓吞下,然后把她放平睡倒。
静候着等待变化。
这时刻,一分有一年长。
逐渐,玲苓木木然的眼珠有了光,转动着,然后她坐了起来,惊愕地张望,一脸茫然。
“我……我……”
“玲苓!”鬼脸罗刹一把将她搂住,泪水长淌而下。
“娘,龙哥,我……好像在做梦……”
“你是在做梦,一个很长的噩梦。”花间狐含泪带笑。“玲苓,你想想,在王屋客店冷无忌对你做了什么?”
“冷无忌……”玲苓苦苦思索了—阵,突地双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在客店房中等你,小二送来一壶热茶,替我倒了一杯,我喝了,不久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上了床,接着冷无忌出现,我发觉情况不对,想挣扎起已经力不从心,冷无忌得意地大笑,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记得的只这些。”
“跟我所料的一样!”
“这到底……”
“冷无忌给你服下当初方一平对付司马茜的迷药。”
“啊!”玲苓目瞪口呆。
“玲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求到了解药。”
“怎么求到的?”
“好,现在我说求药的经过。”花间狐把太行山找“神农夫人”求解药的经过从头一一叙述……
说到紧张之处,玲苓紧抱“鬼脸罗刹”。
最后余述到韦烈甘为人质一节,“鬼脸罗刹”表现出无比地激动,而玲苓则是泪光晶莹。
“鬼脸罗刹”心里明白韦烈为什么这样做,而玲苓更深受感动,因为双方原本是水火不容的对手,感动之余是极度地困惑。
“韦烈为什么要这么做。”玲苓忍不住发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又不便问他,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将来会明白的。”
花间狐只好如此回答,然后话题一转。“娘,您要去赴约?”
“鬼脸罗刹”沉默了许多。
“娘!”花间狐大为发急。“您不去,那韦烈怎么办?他是自愿做人质的,‘神农夫人’的个性……”
“龙生,你去!”
“娘,您……这是什么意嗯?我去……那不是等于多陪上一条命吗?当然,我不在乎生死,可是韦烈何辜?这不是太不公平吗?娘,我真不明白您如此做是什么原因,您不去……
对方难道不会找上门。”
玲苓起身下床,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发愣。
“她不会找上门,也不会杀韦烈。”鬼脸罗刹很平静地说。
“怎么会?”花间狐错愕莫名。
“等你上路时我会告诉你。”
“花间狐”深深吐了口气,脸上仍是茫然。
第五天,“神农夫人”的最后期限,单独在大厅里约见韦烈。
“韦烈,今天是你该提出答覆的最后期限。”
“在下知道。”韦烈已经打好了主意。
“这几天来,你跟谷兰每日相处,对她应该多少有些了解,你对她的看法如何?”神农夫人温和地说。
“很难得的女子,人品才艺都是第一流的。”
“你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不能!”
“神农夫人”容色大变,这答覆大大出她意料之外。
“为何不能答应?”声调已变冷峻。
“夫人,在下丧偶才一年,一夜夫妻百世恩,夫妻有夫妻的义,心伤未愈,不适于谈喜事,请夫人体谅。”
“尽夫妻之义,一年已经足够,你这分明是遁辞。”
“夫人,这是不能勉强的。”韦烈保持冷静。
“你的意思是不喜欢谷兰?”神农夫人脸色很可怕。
“在下没这么说。”
“强辩,你忘了你在此的身分?”
“在下不敢忘,是人质。”
“如果蓝文瑛不履约,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在下既然自愿留下,便不计较这些。”
就在此刻,谷兰突然传入声音。
“师父,龙生到。”
“她娘蓝文瑛呢?”
“没有,只龙生一个人。”
“好哇!”神农夫人怒冲冲地站起身来。“人呢?”
“在外面。”
“神农夫人”大步而出。
韦烈也起身跟了出去,心里在想:“师母为何不来,是怕吗?可是她叫师兄龙生来,难道不关心他的生死?莫非师母想到师兄弟联手足可对付‘神农夫人’,但这并非解决问题之道,而且师母也该想到对方是用药圣手,武功并不足恃,她为什么要如此做?自己又该如何应付?”心念之中,已经到了屋外空地。
双方已经面对面,谷兰站在一侧。
“花间狐”很镇定的样子,他何所恃令人猜不透。
韦烈停身在两丈之外,他不能轻率地插手,因为他的立场,是第三者。
谷兰望了韦烈一眼,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韦烈只作没看到,两眼注定前方。
“龙生,你一个人来?”神农夫人声音森冷。
“是的。”花间狐意态从容。
“你娘竟然敢不来?”
“她不必来。”
“她准备牺牲儿子保自己的命?”
“没这么严重!”
“好,你就看看到底严不严重!”神农夫人前趋两步,右手扬了起来。
“夫人!”韦烈飘身上前。“暂请息怒,让这位朋友把话交代明白,他如此做必有他的理由,如果他娘有意规避,母子可远走高飞,何必要龙朋友自投罗网?”这几句话情在理中,再不讲理的人也非听不可。
“神农夫人”手放了下来,转回。
“韦烈,你逞能插手,这事你也有份?”
“当然,在下绝不逃避!”
“哼!”神农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回面。“好,现在你说,你凭恃的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句话。”
“什么一句话?”
“夫人无妨问一下韦烈的出身。”
韦烈心头“咚”地一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藉师父的名头压对方吗?不对,师母不会作这种事……
“神农夫人”倒是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愣。
“韦烈的出身与此事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夫人一听就明白。”
韦烈眉头皱紧,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出身,难道双方之间的过节与师门有关?自己说出了师承就能化解干戈吗?五天前“神农夫人”曾问过自己的师承门户,被自己婉拒了,现在该不该说呢?心念之中,他望了“花间狐”一眼,当然,什么也望不出来,看“花间狐”的样子似乎非常笃定,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谷兰幽幽地道:“师父,您就问问嘛!”
“神农夫人”转向韦烈。
“韦烈,你说?”
“这……”韦烈迟疑了一下,看样子是非说不可,这是师母安排的,必有用意。“先师‘枯木老人’!”
“神农夫人”脸色剧变。
“你……你是‘木头人’的传人?”
“不错。”
“你刚才说……先师!”
“是的,他老人家业已辞世。”
“神农夫人”面孔扭曲,扭成的怪形僵化在脸上,那样子实在怕人,她为什么如此激动?
在场的全愕住了。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许久,许久……
“他为什么会死?”神农夫人栗叫。
人,寿数到了,总会走上这条路的,谁也没接腔。
“我好恨!”神农夫人切齿。
她恨什么?这似乎牵扯到了儿女之情。
“韦烈,他怎么死的?”
“坐化!”
“葬在什么地方?”
韦烈这下可就不敢轻率出言了,如果仇怨是种因于师父,这女怪人要是去惊扰了遗蜕的话,自己可就百死莫赎了。
“为什么不说话?”
“夫人为何要问先师安息之地?”他反问。
“老身……要知道。”
“死者为大,不容惊扰。”
“你……在胡说什么?”
“韦兄!”花间狐开口:“告诉她!”
韦列又想了想。
“在王屋山一座峰头的石窟之中,也是他老人家幽凄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石窟已经封闭,没有任何记号。”韦烈只好实说了,但还是保留了部分。他没说出确切地点。
“他……竟然藏在王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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