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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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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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泪纵横。
  金贵志从未体会过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他想,那应该是痛不欲生的。他转头看向张思睿,想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悲痛的情绪,却只听到一声低叹,“都是可怜人!”
  仅此而已,都是可怜人。失去母亲的儿子可怜,失去妻子的丈夫可怜,失去奶奶的孙女可怜。张思睿只是在同情惋惜地感叹,却没有一个失去二姨的外甥该有的悲伤。
  急诊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哭声更加撕心裂肺。张思睿微微蹙眉,把娇娇交给金贵志,“帮我看一下,我去看看!”
  原来殡仪馆的灵车到了,家属们边哭边跟着抬棺的人向医院外走。突然一个中年女人扑倒一个年轻女人的身上连打带抓,破口大骂:“你还有脸来!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克死自个妈又来克死婆婆!我跟你没完!”
  大家一哄而上,拉得拉扯得扯,金贵志怀里的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妈妈!”场面顿时乱成一团,金贵志手足无措地把小女孩的头按在胸口,不住地安抚。
  张思睿从后死死抱住女人拖了开去,“妈!你别这样!”
  另一个中年男人对女人斥道:“这是医院!你干嘛呢?!”
  女人挣扎着咆哮:“徐光远!把你媳妇弄走!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我挠死她!她不得好死!”
  徐光远神色痛苦地拉着泣不成声的妻子走远了。张妈一下子瘫倒在地,嚎啕大哭:“我的二姐啊!你咋走得这么快呢?!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啊!”
  徐光远的父亲和张爸合力把张妈架起来,张思睿头疼地揉揉额角,无奈道:“妈!你悠着点,先缓缓!”
  张妈“啪”地甩他一大嘴巴,众人傻眼,张妈狠声道:“你个狼心狗肺的冷血动物!你二姨把你当亲儿子疼!你他妈地连个眼泪瓣都没掉!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思睿被打得头一偏,也没恼,顶着红肿的半边脸抬起头来,无力道:“我哭不出来能怎么办呢?再说哭也没用啊!哭瞎了眼二姨就能回来了?”
  “放你妈的屁!”张妈失心疯似的对张思睿拳打脚踢,撕扯他的假发,“老张家祖上缺德!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好好的男人不做偏要做人妖!你看你像什么样子?!男不男女不女的!现在你二姨都没了!你还要气死你妈吗?”
  张思睿站在那任他妈施展拳脚发泄怒气,被抓得衣衫凌乱披头散发,虽狼狈不堪却也只是微皱眉头,没什么过激反应。
  张爸手忙脚乱地制住张妈,暴喝:“够了!在哪撒野呢?发生这种事谁都不好受!你拿孩子撒什么气!”说着连拖带拽地把张妈弄出了医院。
  金贵志本想上去拉架的,可碍于怀里有孩子,只好在人走光后才凑过去关切道:“你没事吧?”
  张思睿摘掉假发,轻轻摆了摆手,“走吧!”
  金贵志跟着张思睿忙活了一整天,困得眼皮打架,哈欠连天。傍晚,张思睿拍拍瘫在椅子上的金贵志,“你回家吧!今天谢谢你了!”
  金贵志见他面色憔悴,半边脸没一丝血色,另半边脸却红彤彤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下有着淡淡的黑晕,妆容早就洗干净了,栗色的短发柔顺光亮,褶皱的连衣裙换成了T恤仔裤,外面还套了件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如果说女装的张思睿是清丽,那么男装的他就是冷俊,可现在的他就像从棺材里爬出的吸血鬼一样高贵而阴森。
  金贵志不禁心里惴惴,“你穿白大褂做什么?”
  “一会儿要为二姨做清洁。”
  “清洁?”
  张思睿淡淡道:“嗯!我是遗体整容师,这家殡仪馆是我家开的!”
  金贵志听到自己下巴嘎吱一声,半天才找回声音,“你,你能撑住吗?累了一天夜了!”
  “没事!你走吧!”
  金贵志踌躇着问:“内个!你脸还疼吗?”
  张思睿浅笑道:“不疼!我妈哭得死去活来的没用多少力气!让你见笑了!”
  金贵志问完就后悔了,但见张思睿完全没有被人看见家丑的尴尬,也就放下心来!“要不我等你一会儿吧!我家离这不远,你做完了去那休息休息,晚上还得守夜呢!”
  张思睿微哂:“不用了!”说完走进处置室。
  金贵志想了想,决定回家睡觉,明天再过来,他实在挺不住了!俗话说得好,福不双至,祸不单行,金贵志叹了口气。
  

14。二姨
  张思睿在处置室呆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他处理过不计其数的尸体,小到新出生的婴儿,大到百岁的老人。这一次他做的异常精心细致,因为此时躺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那个宠他惯他疼他爱他的二姨。
  他很想和二姨聊聊天,比任何时候都想。他喜欢同死人讲话,因为他们是最好的倾听者,你可以对他们畅所欲言无所顾忌,他们无疑是宽容的,大度的。可现在他想得到二姨的回应,希望二姨能再次对他笑着说:“睿啊!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
  二姨死了,张思睿本该如丧考妣的,可他却不觉得伤心,只感到失落,心里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二姨不会再每周来他家一次,给他带一堆好吃的东西;不会和张妈抱怨儿媳妇又怎么气她了,怎么不懂事;不会在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买蛋糕为他庆祝;不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把他当小孩子给他压岁钱;不会在他任性妄为的时候对张妈道“孩子喜欢就好!老说他做什么?!”二姨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张思睿幽幽地叹了口气,拖住二姨的下巴合上她微张的嘴,边为她擦粉边柔声道:“二姨!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吧!你啊!就是天生的劳碌命!其实死了也好!活着也是挨累,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不用担心光远和娇娇,二姨夫会照顾好他们的!至于娇娇妈,我知道你是没心眼的人,气过就算,没真的怪罪过她!她也就是懒一点馋一点,不太懂事!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怎么说都是娇娇的亲妈,现在孩子奶奶都没了,总不能让孩子再没有妈妈啊!婆媳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吧!你这爱生气的性子啊总也改不了!明知心脏不好自己也不注意!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全给他们攒着!听光远说上周带你去医院看病,医生让你住院你不住是吧?总也不舍得那点钱!一辈子都为别人活着了!在那边可真不能再这样了!对自己好点,像你对我那样!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好人没好报!千万别亏待了自己……”
  张思睿处理完前面,把二姨翻个身处理后面,“二姨!这后面的伤口是电击时弄得吧!那些护士也不小心点,破了这么大一块!我马上就帮你缝好!你知道的,我技术一向很好,保证不疼!呵呵,你不是喜欢那个女明星叫什么,什么李玉玲的嘛!我肯定把你弄得比她还漂亮!让你体体面面地走完最后一段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跟你见面了,你别寂寞,在那边等着咱们!有什么想要的或不放心的就托梦告诉我,我都帮你办好!外婆和外公有我们照顾,你就安心地在那边享福吧……”
  四天后,张思睿二姨下葬。葬礼办得风风光光,来了不少亲朋好友。
  左宁刚出院,不能走动太多。曲直和老婆孩子去了外市的丈母娘家,一时赶不回来,所以只有牛响和金贵志一道来了。
  牛响斜眼睨着自己表弟,“你啥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金贵志讪讪地摸摸鼻子,“都是朋友嘛!”
  牛响阴阳怪气地,“哟~!你这朋友当得真够义气!这几天忙前忙后地累坏了吧!哈!现在他二姨是你二姨,再过些日子他爸妈就是你爸妈了吧!”
  金贵志窘道:“别这么不纯洁嘛!我和他是正当的男男关系!”说完觉得有些奇怪,不禁感叹:时代变了!
  牛响拍拍金贵志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劝道:“虫子啊!哥是为你好!珍爱生命,远离张思睿!切记,切记啊!”
  金贵志:“……”
  张思睿一身黑衣黑裤,瘦成了竿子,走过来对两人道:“来了啊!”
  金贵志见他越发骇人了,怯怯地问道:“你还好吧!”
  牛响叹气:“守了三夜谁也好不了!要不你去棺材里躺会?补充补充能量?”
  张思睿没理他,径自上了辆黑色轿车,两人忙跟了过去。牛响这才注意,车队清一色的黑色奔驰,不由咋舌:“这车都是租的?”
  张思睿靠在车座背上闭目养神,“不是!亲戚家的!”
  金贵志趁牛响不注意也钻到车里,坐在张思睿旁边,牛响嫌三个大男人挤在后座不舒服,想要坐副驾驶,张思睿悠悠道:“那位置有人!”
  牛响:“谁啊?”
  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扔掉烟头,和蔼可亲地笑道:“我媳妇!”
  “哦!不好意思啊!”牛响不情不愿地去后边挨挤了。
  张思睿懒洋洋道:“二叔!给根烟!”
  二叔摸出根烟帮他点上,“大睿啊!这些都是你朋友?”
  张思睿按下车窗,淡淡地“嗯”了声。
  牛响好奇道:“二叔也是开墓地的吗?”
  二叔:“是啊!不过我在S市!呵呵!这也算家族产业了!”
  金贵志惊道:“全国的墓地和殡仪馆都被老张家垄断了?”
  二叔笑道:“全国不敢说,近一半吧!”
  牛响暗叹:房地产不愧是国家重要的经济支柱产业,卖活人房子赚钱,卖死人房子更赚钱!简直赚疯了!
  二叔对张思睿叹道:“你说这事赶的!你大姨刚走你二姨就出这事了!怎么办啊?你大姨能回来吗?”
  张思睿掸掸烟灰,“我姐回来了!昨晚8点的飞机!一会儿就能到了!”
  二叔叹了口气,“你外公外婆怎么样了?告诉他们了吗?”
  张思睿扔掉烟头,咳嗽两声,“没!哪敢啊!80多岁了!以后再说吧!”
  这时一个美丽的妇人坐进车里,“走吧!”看见张思睿时一愣,“大睿!你怎么坐这了?没和你妈一块呢?”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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