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行听了,刚想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就听石亮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走回家就行了,你不是要去吃饭么,别折腾了。”
“那王思行你呢?”
“那我??也还是算了吧。”王思行心里渴望的不得了,但又想到留石亮一个人回家不太好,也就分外可惜的拒绝了。
“那好吧,明天见啊。”严羽风也不勉强,道别后随张叔回到车上绝尘走了。
“石头啊!为什么不坐严帅家的车啊,我真想坐一会儿啊。”王思行还是难掩对豪车的欲望,询问起了不坐车的石亮。
“你想坐啊?我晕车,不好意思啊。”石亮没想到王思行喜欢车子,而对自己的拒绝让他没法过过瘾心有愧疚。“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坐呢?”
“我是喜欢好车,但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回家啊,那多寂寞。”王思行笑笑“坐别人的车只能过过干瘾,我以后要自己买那才是王道!。”
“王思行,谢谢你啊。”对于这么真挚的好意让石亮有些感动,心想这一天收获的感动还真不少。
“谢什么啊!再说别叫我王思行了,和肥肥一样叫我大个就行了,我不还叫你石头啊。”傻大个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好吧好吧,大个兄!”石亮打趣到“以后买了好车可要让兄弟坐坐哦!让我当你司机也行的。”
“去你的!别岔我!”王思行和石亮打打闹闹乐呵呵的又继续向前走去。
石亮说晕车那是鬼话,拿来搪塞王思行用的。不坐严羽风家的车是因为怕尴尬,他刚还冷嘲热讽有钱人,谁料身边的这位就是人家上流社会里的一份子。虽然看严羽风似乎不在意,但石亮心却可有疙瘩。心有懊悔啊,怎么能给严大帅哥留下妒富的形象呢。
从南城高中到南城新区确实要不了几分钟,一路上石亮和王思行相聊甚欢感觉只走了几步就到了。
“石头,我到了。”王思行在一处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呐,我家就住这里,在三栋506。你周六周日要找我出来玩哦。”大个指了指远处一幢梅红的建筑物。
“行,没问题。”石亮挥手和大个告别。
石亮又走了几分种,在某大型超市和写字楼间夹缝形成的小巷边拐了进来。
》 和外面大道上不同,这一地潮湿阴冷,少有人来往。就像平行在同一时间轴上的两个世界,一处繁花似锦,一处潦倒戚静。石亮像是这条人迹罕至的小道上的常客,驾轻就熟的向巷子深处走去。绕到写字楼的背面,幽暗的墙上开着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石亮上前推开,“吱呀”一声,金属特有的刮擦声回荡在空旷的楼层间。
石亮抖了抖寒毛倒竖的身体,抱怨道“破门!下次非给你拆了不可。”又随着一声“吱呀”铁门在石亮身后重重的关上了。
石亮跺跺脚,楼道间不太灵敏的声控灯晃悠的发出昏暗的光,把楼道照出了大概的一个轮廓。石亮踢开堆满楼梯的垃圾袋和塑料瓶,向地下车库走去,在一扇老旧的木门前摸索着钥匙,借着声控灯的光把门打开。
“妈,妈??”进门的石亮叫了两声,见没人应答便把书包放下,打开了灯。
一个60平米的小房间,没有窗户。不高的天花板上挂着一只吊扇和一只日光灯,煤气灶就在门边,在房子的角落里放着一张可以折叠的桌子。桌子边用木板和窗廉隔开的两个房间,一大一小,大的放了一张钢丝床加一张书桌;小的就放了一张沙发。厕所就在小房间的隔壁,大概够一个人在里面转身。
一眼望去没多少家当的家却被装的满满的,石亮没见到妈妈便瞄了一眼墙上的钟,“快6点了怎么还没回来啊。”石亮呢喃了几句,接着麻利的从煤气灶边上的米袋里舀出一些米来,倒入一旁电饭煲的内胆中拿去厕所洗洗淘淘,出来后蹲下在唯一一个靠门的插座边把电饭煲插上。
这一系列动作石亮做的十分顺手,草草算下不足十分钟。干完这活石亮便躺在钢丝床上盯着的天花板发呆,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没有老师布置作业,最多也就算语文老师说让回家预习下明天的课文。石亮看着梅雨季节因为潮湿在天花板上生出大块的霉斑,突然就觉得点着灯的屋子特别的安静,安静的有些悲伤。
石惠芳,42岁,石亮的单亲母亲,为人泼辣蛮横,经常为了一分半厘和人争得面红耳赤且从未输过。没有稳定的工作,常年在各大工地做些零散的活,工资微薄但从没让石亮饿过肚子。石亮单独在这个屋子里总是会想到她,因为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久了,一旦看不见另外一个不在身边便会觉得不安。只要石慧芳在的时候石亮从来没有觉得孤单过,因为她总是用破锣嗓子对着石亮大声嚷嚷,无论他们离的有多近。后来石亮才发现石惠芳因为长时间在轰鸣喧闹的工地工作,耳朵已经变的不再灵敏。有时石慧芳还会
半夜把他推醒,说她总是听见屋子里有声音,睡不安稳。
石慧芳的泼辣无礼是出了名的。
石亮记得小时候常因为没爹被人嘲笑,一次,他和几个工地的同龄小孩玩耍嬉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和包工头的儿子打起来了,两个屁大点的孩子在沙堆里打滚推搡。打急了,包工头的儿子站起来就拿脚揣石亮,骂道:“野种!没人要的野种!看你妈和个男人一样的,你爸才不要你的!”
其他围观的小孩也跟着起哄,“石头亮!是野种!没人疼,没人要!”
石亮记不起后来自己是接着打呢,还是被欺负了。只是记着石惠芳惊天的破锣嗓子突然就撕裂了肺一样叫了起来。
“你个死犊子!我□妈!”石惠芳狂奔而来,身上还穿着在工地的迷彩服,裤腿和袖子都高高的挽了起来,手上拿着铲土的铁锹,乌黑的脸上表情狰狞似要把那小子生吞活剥。
围着石亮的小孩一轰而散,石惠芳冲到石亮面前护着他,对这逃跑的顽童破口大骂:“□妈!你们别再让我看见!我他妈的打断你们丫的腿!”
石亮当时突然就不害怕了,他觉得只要石惠芳在,他就不会有事。后续是石惠芳又闹到了包工头那里,撒泼打滚耍赖,无所不用之极,最后闹得包工头不得以拿了几百块钱打发走了他们母子俩。
这事情在工地里传的沸沸扬扬,近半年石惠芳都没再找到工地的活了。那次以后,石慧芳常对他说:“混小子!你他妈再让人给欺负了,就他妈的打回去。别怕!你妈我在。”
讲这话的石慧芳脸上尽是狠劣之情,而看着是石亮的眼睛却点滴星光。
石亮问过她:“妈,我爸呢?”
“你爸赚钱去了!”石慧芳每次都这么回答他,他也知道她在说谎。一个男人不可能十几年来一直在外打工却半点不和家中联系的,但石亮也不说破,因为他不在乎那个生他却没养他的爹,他有石慧芳就够了。
“混小子!快过来帮我拿东西!”一个尖利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安静的房间。
石亮蹭的一声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你怎么今天回来的这么晚啊!都几点了啊,饭都凉了。”石亮说着抱怨的话但脸上一直带着笑,接过女人手上的塑胶袋。
“你就知道吃!你自己不会做啊!”回来的女人正是石亮的妈妈,穿着被污垢弄脏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
“你又不教我!还怪我,你教我我立马就学会了。”石亮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一份香喷喷的盐酥鸭。
“你不会自己学啊!我妈也没教
我学做饭啊,我看看就会了。”石惠芳是故意不教石亮做饭的,她说男人要是会做饭以后结了婚女人干什么去啊,这做饭是女人的活,男人刷刷碗就可以了。
“妈,今天什么好事啊?居然还买只鸭回来吃啊。”石亮已经按耐不住的向盐酥鸭伸去了魔爪。
“小子!洗爪子去!”石妈妈忙拍开石亮的手“我今天没去买菜,来不及做饭了,再说不是第一天开学吗,吃点好的。”
“恩,妈你今天嘛去了啊?”石亮又问了一遍。
石妈妈只顾着倒腾饭菜,换下脏衣服,故意忽视了石亮的问题。石亮也没太在意,洗完手盛了两碗饭,坐在桌子边上就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真是饿死鬼投胎的!慢点吃!”石妈妈看着埋头和盐酥鸭搏斗的儿子,眼角笑出了丝丝的皱纹。
很久以后,严羽风曾对石亮说过:“石头,我最羡慕你的一点就是你有石慧芳这样的妈妈。”而这卑贱的爱也是撑着石亮走过无数挫折的唯一动力,这事暂时按下不表。
这边石亮正吃的津津有味,而在南城市中心的“Oliver’s”高级西式餐厅门口正停着一辆高档的黑色轿车,一对人正从餐厅里出来走向轿车。一老一少,老的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面容严肃正是在南城高中门口被石亮们碰见的张叔,那少的自然就是严羽风了。
“小风,这家餐厅的东西还可以吧?”张叔进了轿车问着后座严羽风的意见。
“恩,还行吧。”严羽风看着车外,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我这就送你回家,等会就去接严先生和夫人。”张叔又说道。
“行”
奔驰S600应声而起,在繁华的市中心留下一抹魅惑的残影。严羽风看着窗外花花绿绿的霓虹灯,眼角酸疼。
“回家”,回哪个家啊?什么是家啊?严羽风一个月也见不上父母一眼,他们总是忙着东奔西跑,不是见这个政界要员就是见那个商界大鳄,怎么不见见他们自己这个儿子啊。
每天脚不着地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这严家夫妻怎么就被严羽风碰见了呢。他苦笑的想着。要不是卡里有着用不完的现金,他真的以为自己早就被这对逍遥的夫妻给抛弃了。这些年来,严羽风回家每次都能看见的除了是家中请来的阿姨就是张叔了,严家夫妻常常都只是留下一张字条和一张卡。字条上写着:“亲爱的儿子,老爸老妈要去XXX国出差或是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