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会对你的拙劣文采评分并写出批评指正意见的,请你老人家满怀开心的给我写封信行吗?
不过说回来,听见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了心。军训占去暑假一个月,这吃吃喝喝又过去半个多月,假期居然就要结束了,没多久又要开学了,真是希望时间能过慢点。对了,说实话,整个军训过程还是非常开心的,特别是顺带解决了终身大事,哈哈。
你们还在训练吧,要多吃点饭长壮点,特别是某些地方的小肉肉,下次见面我要检查哦,或者你有时间来C城玩吧,吃喝玩乐住我全包了。
盼复!
林威
199X年8月XX日。
五班长似乎是被某些YY强烈的词句刺激到了,这次回信比上次快了一天。
林威同志!
你果然三句话不离本性!我对你的某些低级趣味表示强烈的鄙视!
关于见面的事情,我身在军营,没有那么多的自由,只好等待机会了。快开学了,你要收回玩心,好好准备功课。
最近有军事训练的任务,比较忙,以后通信可能比较慢,见谅。
赵海明
199X年8月XX日
林威捧着信纸,躺倒在床上,无奈的笑了。
一个强烈期盼,一个欲拒还休。军队与学校,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差别竟然这么大。或许,在两人的眼里,互相都是那么的无可救药?
又或许,这相思的哀愁,难道只有某人自己才有?
九月三日是开学的日子。
即使是在这个四季并不分明的城市,天空也开始变得高蓝,甚至偶尔能看见零星的大雁飞过。
只是它们不是排着整齐的人字形,而是三三两两,寂静的划过长空。
大学二年级,生活和学习似乎依旧那么三点一线的过,昨天和今天,今天和明天,都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
但每天,却真实上演着种种不同。
余同不再去412继续无尽的等待,他加入了学生会,并成为话剧社的骨干,开始参加学校和市里的各种公益性演出。
大头跟几个意气相投的同学跟学校申请设立了创业者协会,开始在课余时间招兵买马,内合外联,为成为未来的商界巨贾进行前期规划。
最具爆炸性的是强根,他老家在山东农村,民俗民风强烈保守,暑假回来后居然散给了大家大把的喜糖,说是应乡下的风俗,已经跟从小玩到大的某个青梅竹马订了婚,等大学一读完就准备办事了。
大家就起哄,就笑骂,就说强根不讲义气,说他抛弃了兄弟只顾自己幸福。强根就傻傻的笑,说这是也父母之命我也没办法,于是继续被大家攻击说都快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了,还那么封建迷信云云。亏得强根脾气极好,只是笑,然后顶不住几个哥们的集团攻势出钱请大家搓了一顿。
那晚觥筹交错,面红耳赤之时,林威看着强根笑逐颜开的脸,想人生真是千姿百态,我要是跟同学公布了与五班长的关系,会是什么样的待遇呢?
是祝福?是谴责?是冷漠?抑或是被贴上变态流氓的标签?
无所谓了,至少,现在有人与我共进退。
林威倒满一杯酒,走到强根面前,说,兄弟,干了,祝福你。
祝福你,也是祝福自己,但愿天知道。
第十四章(最终章)
走过拐角处,一定要回头,看那渐远的身影,却花一生的时间记住。
——林威
随后的日子过得行云流水,赵海明那边果然有如信件里所说,估计是忙军事训练了,来信少了很多,林威这边厢即使想念,也不得不回到现实的局限和学习的忙碌中。
这不知不觉的,就快到国庆节了。
那一年国务院还没有修订发布《全国年节及纪念日放假办法》,国庆假期只有三天。虽然很短,但林威实在熬不住这成天相思的寂寞,提前一天逃了课,买了张去那军营驻地小镇的长途汽车票,背个旅行包就踏上了行程。
十月的阳光是金黄色的,透过车窗照在青年的身上,林威手投着腮,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想象五班长见到自己的场景,他会兴奋、雀跃、抑或抱着自己原地转上一圈?不管怎么样,见了面就好,林威这么想着,脸上泛起明亮的微笑。
颠簸了五个多小时,长途汽车才风尘仆仆的停在这个遥远的军营边上,将林威一个人留在路边后,掉过头,扬起一股灰尘;“扑哧扑哧”的喘着粗气消失在来时的路上。
林威看着军营的大门,一切皆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树叶的颜色变得浅黄,然后纷纷在秋风中掉落。
走到哨亭,林威说自己是赵海明的哥哥,趁国庆节来探亲。哨兵疑惑的端详着他,估计心里盘算这家伙一脸白痴相,实在不像当哥哥的样。林威没理他,摆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配合自己的谎言。哨兵打了一个内部电话,确认了赵海明认识这么一个“哥哥”,登记了林威的身份信息后放了行。
再次站在军训时的大操场边,林威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直到某个穿训练服的笨蛋跑得气喘吁吁的来到自己面前,那种突如其来的兴奋感油然而生。
看得出来赵海明亦是如此,他比暑假白净了一些,可能是训练任务繁重,脸更瘦了,上面写满了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给你个惊喜啊,怎么样?想我了没?林威没心没肺的笑。
真是,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一点准备都没有,走吧,跟我去招待所。五班长一边责备,一边接过林威手里的包。
提前通知怎么能叫惊喜啊,这个不解风情的笨蛋。林威心里骂着,由他拿过其实并没装什么东西的包,跟着赵海明的步伐往前走去。
连部旁边有一排低矮的平房,是给官兵们来部队探亲的亲戚朋友准备的临时下榻地,也就是所谓的招待所。林威早已不是军训时的学员,营房里的“床”自然是再也不用躺了,这会儿终于升了级,可以享受一下军营里带腿的铺位。
赵海明拎着暖水壶出去打了一壶开水,把脸盘架上的口杯涮了涮,倒掉水后重新装满,用凉水镇了镇,递给林威,看他“咕嘟咕嘟”的一口气喝下,然后取下毛巾,放进注满热水的水盆里淘了两把,拧干后递给他。
林威坏笑着,这就算完了啊?
五班长愣了愣,你嫌毛巾没洗干净啊?我再洗洗,说话就要把毛巾放回水盆里去。
不是,我是说,你就不帮我擦擦脸?
五班长脸红了一下,去,连部就在旁边,让人看见了不好。
有啥不好的,媳妇给老公擦脸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林威抓起五班长的手往脸上放。
五班长笑着甩开手,把毛巾一把扔到林威脸上,滚,不要脸。
林威反扑过去,赵海明躲开,两人笑着在房间里你躲追我赶闹了开去。
赵海明请了假,陪林威在食堂吃了晚饭,两人一起在夕阳下沿着操场散步。
操场上有士兵在踢足球,稀稀拉拉的传来几声喝彩和加油的声音,难得一派安静悠闲的气氛。
两人停下来,远远的驻足观看,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这段时间的家长里短。
“对了,威子,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赵海明突然停下,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盯着林威的眼睛说了话。
“什么事?”林威觉察五班长有些心不在焉,心头暗沉,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那个,你觉得我们之间这样对吗?”
“有什么不对?”
“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赵海明转开眼光,看着远处奔跑的士兵的身影。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可以一步一步走下去,边走边想办法啊。”林威抱着赵海明的肩,试图给他一个温暖的支持。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也一直想跟你说说,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你看,我是士兵,你是大学生,我们能走到一起吗?就算能在一起,我们的家人怎么看?部队怎么看?社会怎么看?”赵海明咬着嘴唇,一口气迸出了那么多话语。
林威一时语塞,这些问题,刚上大二的他,总觉得没到思考的时候,觉得两人之间只要有爱就好,却忘记现实终究是现实,不会因为你不去想就自动消失。
“那你的意思是?”林威心里越发低沉,放下搭在五班长肩头的手,看着他的脸问道。
赵海明深吸一口气,回过头,面对着林威站好,说:“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
林威身体颤抖了一下,马上稳住,看着五班长的目光变得凌厉:“那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
“就当荒唐了一回……”赵海明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耷拉了下去。
“好啊,我算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认真。赵海明,不,五班长,算你狠!你赢了!”林威看着面前的人,拽紧了拳头,有种咬牙切齿的愤怒,但随即泛起的却是深深的无奈,他清楚五班长说的都是对的,都是事实,都是两人无法与之对抗的现实,但那种结结实实的屈辱和绝望,却真切的刻在心间。
“我不是这个意思……”五班长抬起头,眼里有彷徨和犹豫,或许还有些不忍。有那么一瞬间,林威真希望他能说刚才那些话都是假的,都是开玩笑的,都是情人间的打闹和折腾,闹完了,也就和好了。但赵海明分明没有这个表示,他只是看着他,眼中的踌躇慢慢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刚毅,那种军人特有的训练有素的冷冰冰的刚毅。
“我们还是不要再这样了。”他重复了一遍。
操场上起了一片喧哗,随即响起了男人们的喊声,原来一颗球踢偏了,径直向林威他们这边飞来,战士们叫着让他们帮忙把球踢回去。
林威没说话,走到还在慢慢滚动的球的跟前,用尽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