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牧原甩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儿,从保险柜里拿出几叠现金,数也没数,直接塞进了箱子里。
“你告诉我吧,展牧原!展大哥!展哥哥……”倪洁安跟在他屁股后面哀求着。
展牧原敲着脑门,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倪洁安扑通一声跪下了,抱住了展牧原的腿:“求求你,展牧原!你告诉我冷月在哪里吧!求求你!我好担心他,我快不行了!我的心快跳出来了,展牧原!你就当是可怜我吧!我以后都叫你展大哥好不好?以后你骂我,我再也不还口了好不好?好不好?”
展牧原忍无可忍地弯下腰,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头,把他远远地摔了出去:“我这是要逃命呢,倪洁安!你最好别再烦我!不然我一枪毙了你!”
倪洁安又爬过来:“你先告诉我再毙了我!”
“我不知道!”展牧原要疯了,“我真不知道!快滚——”
看展牧原去提行李箱,倪洁安转身扑到了行李箱上,紧抱着不肯松手:“你个乌龟王八蛋!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我就不让你走!”
展牧原一挥手,上来两个手下架起倪洁安,把他从客厅里摔了出去。
展牧原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上了停在后面的一辆黑色捷豹。保镖们上了前面的那一辆。车子刚刚启动,倪洁安就像个幽灵似地扑在了车窗上:“你要是不告诉我,休想甩开我!”
“别管他,开车!”展牧原冷酷地说。
司机迟疑了一下,他认得车窗外的倪家二公子,他这一脚油门下去,倪洁安就是不死也得半条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妈的,让你开就开,死了算我的!”展牧原对着司机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
司机一咬牙,正要狠踩油门,却听见车门咔的一声开了,倪洁安像条泥鳅似地钻了进来,抱紧前排座椅的靠背,就再也不肯松手了。
“混账!”展牧原又在司机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竟然不锁车门!”
“对不起,少爷!我,我,我忘记了……”
展牧原没心思跟司机理论,只盯着倪洁安:“你下不下车?”
“你告诉我冷月在哪里,我就下去!”
展牧原有些阴冷地笑了两声:“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可别说我没劝过你!开车!”
车速越来越快。
倪洁安坐在展牧原身边,紧抱着座椅靠背不放,嘴里喋喋不休:“你告诉我你能少块肉吗?你怎么这样小气?你记不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你把裤子尿湿了,我还把自己的裤子脱给你穿呢!”
司机手一抖,车子在公路上拧出一个巨大的S。
展牧原一把掐住倪洁安的咽喉:“你他妈的别给我弄鬼,你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子已经上小学了!”
倪洁安被掐得直翻白眼儿,正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前方传来。车子尖叫着停了下来,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前面的那一辆捷豹已经在爆炸声中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
“糟了!——”展牧原推了司机一把,“快,倒回去!”
可是已经倒不会去了,几辆车子从四面八方开来,将他们的车子包在中间,渐渐缩小着包围圈。
倪洁安吓得魂都飞了:“这,这,这怎么回事!”
正说着,几颗子弹呼啸着穿透玻璃,钻进了车子里。展牧原眼疾手快地将倪洁安压在了座位下,但是司机却没能躲得过去,头上中弹,脑浆迸裂。
“别起来!”展牧原叮嘱了倪洁安一句,猫着腰跨过座位间隙,将司机的尸体推过一旁,自己坐上了驾驶席。
“展牧原,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弄月堂主在对面的一辆车子里对着他喊话。
“去你妈的!”展牧原暗骂一句,发动车子,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像颗失去控制的流弹一样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向弄月乘坐的车子。
弄月一看这家伙是不要命的,连忙指示车辆闪避。这一闪,正中展牧原下怀,车子从闪过的空隙里冲出包围圈,逃窜而去。
“追——”清月堂主下令。
子弹从后方飞来,不断地穿透车子。玻璃破碎的声音尖锐刺耳,倪洁安惊叫的声音一点也不逊色,破碎的玻璃渣落得他满头满脸。
展牧原扔给倪洁安一把枪:“瞄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打!”
“我,我,我不会开枪!”倪洁安捂着耳朵,窝在后排的座椅下面。
“那你来开车!”
“我动不了,我腿软!”倪洁安哭着说。
“你爹怎么生出你这种废物!”展牧原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举枪从破碎的车窗里伸出去,砰砰几枪,打爆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那辆车立刻失控,尖啸着冲向了路边。
不一会儿另一辆车追上来,代替了前一辆车的位置,继续追击。
展牧原放眼望去,完全没有了方向。路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马平铺的荒地,他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正恍惚着,一颗子弹突然钻进了前轮的轮胎,车头猛地向左打去,轰的一声撞在了一棵树杆上,树杆应声而断。展牧原的头重重地撞在方向盘上,一阵昏眩之后,他摩挲着打开车门,爬了出去。
不一会儿倪洁安也从后面爬了出来。
展牧原连滚带爬地拉起倪洁安的胳膊:“快跑——”
倪洁安的大脑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展牧原让他跑,他就没命地跑。没跑出几步,车子就轰隆一声,炸上了天。
两人被一股热浪推了出去,重重地扑倒在地。
他们想爬起来再跑,却发现前方几步之遥,竟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弄月堂主带着十几个手下围了过来,展牧原和倪洁安相互搀扶着向后退去。
“展先生,你已经穷途末路,不要负隅顽抗了。只要你以后效忠于我,我不是非杀你不可!我说过,我是非常欣赏你的!”弄月堂主说。
“呵呵,弄月堂主,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见识过了!”展牧原半嘲半讽地说,“我展牧原这辈子只效忠自己,你算哪根毛啊!”
“既然你想死,我也就不留了。”弄月堂主举起枪。
“喂,”倪洁安突然大声喊,“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知道,我跟这件事完全没关系,你要是敢杀我,我爸爸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算是威胁我吗?”弄月堂主把枪口稍稍偏了偏,对准了倪洁安。
倪洁安一口气哽在喉咙,喘不出来了。
弄月堂主忽然又放下了枪,背过身去,毅然决然地一挥手:“乱枪打死!”
所有的人都对他们举起了枪。
展牧原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冷月和边城在火药的光芒里忘情拥吻的样子,他的心骤然抽痛,转身面向了倪洁安:“跟我一起死,愿不愿意?”
倪洁安身子往旁边一缩,干脆利落地说:“不愿意!”
展牧原咬牙深笑,伸手抓住倪洁安的胳膊:“你不愿意也得愿意!”
枪手们的手指叩向了扳机。
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展牧原拉着倪洁安纵身跃下万丈悬崖。
38
38、相依为命 。。。
展牧原在坠落的昏眩中,感觉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耳边呼啸着风和倪洁安的尖叫,他第一次觉得这不堪入耳的声音竟如此亲切,让原本寂寞的死亡之旅变得惨烈而又生机勃勃。他竟然会和倪洁安死在一起,多么可笑。这大概就是命运的不可预知吧?
风声越来越大,他想到了冷月,也想到了边城。他承认自己是个很现实的男人,绝不会做让自己吃亏的事情;而无论什么事情,一旦他做了,就绝不后悔。所以,他临死的心境尚算安然,默默等待着破碎的那一刻。
轰然一声巨响,他的背就像被猛然抽了一鞭子,一瞬间的剧痛掠过,他的身体被深无止境的绵软包围着缓缓下坠,速度越来越慢。他恍然醒悟,自己是落进了水里,幸得保住小命儿。他在水里挣扎了一下,划动双臂,踩着水向上浮起。无数泡泡像透明的珍珠一样成串地从他口鼻处溢出,他感到窒息难忍的时候,天光渐近,他奋力一窜,哗啦一声钻出水面,甩落无数晶莹的水珠。
“倪洁安……”他往周围水域看了一下,没有倪洁安的影子。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倪洁安像一具僵硬的塑料模型一样半躺半浮在水底,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展牧原一手抱起他的腰身,一手划水,将他带出水面。
他揽着他,游向沙石遍布的岸边。双脚着地以后,干脆拦腰把他抱了起来,踉跄着走了几步,两人一起摔倒在沙地上。砾石硌得浑身难受,但展牧原却再也不想起来了,俯卧在沙石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四肢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失去了弹性,变成软哒哒的面条。
“倪洁安!”展牧原无力地推了倪洁安一把,倪洁安动也不动。
“别是死了吧?”展牧原想着,挣扎着爬起来,将倪洁安的身体翻转过来,正面朝上。他按压着他的腹部,嘴对嘴地给他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倪洁安喉咙里逆呃一声,痉挛着吐出了几口脏水,醒转过来。
“展牧原……”倪洁安模模糊糊地看着展牧原的脸,眼神依然是惊恐的,“我们这是死了吗?”
此时已经是落日黄昏了,昏暗的光笼罩着水域和丛林,四周一片静寂,还真有点地狱的感觉。
“是啊,倪洁安,我们死了。”展牧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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