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又笑又哭地点着头,眼泪肆虐地从他的眼角涌出来,打湿了冷月的肩头。
“来,我帮你穿衣服。”冷月拿过他的裤子。
边城摇摇头:“你出去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冷月深吸一口气,带上门出去了。齐轩和保镖们站在门口,依然是荷枪实弹。看到冷月出来,他们都把枪头对准了冷月。
齐轩把枪扛在肩上,斜觑着冷月:“你说你来干什么啊?你本事再大,大的过子弹吗?你真以为你能救走边城啊?”
“要么我带边城走,要么我和边城死在这里。”冷月淡定地说。
“你会死在这里,边城会一如既往地活下去。”齐轩高傲地昂起了下巴。
“他不会。”冷月笃定地说。
齐轩一时噎住了,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杀了冷月,边城是不会独活下去的。他很烦恼,烦恼得想杀人。
“他不活,我就把他绑起来,给他打营养,我逼着他活!”齐轩豁出去地说。
“你那是逼着他死。”冷月说。
齐轩扬起眉头:“看你这样子,是吃定我了?”
冷月垂眸一笑,毫无预兆地就出了手。他左臂揽住齐轩的脖子,右手同时抓住他肩膀上的枪,一个旋转,强迫齐轩松了手,枪头掉转方向,顶在了齐轩的太阳穴上:“我就是吃定你了,怎样?”
这一系列的动作太快,保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齐轩已经成了冷月的的囊中物。
“有两下子啊!”齐轩嘴上还是不老实。
“闭嘴,”冷月踹了他一脚,“让你的狗们都离我远点,不然我先废你一条腿。”
齐轩知道冷月恨自己入骨,绝不是开玩笑,便肃然地喊了句:“都退下。”
“城哥,快点,出来!”冷月对着房门喊了一声。
边城听到了喊声,但是并不急于出去。他仔仔细细地擦洗了身体,穿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领子。
头发有点长了,他伸手摸了摸,冷月的眼泪还留在上面,润乎乎的。冷月,你的城哥已经死了,两年前当他被汽车撞下悬崖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人,已经是个废物了,还是个受尽凌、辱,毒瘾深深的废物。真不想让你看见,如果你没有看见,也许我还可以苟活几天,看着天空,想着你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天空下。想着你的气息能随着夜风送到我枕边……他拿起牙刷,刷了刷牙。用手撩起水,洗净了嘴边的泡沫。
冷月又在外面叫了他一声。
他像没听见一样,只低头看着手里的牙刷。看了一会儿,他微微叹了口气,一把折断了刷把,将参差不齐的缺口,深深插、进了自己的喉咙。 血顺着伤口丝丝缕缕地流出来,滴在衬衫上,湮出血红的一片。他的身子顺着水槽滑到下去。他看着自己的血在地上淌出一条一条细小的溪流。好痛快,他想,我终于干净了。他想着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想着斯洛文尼亚草地上的房子,在阵阵袭来的黑暗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冷月在外面一等再等,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他抬脚踹开房门,用枪押着齐轩走进去。
洗手间的门敞开着,边城鲜血淋淋地躺在水槽下方,脖子上插着半截牙刷。
枪从冷月手里掉下去,他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扑过去抱起边城,一连迭声地惨叫,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叫什么。
齐轩大声对他说话,可他什么都听不见。脑袋里塞满了蜜蜂,嗡嗡一片,好像马上要爆炸。
齐轩抢着他手里的边城:“松手,我要送他去医院!你他妈松手!”
冷月什么都听不见,死死地抱着边城,怎么也不肯松手。
齐轩一掌拍下去,打晕了他。
那半截牙刷其实并没有刺中动脉,它滑过动脉,陷入了软组织,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因为边城吸毒过多,已经造成了严重肝损伤,在外伤的催化下陷入了深度肝昏迷之中。外伤是应该用消炎药的,但肝脏损伤又不能用消炎药,这使他的血小板迅速降低,身上出现了大片的出血点。医生要给他打吊瓶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血管已经开始坏死,两条胳膊上已经找不到血管了。他们只能在他额角和脚趾上扎针,而这里的血管也日益瘪化。
冷月每天守在病床旁,衣不解带地照顾他。他就当他是太累了,睡着了。等他睡够了,一定会醒过来。展牧原从美国请来了两位专家,夜以继日地研究着治疗方案。而与此同时,齐轩却是不见了。后来冷月听说,他在边家住了下来,与射月打得火热。
73
73、酒肉和尚 。。。
清晨,云光寺禅院。
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和尚,正是那远近闻名的尘空大师。尘空大师双掌合十,正在念经。
不远处,云光寺主持法荼长老带着两个大徒弟,站在墙边倾听观望。听着听着,法荼长老突然发疯了似地把脑袋往墙上撞。两个弟子一边忍笑拦着,一边劝慰:“师傅,您要节哀啊!”
法荼长老咚咚咚撞了几下之后,大步跨到尘空面前,一巴掌就在他那小光头上拍了下去,痛心疾首地说:“尘空啊,你来寺不到三年了,所有的经文加起来,你只会背这一句,统共十九个字儿,妈的还有九个错别字儿,我就是教只鹦鹉也比你强吧?啊?”
尘空双手抱着脑袋,躲避着法荼长老接二连三的巴掌:“师傅,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名人儿了,你怎么老打我?”
“我呸!”法荼长老老泪纵横的,“要不是师傅捧你,给你造势,你能有名气?上次在狮子山,你与那景春禅社的社长斗法,也是我给你请的托儿。我给你编了那么一大段台词儿,让你说出去就剩下两句了,他奶奶的其他都哪儿去了?都被你吃了吗?狮子山那王老板一共就给了三万块钱,我还得分给景春一半儿,你说说你啊,尘空!你要是稍微给师傅争点儿气儿,师傅用得着干这丢人现眼的事儿吗?”
“丢什么人啊,师傅?”尘空吊儿郎当地说,“现在大家都这样儿。你看人家李一道长……”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法荼长老气红了眼,脱了鞋子,追着尘空大师拍。
尘空大师扇乎着宽大的僧衣袖子,做蝴蝶飞飞状。一边绕着银杏树飞,一边说:“师傅,快追啊,快追啊,在这儿呢!”
两个大徒弟,名为劝架,实则帮着师弟瞎掺合,对法荼长老围追堵截。最后法荼长老不幸被绊到,啪叽一声摔了个满嘴泥。
法荼长老刚要骂奶奶,突然从禅院外走进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一见法荼长老趴到在地十分稀奇:“长老,一大早您这是?”
“阿弥陀佛,”尘空大师脑子转得快,此时高宣一声佛号,“这是我师傅新近研练的一种养生之法。”
“啊?”中年男人蹲下去看着法荼长老,“有效果吗?”
“当然有效果,”法荼长老威严地说,“清晨草木舒展,旭日高升,阳气最盛。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卧在地,可以吸取大地的能量,以此达到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的效果。”
“原来如此啊,”中年男人慌忙脱了西装,趴倒在地,“我也试试,最近正好有点虚啊。”
虽是盛夏,但一大早毕竟有点凉啊。法荼长老那肚子被石铺地面凉得叽里咕噜的,心里暗暗叫苦。
“咦,这方法不错啊,”中年男人惊喜地说,“我感觉我好像充满了力量啊。”
“是,是啊。”法荼长老苦笑着点头。
“尘空大师,您不过来试试吗?”中年男人招呼尘空。
尘空施礼说:“小僧年少,阳气正盛,用不得此法。您和师傅慢慢享用吧。两位师兄,我们该上早课了。”
尘空带着两位师兄一溜烟离了禅院,三人滚在草丛里笑做一团儿。一只五彩斑斓的大野鸡被他们惊动,拍着翅膀,掠过他们身前。
看看左右无人,尘空一声令下:“抓!”
三人一齐扑向野鸡。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历时三分钟的搏斗之后,野鸡惨遭拔毛儿,被三位大师分而食之。满嘴流油之后,尘空大师指挥两位师兄,一本正经地给献身的野鸡念了一大段感人涕下的超生咒。
烤野鸡的味道让他想起很久以前和展牧原在丛林里烤小鸟的往事。野鸡很肥,但香不过那只瘦啦吧唧的小鸟。他突然很想展牧原。
自上次狮子山一别,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一直在等着展牧原上山找他,展牧原却连个影子都不见,这让他十分郁闷。展牧原是真不想要他了吧?可是不要他,也总该来看看他吧?连看都懒得看吗?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禅房。法荼长老哼哼唧唧地卧在禅房里等他。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他坐到法荼长老一边,甩了甩师傅的袖子。
法荼长老颤颤抖抖地伸出了四根手指头:“四次了……”
“什么四次?”尘空问。
“我一早上拉了四次了……哎哟……”
尘空不禁又乐上了,嘿嘿地笑。
法荼长老踹了他一脚:“你那出的什么馊主意?想害死你师傅吗?”
尘空仰面躺下,神情幽暗地说:“师傅,我这么没出息,什么都不会,你干嘛捧我啊?你随便捧个师兄都比我强吧?”
“那没法儿比,”法荼长老费力地坐起来,捂着肚子,“你年轻,模样儿又好,又是世家子弟气质高贵,有个圣僧的架势知道不?你又机灵,反应快,不容易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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