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随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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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随风而来-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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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柱子跑了。”

  “跑了!”小彭惊讶极了,“跑哪里了?为什么跑了?”

  柱子娘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不知道。”

  小彭心想这句话应该是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于是继续追问第二个。

  “柱子为什么跑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柱子娘开始抱怨柱子的不听话不懂事。她语言过于随意,把事情讲得混乱不堪,听了好半天小彭才有点儿明白事情的轮廓。今天快中午的时候,柱子家来了许多人,队长、队长的老婆李婶、曹老头儿和他女儿。那时候柱子和柱子爹正在割麦子,柱子娘到地里找到柱子,要他回家换衣服,柱子只当做没有听到柱子娘的话,理都不理。柱子娘推又推不动,一气之下又骂又打,差点儿把镰刀甩到柱子身上,柱子爹挡了一下,被镰刀割伤了手。然后柱子就扔了镰刀,一言不发地走远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讲到最后,柱子娘问小彭:“你说我打得对不对吗?”

  小彭道:“我还是不明白柱子为什么要跑。中午时候那些人来你家,是有什么事么?”

  柱子娘道:“人家是来给柱子说媳妇呢。你看柱子多不懂事,打死都不亏。”

  小彭苦笑道:“怎么现在都找媳妇了?柱子不是才16岁么?”

  柱子娘道:“17了,前几天才过的岁。早该找媳妇了。”

  或许是看到小彭着急了,柱子娘接着说:

  “不用担心,也不用找,过几天他自己就回来了。我见得多了。”

  “那过几天要是不回来呢?”

  “那就让他死到外边好了,生个这种儿,非要把我气死不行。”

  柱子娘问小彭:“你今年多大了?”

  “22了。”

  “都这么大了,娶媳妇了没?”

  她话还没问完,小彭已经转身走了。

  一天过去了,柱子没有回来。老赵到柱子家去,仔细问柱子爹,柱子爹说:“不用找,柱子不会有事。”老赵又找到队长,队长解释道:“柱子这孩子从家里跑出去许多次,从小就这样,从来没出过事。”说得老赵也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回来后对小彭说:“看来不会有事。”

  第三天晚上仍是不见柱子,大刘、小刘、小彭分头去问村子里和柱子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惊讶地发现柱子在这里几乎没有朋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四天,小彭没有跟着队伍出去,一大早就去了乡政府,给王芃泽打了个电话。

  接下来继续等,第五天傍晚的时候,小刘看到柱子娘的头又露出在东墙上向这边观望,就走过去不客气地喊道:“大婶,你有这个时间就去找找你的儿子,别老看着我们。”

  老赵听到了,急忙从厨房出来,手拿勺子“当”地一声敲在小刘的头上。

  “王老师让我好好管教你,说话客气点儿。”

  第六天傍晚,科考队的吉普车按时回村,看到有个熟悉的人影坐在村口大石上,站起来跳下大石,到路中间伸手拦住了车,正是王芃泽。

  大家兴奋地下了车围过来。看到暮色中王芃泽神色凝重,老赵问:“是不是柱子还没有回来?”

  王芃泽点点头,说:“你们走路回去吧,把车给我用,我去把人找回来。”

  小刘问:“你知道柱子在哪儿么?”

  王芃泽上了车,道:“还有哪儿呀,你们早该想到那个地方。”

  大刘不明白,看看小彭,低声道:“哪儿呀?”

  王芃泽发动了车,又打开车门,把一包东西扔过来。

  “我给你们带的牛肉干。”

  小彭“哎呀”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就是老鹰峡嘛。”

  天已经完全黑了,还好路非常熟悉。王芃泽开车到老鹰峡,背了包,拿了手电急急地往下走。这是一条很方便的路,在科考队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柱子无事可做,就扛了一把锄头四处修路,所以现在的路可以稳稳地一直走到谷底。

  路过树林中那片湖水的时候,王芃泽特意停下来,拿手电细细地照了一遍湖边,什么也没发现,于是又急急地往下走,一直到达山洞。

  科考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来过这个山洞了,整个山洞空空的,早已消失了生活的气息。隔开山洞的木排已放下来,丢在一边。王芃泽径直走进去,手电筒的光仔细地查看了各个角落,似乎几天里不曾有人来过。

  王芃泽有些迷惑,如果柱子不在这里,那他就实在想不到有第二个地方了。他又用手电查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向石壁上用粉笔描出的那副释迦牟尼的浮雕像。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蹲下来,细细地研究地上的脚印。这时他听到身后的声音,有两只小动物正快速地跑过来。

  这是母狼死后留下的两只小狼,被大刘他们用饭菜喂了一个多月,离开时又恋恋不舍地留下许多食物。两只小狼认得王芃泽,跑过来亲热地舔他的手。

  王芃泽知道柱子在身后,没有回头,望着石壁笑道:

  “难怪你对老鹰峡这么熟悉,原来你每次和家人闹翻后,都到这里来逃避。”

  他一边用手逗着两只小狼,一边转过头去,看到柱子就在原先竖起木排的地方望着他开心地笑。

  柱子说:“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

  “找到了之后怎么办?是现在回去还是明天回去?”

  柱子说:“我不回去。”

  “不回去你又能去哪里,不要赌气了。”

  王芃泽走过去扶住柱子的肩膀,推着他走到画有释迦牟尼浮雕像的石壁前。

  “我想知道,这几天你跪在佛祖面前许了什么愿。”

  柱子犹豫着,没有回答。

  王芃泽笑了笑,两只大手揉了几下柱子的双肩,在星光下略带调皮地说道:

  “说啊,不管你什么愿望,叔都会帮你实现。”

  柱子想了一会儿,笑了。

  “不,还是不说了。”

  手术很顺利。在柱子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王芃泽觉得柱子第一次面对手术可能会害怕,就站在他旁边反复解释这个手术为什么危险较少,其实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比较精密,耗时间罢了。

  林慧珍苦笑着拍拍王芃泽的胳膊让他走开,对柱子说:“任何手术都会有风险,不过你相信林阿姨就行了,林阿姨是专家。”

  走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柱子回头又望了一眼王芃泽,突然发现王芃泽的额头正在滴下大颗的汗珠,脸色发白。林慧珍看了王芃泽一眼,也注意到了。

  柱子躺上手术台。林慧珍口罩手套都穿戴齐了,只露出眼睛,走过来低头对柱子说:“不用紧张,放松一点。”

  其实柱子心里并不紧张,对于这次手术他并没有什么期待。柱子对林慧珍说:

  “刚刚我看到我叔好像生病了,他在火车上就疼过一次。你找人去看看他吧。”

  林慧珍面无表情地回答:

  “现在我的病人是你,别人我不管。”

  手术用去了一个上午的时间,王芃泽坐在手术室外面等待,坐得腰酸背疼。下班时间过去很久后才看到手术室的门开了,几个陌生的大夫陪着柱子走出来,柱子的左臂裹着石膏吊在胸前。王芃泽急忙迎上去扶着柱子,突然看到一根粗粗的钢管上下穿过柱子的左臂,端端正正地露在外面。王芃泽吓了一跳,顿觉全身发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抱怨道:“怎么会这么慢呢?”

  “慢么?”林慧珍不客气地回应道,“你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手术呀,好几条韧带需要缝合,这算是很快了。”

  王芃泽看到林慧珍最后一个疲惫地走出手术室,忙转向她,指着那根钢管问:

  “这是什么?”

  “那是用来固定的,过几天就拆掉了。这就是你选择的手术方式呀。”

  林慧珍看到王芃泽的惊恐表情,笑得弯下了腰。

  “你怎么没有变化呢?跟以前一样怕这些东西,人家柱子都不怕。”

  柱子对王芃泽说:“只是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事儿。”

  平静下来之后,王芃泽由衷地对林慧珍说道:

  “谢谢你啊,慧珍!”

  林慧珍听了,只是笑。解下口罩后又道:

  “中午不用回家了,我带你们去医院的食堂吃饭,下午,你得检查一下身体。”

  王芃泽疑惑地问:“我么?”

  “是呀,都要40岁的人了,别把自己当年轻小伙子。”

  半下午的时候又在下雨,林慧珍站在医院走廊上的窗前,看着王芃泽和柱子正穿过医院的院子。王芃泽走在柱子的左边,右手撑伞遮好柱子的身体,同时小心地保护着他的左臂。王芃泽的右手提了大大的一袋调理肝脏的药,柱子要帮他提着,王芃泽不给。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在清冷的雨幕中慢慢走出了医院的大门,站在站牌下等公交车。

  林慧珍觉得这一幕很感人,突然间羡慕柱子是个很幸运的人。但她立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心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伤感了。她收回目光,微微叹了口气。

  林慧珍告诉王芃泽10天后柱子的左臂就可以拆石膏,要他们不要回老家,就待在北京等。于是王芃泽天天在林慧珍的家里做饭拖地洗衣服,清早起床后提着篮子去买菜,傍晚又提着垃圾袋下楼去丢垃圾。有一天王芃泽向柱子感叹自己都快成家庭妇女了,林慧珍倒像个男人。这句话让柱子断断续续地笑了一整天,一想起来就觉得有趣。柱子觉得王芃泽做起家务活儿来同样魅力十足,袖子一挽胳膊那么强壮有力,远比一个女人更令人觉得自然而可靠。柱子认为自己发现了王芃泽的另一种生活,他喜欢跟着王芃泽去菜场买菜,看这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菜摊前慢悠悠地挑拣,熟练而简练地和人讲价钱。

  王芃泽每天都要带着柱子去散步,穿过老街时会和柱子讲起许多事情。柱子渐渐理清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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