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死当涂(完整精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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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死当涂(完整精修版)-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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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这人算是国企的余孽,曾经官没多大,积下的陋习倒是一堆,尤其好面子。一开始别人管他要烟,他都给,后来就不舍得了,于是他想了个特别馊的主意,买了两包大前门,把里头的烟替换进了中华的烟盒里。

“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鸡贼?!”我笑得脸都歪了,屁股也顾不上疼了。

“要别的烟给了也就给了,这可是中华,我儿子还没抽呢!”我爸跟老小孩似的,神情特别严肃,说出来的话却特逗。他把那些烟揣我手里,再三叮嘱,这可是中华,别在外头穷大方,留着自己抽。

“袁国超,你咋待我那么好咧。”世上只有爸爸好啊。我更乐了,乐得身子一歪,就把脑袋枕在我爸那瘦溜溜的肩膀上。

大半天我都灰着一张脸,走路又不自在,估计老东西以为我在外头受了多大的委屈,摸了摸我的头,说,大明星肯定难伺候,要干得不痛快,就回家歇一阵。你老子虽然啥用没有,但至少现在也挣钱了,不拖你后腿了。

“呸,拖鸡芭个后腿!人都是度四时、吃五谷长的,谁年纪大了没点病痛?”我嗡着个鼻子对他说,“这话该是我跟你说,你要喜欢见人,就干这门卫的差事,你要嫌累,随时可以回家。你儿子端着的饭碗人人羡慕,你别太刻薄自己,想吃就吃,想用就用,咱不差钱!”

我跟我爸在门卫室里挤在一块儿坐着,我看了看他那个用来记账停车费的小本儿,谁给了,谁欠着,虽是密密麻麻记着,一笔一笔的却特别清楚。

我爸说他前天看了那个选秀节目,小离那丫头淘汰了,哭得那个惨,比她小时候跌断了腿还惨。

《X…girl》那节目是录播的,这么说范小离至少半个月前就淘汰了。我忽然止不住地想,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赶上这一届的青舞赛?

有人路过门卫室,冲我爸挥一挥手,说,老袁,这是你孙子吗?

我爸既摇头又摆手,然后抬手一指我,特别骄傲地说,儿子,亲的!

那人笑着夸我两句,走了,可那人的话却吓了我一大跳。我转头看了我爸一眼,努力回想了一下十年前的他,五年前的他,一年前的他……我终于意识到,他是这样火急火燎地老了。

就在见着我爸的前一秒,我真冒出过不想干了的念头。可我现在忽然觉得自己特矫情。屁大点事儿,少上一次舞台咋的了,被人Cao了屁眼子又咋的了。

阳光多好啊,在你的有生之年与你相依为命,多好啊。



二十一、再次遇贵人(上)

第二天,我跟没事儿人似的回到艺术中心,杨滟也在。她的光头是艺术中心里一道人人为之惊艳的风景,特别是德国佬对此赞不绝口,直呼她为自己的缪斯女神。

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决定把头发留起来。

又过两天,吉良从剧组赶回来,嘱咐我送他去一个地方。

我坐驾驶位,吉良坐副驾驶,也不告诉我上哪儿,只在车行至每一个路口前会出声通知,是该拐弯还是前行。

我嘴里叼着一袋豆浆,装模作样目视前方,实则不时拿眼梢睨一眼身旁。这几天我一直没忍住在想,想那位爷睁眼以后会怎么反应,也许走为上策,也许他那宿真是喝大了,两眼一正睁就忘记了咱俩的事儿了呢?

“Lee这两天在剧组连夜赶戏,不过他腰上的旧伤复发,激烈的打戏拍不了。剧组给他找的那个替身是块木疙瘩,文替还凑合,武替完全不行,所以亚军紧急去救场,也跟着在剧组熬了两宿——笔直开,过三个红绿灯再左拐。”吉良停顿一下,别有所指地说,“我跟了Lee近十年,他还从没玩得这么没分寸过,你说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什么样的?肥瘦不忌,好赖不分,逮谁都上?”我转眼看吉良一眼,脑袋一片空,仿佛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自己那心虚又叵测的表情。这人方方面面心细如针,我跟黎翘疯一晚的事青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吉良轻咳一声:“我只能说,比你在八卦杂志和娱乐新闻里看见的只多不少,但从不带回家里。”

两个人沉默一阵子,吉良单刀直入:“你跟Lee……睡了吧。”

差点把豆浆呛进气管里,我咳了两声,胡乱“嗯”了一声。

他把我的钱夹和手机递过来,笑说:“你倒挺大方,东西落下了也不想着要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吉良的笑里竟有一丝苦味,我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把东西拿回来,看也不看就往兜里揣。

“看看啊,没准少了东西呢。”

我疑惑,打开看了看。还真就就少了东西。黎翘不准我把自己与顾遥的合影挂在他的车里,我便把照片收在了钱夹里,这会儿放照片的地方空了,这人还是小心眼地把照片取走了。

“还少了东西。”吉良见我发懵,又笑,“Lee从你的钱夹里取走了五十块。”

“什么意思?”我更懵了,不记得自己钱夹里到底多少钱,就当确实少了五十吧。

“前天Lee一觉睡到下午,醒来以后就发了一通脾气,把她们几个都吓着了。他说开头是强暴,过程是合奸,结尾反倒成了你嫖了他,他说你居然敢趁他熟睡一声不吭就走,他还没跟谁春宵一度之后是对方先走的,他还说走也可以,至少该留下早餐、便条与早安吻,结果这些都没有,只留个钱夹在桌上,怎么,真当是嫖资么?”停了停,吉良笑出声音,“所以Lee从你的钱夹里拿了五十,他说,自己尽心尽力一晚上,一次怎么也得十块吧。”

“这人心也太小了!”我见吉良绘声绘色模仿了黎翘当时的神态,噗嗤也乐了。本来还尴尬又忐忑,这下突然有了点扬眉吐气之感,觉得自己腰杆笔直,连裆里的东西也直了直。

“Lee没说是谁,但我猜就是你,主动提出要把你的东西还给你。”吉良把笑声收住,问我,有什么想法?

“什么‘什么想法’?”

“我以前常常提醒自己,有些人,有些事,看着近在咫尺唾手可得,实则还是天边一团云气,再梦幻都跟你没关系,你怎么可能拥有一团云气呢?”

吉良太婉转,给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人打了这么个文绘绘的比方。我没听懂,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梗起脖子在那儿托大:“我明白,这事情也就是两个男人酒后乱性,你情我愿地互相爽了爽。穿上裤子以后他还是老板,我还是司机,谁也不碍着谁。”

“不是,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羡慕你,我得承认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吉良欲言又止,轻轻一叹,“你先说说,你怎么看黎翘答应给你角色又出尔反尔的事吧?”

“也不存在‘出尔反尔’一说吧,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这身骨头几斤几两,我自己能不知道吗?”我急于撇清自己,表态不想趁机讹那位大明星,“既是旧情人鼎力相助,也是知名的舞蹈艺术家倾情加盟,黎翘选择杨滟,合情也合理。”

“你怎么知道他俩是旧情人?”

“不知道,大概要归功于基佬的直觉吧。”

“你怎么跟顾遥似的,成天就疑心有的没的?”从来恪守温良谦恭让的这个男人几乎大笑,“还真是什么样的偶像,什么样的粉丝。”

“难道不是?”我拧了拧眉头,将信将疑。

“他们确实有过一段儿,不过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断的?顾遥横刀夺爱?”我忘乎所以地打算听八卦,差点没在路口拐弯。

“不是,两个人自己的问题。”吉良笑着补充一句,“没你想的那么刻骨铭心荡气回肠,否则也不能跟现在这样,相见还是朋友。”

这个时间点居然就开始堵车了,发出轧轧声的两轮车跑得比四轮车还快。我专注于路况,听他继续说下去:“那时候黎翘刚刚在娱乐圈站稳脚跟,还远没今时今日的地位,杨滟是舞蹈学院的大四毕业生,正着手准备她的第一届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届青舞赛。你知道即将面对社会的大四学生总是格外迷茫与不自信,再加上两年前她就报名参加了比赛,没想到就在比赛前一礼拜突然摔得骨折,错过了那次机会。我估计当时的杨滟是这个心态,青舞赛两年一届,她已经二十三岁又即将毕业,若再不能借那比赛一跳成名,她的舞蹈生涯只怕还没开始就得结束了。”

在我们前头有一辆保时捷,车身涂成一种极其俗艳的蓝,不肯好好走直线,非得忽左忽右,曳着一只大屁股。我有点躁,拼命摁响了喇叭。

“他们那会儿都年轻,也都没钱,黎翘浮躁,杨滟更浮躁,后来传言杨滟在外头找了个有钱人当靠山,两个人的矛盾便彻底爆发了。黎翘指责杨滟背着自己爬别人的床,杨滟则坚持说没有,到底有没有如今也说不清了,就我猜测应该还是有的。反正两个人闹了一阵子就分了手,再后来杨滟比赛顺利夺冠,以青舞赛冠军的身份获得出国留学的资格,回国后事业有成又嫁给了顾遥。”

“我操你大爷的,把腿夹紧,直着走啊!”我躁得不行了,把头探出去,对着前头那车的屁股破口大骂。

吉良不为我的粗鄙生气,轻笑了笑:“我曾听杨滟说过,她不是天分多高的人,但她相信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只要让她抓住一次机会,她就愿意付出百倍辛苦让自己衬得上那机会。中国社会讲究人情世故,但能以优异成绩从世界知名的舞蹈学院毕业,可真的不是那些外国佬卖她面子。杨滟为了舞蹈,跟顾遥结婚这么些年也没要个孩子,为这事情他们夫妻俩差点闹得离婚,本来听说这回杨滟已经打算增肥备孕了,没想到她临时又变了主意,主动剃光头发,来艺术中心找了威尔顿。”

前头的保时捷被堵得刹了车,我也被迫停下,转头看着吉良。

“Lee没有出尔反尔,他为了你跟威尔顿争过多次,只是威尔顿更信任杨滟这些年的舞台经验,也以这一点最终说服了他。”吉良安慰我说,再等一等吧,我不敢说Lee一定是你的命中贵人,但冥冥之中你们能遇见对方,我相信锤炼之后,金子总会发光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听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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