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抬起头看看尘翔,快步的跑了上去,拖鞋因为快速的奔跑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小泽一下子冲到尘翔怀里,抱着他,就那样呜呜的哭了。尘翔也只是回抱住他,他没有问“小泽,怎么了,哭什么呀。”,因为他知道小泽在难过什么,他也知道小泽说不出来他在难过什么,给他一点慰藉未必需要他的内心的痛楚来交换。如果可以消逝,何必再痛一次。
尘翔把小泽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自己才躺在他身边,已经关了灯,屋子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亮光,心里乱乱的,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今天两个人只见了一面,心里总有一些恐惧的感觉,恐惧,可能对人来说,失去就意味着恐惧,失去依赖就是一种很大的恐惧。小泽的忍让,尘艾的坚毅,似乎有什么牵动着他的心。小泽的屋子的确凉嗖嗖的,不知道尘艾那里怎么样,虽然天冷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他的房间总是阳光普照。尘翔心里有些不安稳,想去看看尘艾怎么样了,弟弟才回来,自己就和小泽住在一起,总是怕弟弟更没有办法原谅。在尘翔心里,他希望尘艾像小泽一样平和,因为原来的他就是那个样子,可是回来之后他尖锐了,固执了。他想改变,或者说他想什么都没有改变,他希望有一天尘艾还会像小时候一样,靠着他,那种动作里依赖溢于言表。
“小泽。”尘翔轻轻地叫了一声,试探性的想知道小泽睡了没有,想去看看尘艾,马上就回来,只是希望小泽已经睡熟了。
没有回音,尘翔轻轻地下了地,又为小泽掖了掖被子,才出了小泽的屋子。他不知道,当他转身的一瞬间,小泽略靠起了身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你想去看一看,你睡不安稳,你在我身边惦念着你弟弟,又何苦让三个人都难受呢,还不如只是我一个呢。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回来,我不想认为你准备一去不回,你为我盖了被子,不知道我应该想成你对我的关爱意味着你的在乎会回来,还是觉得既然要走,既然一夜不见,临走还应该略表关心,因为一夜你都不能为我盖被子了,所以盖得严一些。我想你是准备回来的,可是应该不会了……我心里是这么的确定,这是一场必定会失败的战争,或者不是战争,只是我情非得已卷进了一场本和我无关的漩涡。小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可是尘艾,哎……算了,不要去想,小泽赤着脚走向窗台,坐在上面大理石有一些凉,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尘翔在家,连那一束灯光都看不见了吧。小泽固执的坐在那里,希望这个偏僻的地方今晚有一个奇迹,会有一束灯光照进他的黑暗,他或许还会觉得不那么失望。
尘翔打开尘艾的门,首先关着的门让尘翔心里有些别扭,小泽就很少关门,在这个家里,小泽从来就不要求有一份自己的空间,他的所有都为我敞开着。不过尘翔没有责怪的意思,尘艾的习惯他是尊重的,关门是不是也代表一种没有安全感的行为,打开门里面竟然是灯火通明的,但凡可以反光的东西都开着,似乎是酒会的大厅,绝不是要睡觉的卧室。尘艾抱着被蜷缩在床的一边,显然还没有睡,听见有人开门甚至都没有回一下头。
“尘艾,怎么不关灯呀。”尘翔顺手关了卧室的大灯,屋子黯淡了下去。几个台灯还是能照亮这个屋子。尘艾没有动,没有说话,尘翔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尘翔在尘艾空出来的床上坐了,好久,尘艾都没有转过身来,尘翔坐着也没意思,要是他睡了,他也不知道,不过尘翔知道他没睡,既然不想理睬,何苦讨他烦。便起身要走,那个房里还有一个等他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欢迎自己。心似乎一下子都舒展了,那个房间好凉爽,好舒服,小泽总是喜欢开着窗子。想到这里却发现这个屋子的窗子全部关着,窗帘都拉好,怪不得这么闷。
尘翔走到门口的时候,“请把灯给我打开。”尘艾的声音。
尘翔没打算和他置气的不开灯走开,也不想打开灯顺从却又气不过离开,尘翔又走回去,“怎么了,在闹什么,开着灯睡觉对睡眠不好,关着窗子不热吗?”尘翔有些严厉的教训着,却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和气一点。
尘艾还是不说话,那劲头似乎在告诉尘翔,我不需要你,只要你把我的房间恢复成你进来时的样子。
“说话,别在那装睡。”尘翔真是恨不得把他提起来打一顿,要是小泽估计早都被打的起不来床了,小泽……想到这里心里的火似乎都平和了。可是人生总是这样的不公平,因为想到小泽而平静下来的尘翔,用这平静包容着尘艾,而那个被想到的人,一个人蜷在窗台上等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奇迹。
尘艾还是没有转过头,似乎是真的不害怕失去,因为不在乎,也没有理由在乎,血肉亲情不过是相濡以沫的日子,根深蒂固的重视。可他们中间没有多年的关照,没有非有不可的依赖。尘艾只是背对着尘翔,不说话,不邀请,也不赶他走,让尘翔对他无可奈何,发不了脾气,献不了殷勤。
一阵沉寂过后,是一句谈谈的叙述,没有任何的情绪,“夜太长了。”这句话里没有恐惧,没有依恋,可是这么冷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一句迷人的话,让人没有办法不投降,更何况是要呵护的人,是要补偿的弟弟。夜太长了,你害怕是吗?你睡不着,是吗?
“嗯?”尘翔明知故问的发出了一点声音,因为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他不想安慰,他知道他不需要,他不能说开,因为要顾及他的颜面。
“屋子太大了。”又是轻轻的一句,不带一点挽留和胆小,只是这样的一句注解,又把话里的内容说的明明白白,欲擒故纵的意味那么清晰,可是尘翔还是从那语气里听出的更多是平静的无奈,自己忍受的习惯。
尘翔顺手关了屋里的台灯,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见了,漆黑一片,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这个时候声音的接收异常的敏感。
“尘翔,麻烦你干你自己的事情去,不要妨碍我。”尘艾的话还是很平静,不过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愤怒,或者是无能为力的悲愤,不论他说的多么的倔强,都掩盖不了声音下的哭腔。他在激动,他在倔强却又觉得无法理解的激动。
尘翔躺在他旁边,紧紧地搂住他。“别闹了,父亲不是说要你好好休息的吗,不是一直身体不好,药还没有停吗。我陪你睡,夜就不长了,屋子也不大了。”
尘艾没有像小泽一样转过来转进怀抱,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你以为我是那个男孩?”尘艾又转过去了一点,想要不要靠尘翔那么近。
那个男孩,小泽吗?那种不被需要表达的那么淋漓,那个需要我的我却缺席了,小泽应该不会踢被子吧。尘翔没有把精力放在这上面,身边还有一个需要安抚的男孩。
似乎就这样不被理睬的给予一个被嫌弃的人温暖,比给那个被需要的人一点关注更加的吸引人,更加的难以自拔,更加的有意义。
另一间房间里,小泽靠在窗框上,外面好黑呀,什么都看不见,好想打灯,却知道开了灯就看不见外面了,开了灯尘翔说不定会知道他还没有睡,不想听解释,不想听道歉,你没有那个必要,我也不觉得需要,只是这个时候,习惯了等你,等你,似乎只要在等你,就总有希望。我不得不说,我现在觉得希望真的越来越远,我不是在和尘艾吃醋,只是心里好冷,窗框上也好冷。
天亮的时候,小泽还靠在窗框上,一夜没有那份黑暗里的车灯,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小泽想到这,讽刺的一笑,人类活动的踪迹,我到底在等什么。昨晚我好想问尘翔,今天可不可以休息,因为我觉得好难受,胸口闷闷的,可是我又不敢说,现在,一夜没睡,更加的难受,却知道一夜没睡不是一个应该让你知道的好主意,所以要求永远放在心里。一夜你们在干什么,黑暗里我不敢想这样的问题,因为我怕我会抑制不住去叫你,我会抑制不住发出声响,可是我不希望你是这样会来的,这没有意义,如果要这样,你叫我的时候,我就会回答。
第五十一章
一夜,尘翔只睡了一会,也不知道尘艾睡了没有,尘艾一直没有转过来,一直没有说话,尘翔也不再抱他,只是期盼自己的存在可以让他的夜不那么漫长,屋子不那么大。他希望有一个时刻,尘艾可以回过身,说句什么,依赖些什么。这样的诱惑总是容易占据人的心灵,一种不被接受的付出,却总是勾起人的欲望。
父亲没有让自己给尘艾安排学业,只是叮嘱他好生调养身体,说实话,尘艾看起看不想生病,不像小泽一样脸色苍白,柔柔弱弱的样子,那坚韧的眼神,不是一个病人该有的。可是却的确需要照顾。
尘翔醒来的时候,小泽已经走了。他没有等尘翔,没有等他送自己。小泽不想自己傻傻的等,到时候尘翔奇怪的问自己为什么还不走。自己可以的,不是吗?只是早走一点,反正又睡不着,谁会知道那份期待的光明来自于一个叫日出的自然现象,今早的小泽心理异常的豁达,那个纠结的期盼,就这样以这么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方式实现了,实现了吗?或者只是和自己期盼的不太一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人很少的第一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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