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阴天,外边的阳光照不进来多少,办公室里还是一样的昏暗。地上浅浅的、模糊的窗帘的影子向左斜上方拉长了些,一丝风也透不进来,窗帘静物一般的垂着,仿佛一幅画,或者是一张摄影。
“哒”“哒”“哒”……
欧阳亦走了进来。
确认无误之后,欧阳亦走回到办公桌的背面,用钥匙打开了其中的偶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U盘。他把U盘放进口袋,并细心地把抽屉再次锁上。
忘记拿的东西只有这一个,他回来的目的已经完成了,楼下的车子还在等着,办公室里一切如常,没有丝毫的变化。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猜想是否是自己的神经绷得太紧张了,他总觉得这个房间与他刚刚离开的时候有些不一样。而且,并非是少了什么东西,相反的,似乎是多了什么东西。
果然,等他站起来,刚准备离开的时候,借着身后窗外的光,目光忽然静止在某处。他看见地上的一个非常不显眼的,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到的……脚印。
那不会是他自己的脚印。
那个脚印的方向是朝着门口的,而欧阳亦只走了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去,所以这个脚印不可能是他的。
那会是谁的?
欧阳亦不动声色的,再次环顾了一下整间办公室。
窗户是被锁着的,沙发那儿不可能藏人,整间办公室虽然大,但是也算是一目了然。
欧阳亦转过头,当他的目光落在柜子上的时候,不动了。
这里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只有这个柜子,但此时看上去,柜子的门严丝合缝的关着,一点动静也没有,说的恐怖一些,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没有。
可是欧阳亦还是朝衣柜走了过去。
他走得很慢,并且手缓缓的向上衣内侧伸进去。
会不会有人?
既然脚印的方向是朝外的,会不会代表人已经出去了?
欧阳亦伸手去开柜门。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皱了下眉头,把右手从上衣内侧里伸出来,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来电的是秘书陈小姐。
欧阳亦再次朝上望了一眼这个柜子,又看了看手机,铃声一遍遍催命似的不遗余力的响着。
既然脚印的方向是朝外的……
想到这里,他嘴里骂了一声,转身朝外走,接起电话。
“喂?”
欧阳亦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袁朗躺在柜子最上层的那个衣柜里,心跳如擂鼓,他的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衬衫,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他让自己的呼吸声长而平缓,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外边的声音,欧阳亦的脚步声像是刻意地放缓给他心理上的压力,总是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轻轻的发出“哒”“哒”的声音。
时间如此漫长,如此难熬。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来,横着流进他的头发里,虽然刚才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凉,可手心里全是汗。控制不住的冷热交替之间,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之间,袁朗觉得,倘若方才欧阳亦再多留一会儿,也许自己都不能再将气息控制自如了。
无暇思考欧阳亦回来的原因,袁朗仔细听着外界的声音,直到确认真的没有人了之后,才真正的呼出了一口气,在逼仄的环境里抬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一手背的汗水。
这时候他的大脑才可以被允许有几秒钟的放松,之前他爬上柜子的时候,在自己身下的第二层的衣柜里看见了一个很破旧的军大衣。欧阳亦当过兵,有军大衣并不奇怪,而且袁朗也知道他有这么一件大衣。
可是,袁朗心中仍有疑惑,整个第二层抽屉为什么会只放这么一件军大衣。
若放在平时,也许这没有什么好疑惑的,但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袁朗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手脚轻快的从柜子里跳下来,然后踮脚把那件军大衣拿了出来。
与当年所见的大衣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破旧,有几处甚至开了线,露出里面的棉絮出来,毕竟是二十多年前的衣服了。
袁朗正反两面看了一下,又抖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也许欧阳亦把大衣放在这儿太久了,只抖出来一些灰尘。然后,他摒了一口气,伸手去掏了掏大衣的口袋。
一个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口袋,起初摸着也是什么都没有,但是袁朗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个口袋的底部,有一个破洞。
顺着破洞继续往里掏,衣服的下摆很长,袁朗的半个手臂几乎全伸了进去。
他摸到了一个东西的一角。
类似于纸张的触感。
袁朗的食指和中指夹着这个东西的一角,小心翼翼的往外拎。
他心里大约已经有了数,等他把这个东西完全拿出来,便发现果然如他所料。
那是一张老照片。
室内的光太暗沉,又是黑白的照片,除了能看清楚照片上是五个勾肩搭背的毛头小伙之外,面容什么的一概看不清,更别说看清谁是谁了。
袁朗不敢确定这张照片是不是关键的线索,但是这张照片是他今天潜入欧阳亦的办公室的唯一的收货。
但愿能够有所帮助。袁朗心说。
他把手表对着照片,按下手表上一般是用来调节时针的那个按钮,没有声音,只看见细小的灯光闪过。
同一时间,还没有开始上班的小艾的手机“滴滴”叫了两声,她翻开手机,看见照片,笑着说了声“yes”。
把照片塞回军大衣的口袋里,按着记忆,袁朗把军大衣重新叠回原先的模样,放回第二层衣柜里。
往后退了两步,把柜子最外边的门阖上。
最后,再次环顾办公室里,确认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它原来的位置上,包括袁朗特意在有光的地方重重踩下的那个脚印。
现在他要做的,只有撤退。
五楼现在没有人,袁朗走出欧阳亦的办公室,像欧阳亦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的时候一样,按下门内的锁扣,才带上门。对,一样清脆的“咔嚓”声,和他躲在柜子里时听到的声音一样。
再一次躲避开摄像头,朝楼梯口走去。
下午一点三十七分,袁朗坐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中间包括他再次去三楼的卫生间真的洗了把脸的时间。
但是,袁朗不知道。
下午一点三十四分的时候,五楼,欧阳亦办公室另一面的拐角处,一个人走了出来,五十多岁的年纪,西装笔挺,眉目深邃。
如果可以,把时间再往回推,大约是一点二十七分的时候。
“喂?”
“总裁,是我,小陈。”
“我知道,怎么回事?”欧阳亦的语气很不愉快,同时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我们今天下午要去的厂子出了事故,一个员工的手臂被绞到机器里去了,对方给我打了电话,问今天下午的洽谈能不能延后。”
“出事了?”
“是的啊,对方说他们很抱歉,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我知道了,没事,那时间下次再约。”
“好的,我根据您的工作日程与他们约时间。”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文啦更文啦~俺过年要去内蒙古玩~~~好鸡冻好鸡冻~
☆、92年特大抢劫案
因为符言离去了香港,没有人做晚饭,袁朗只能在外面解决温饱问题。若说起符言离的优点,那“会做饭”必须提到,也许是跟他去英国留学六年有关系,符言离中餐西餐都会做一点,而且味道还很好。
晚上七点回到家,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邮箱。小艾已经把照片重新放大并做了其他一些处理,给他传了回来,他端着一杯咖啡坐回沙发上,右键保存,接着很快把这封邮件删除。
这个大的房子里只留他一个人,安静的坏境很适合处理公务。
打开图片,照片上一共有五个人,这一回,每个人的模样袁朗都看得很清楚。
照片上的人都在笑着,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甚至也许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年轻,青春在肆意的张狂着,谁都没时间去顾及以后的事情。客厅没有没有开灯,电脑屏幕幽幽的光亮映在袁朗的脸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反复地在这张照片上来回移动着,眉头微拧。
很快,当确认自己是真的“看清楚了”,他开始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过了会儿,他忽然闭上眼睛,拿过身侧的咖啡喝了一口,想,看来这张照片,已经不仅仅是“有所帮助”这么简单了。
照片拍摄时间不确定,但是从照片上欧阳亦的年纪来看,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五个人身后的背景是一片荒野地,这样的野地什么地方都可能有,所以地点也不能确定。从五个人的衣着上来看,五个人穿的很单薄,都穿着短裤,其中两人还把衬衫敞着,应该是夏天。
袁朗试图再次把照片照片放大一点,可是这样偏偏会更加模糊。
如果他看得没错的话,左起第一个人,是欧阳亦。
第二个人,是杨叔。
第三个和第四个总觉得曾经看见过,有印象,但是又实在不记得是谁了。
第五个……
袁朗抱着杯子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走着。
第五个人……
他的手指在杯壁上捏紧。
是符少骅。
为什么符少骅会和欧阳亦出现在一张照片里?从时间上看欧阳亦那会儿应该还在当兵,难道说照片里的符少骅也是在服役之中,恰巧与欧阳亦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连队,而且还成了朋友?
袁朗想不出其他的答案来。
那杨叔呢?
袁朗虽然猜测杨叔之死和欧阳亦有关系,可是苦于拿不出证据来,这张照片的确可以证明欧阳亦与杨叔认识,但加上之前“欧阳亦回国”等时间上的巧合,仍然不够证明是欧阳亦下的杀手。
所有的事情,本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