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学什么都又勤快又认真,成果也经常出乎这群大人们意料的完美,负责教导篁苍昂的总管卡夫卡在与主子商讨后,决定好好教育篁苍昂这个难得的可造之才,让他担任继自己之后,辅佐宋豪公爵的管家。
「苍昂,你觉得怎么样?」
玛茜夫人笑玻Р'地瞅着依然猛瞧小婴儿的男孩。
「唔……玛、玛茜夫人……」双眼瞪大如铜铃,那哭得相当起劲的小娃儿让篁苍昂下意识退避三舍;他再怎么懂事也不过是个孩子,面对这种情况时难免手足无措。
「不要紧,你就老实说。」
大概是篁苍昂将感受表现在脸上吧,休拉尔夫妇觉得有趣地看着他,并鼓励他道。
「他……好皱喔!」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他的童言童语让休拉尔夫妇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他才刚出生啊!所有新生婴儿都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是这样吗?」
「当然。」篁苍昂发愣的可爱模样,让向来态度严谨的宋豪公爵也不禁放松了心情。
「他叫瑟緁。」玛茜夫人又示意篁苍昂更靠过来点,「要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看待喔。」
也许是投缘,也许是篁苍昂优异的表现让休拉尔夫妇满意,两人对这个从拍卖台买来的男孩有着视如己出的感情。
将他视为未来总管接班人的卡夫卡自然对他施以较严厉的教育,但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孩子看待的休拉尔夫妇则十分溺爱他。
尽管受到超越自身地位该有的宠爱,篁苍昂从未踰矩的表现却更让休拉尔夫妇对他的早熟怜惜不已。
弟弟?
呆愣地直瞅着显然有点哭累的小婴儿,这个新鲜名词不但引起篁苍昂的兴趣,更让他对这位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噎着的小娃儿产生疼爱之情。
「瑟緁少爷哭成这样没关系吗?」
说着,他好奇地伸手碰了下未来的宋豪公爵那胖嘟嘟并握成拳头的小手,没料到却被一把抓住。
「夫、夫人!」
未曾有过的柔软感受让篁苍昂大大吃了一惊,他下意识将手抽回,没想到却害瑟緁更加激动地嚎啕大哭。
房里的人全被瑟緁这莫大的反应吓一跳,首当其冲的篁苍昂更是慌乱得直想拔腿就跑。
「来。」玛茜夫人抓住准备转身跑走的篁苍昂,「再碰他一下。」
「但是……」
万一道小婴儿哭得更厉害怎么办?
不理会他的裹足不前,玛茜夫人硬是将他的手指塞进瑟緁的小手里。
奇迹出现似的,瑟緁立即停止哭闹。
「咦?」篁苍昂讶异地瞪大眼。
不仅如此,他跟着又发现,瑟緁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还直瞅着他猛瞧。
「果然,他很喜欢你呢!」玛茜夫人笑着说。
「真的吗?」看看温柔地注视他的公爵与玛茜夫人,篁苍昂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瑟緁少爷他……」
「叫他瑟緁就好,他是你的弟弟呀!」
「可、可是……」他可以想见,总管卡夫卡先生若是听到他省略对主子的称谓一定会皱起眉头,这位既是他上司也是严师的中年男子,是个非常注重身分与知进退的人。
「没有可是,要叫他瑟緁喔!」玛茜夫人坚持着。
「没关系,苍昂,就这么决定吧!」脸上难得一且挂着笑容的公爵也柔声附和爱妻道。
「苍昂,要把瑟緁当亲生弟弟看待,好吗?」
「好的。」也很高兴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多个「弟弟」的篁苍昂,终于暂时将可能受到训诫的顾虑先丢到一旁。
凝望着瑟緁那双显然遗传自玛茜夫人的美眸,他喜悦地察觉到,当他晃动瑟緁软软的小手时,瑟緁会给予他一抹可爱到令人着迷的微笑。
他霎时觉得,有人在响应他的感觉真好。
虽然瞳色、发色、肤色、国籍及身分都大相径庭,但他还是想有个需要他照顾的「弟弟」。
被小婴儿手心特有温热、柔软又滑嫩的感觉包围,来到宋豪已有好一段时间,篁苍昂从瑟緁身上首次拥有一股温暖的归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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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篁苍昂回到房里时,瑟緁已出乎他意料穿妥大半的衣服,只待再调整一下及系上领巾之类的饰品而已。
瑟緁开始自己动手穿衣服是近三、四年的事。
刚开始惯于替他整装的篁苍昂还很不能适应。
但一、两次后,他终于想通,瑟緁应该是在与那群贵妇情人们幽会时不得不学会的。
毕竟,有时候他们暗度陈仓的地点不是他这个贴身随从适合跟在身边的;在这种情况下,瑟緁最起码得学会衣服要怎么自己动手穿吧?
「我已经要人去斟酒来了。」他随口说明自己两手空空而回的原因。
他看到瑟緁点点头,顺手抽起一旁他先前已放置在架上的白色领巾,「我来吧!」
与其说是工作,倒不如说篁苍昂已习惯服侍瑟緁更衣。
对他来说,十八年来时常做的事早成为惯性动作。
他接过领巾,向前熟练地将之系于瑟緁的衬衫上,然后调整了下。
其实若光放在手中瞧,这条领巾的样式确实稍嫌花稍了点,然而当它被系在瑟緁穿在身上的衬衫时,却将瑟緁天生的贵族气息完全展现出来,使他更加亮眼迷人。
接着,篁苍昂从精致的天鹅绒珠宝盒中取出一枚以蓝钻为主、四周镶上各色碎宝石的胸针,细心地将它别在领巾上,再将衣架上的酒红色外套取下,为瑟緁穿上;做了最后一番调整,衣装方面的问题才总算结束。
整个过程中,瑟緁的下颚都微微扬起,以利他的工作进展得顺利。
微玻ё叛郏f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认真工作的表情。
「好了。」
冷不防地,传进瑟緁耳中的声音将他从出神的状态中唤回现实。
瑟緁急忙端正姿势。
但他在这一刻惊然发觉,过去他总要抬起头才能看到的脸,不知何时竟已能平行直视。
而现在,他居然还必须低下头、微微调低视线,才能将篁苍昂的神情纳入眼中。
有好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好好正视篁苍昂,所以他连自己的身高何时超越过篁苍昂都不晓得。
「再来要整理头发了。」丝毫没发现瑟緁的思绪比起表现在脸上的神情要复杂得多,篁苍昂转身率先走到镜子前。
面对着时下流行縰多利亚风格的镜面,他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瑟緁那头彷如月光流泻般的亮金色秀发。
那头垂在瑟緁肩上的秀发突然让他觉得,这件酒红色外套实在是将瑟緁的发色衬托得完美无比。
「我想伯斯顿天人可能还要一些时间才能整装完毕。」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篁苍昂直瞅着镜子里瑟緁的身影说道:「你要跟她一起出席拉赫温斯特家的宴会吗?」
「她可不值得我惹上麻烦。」
年轻、俊美又冷峻的宋豪公爵,只是冷冷地摇摇头,轻易毁了身处在另一间房里伊莎夫人的梦想。
他接着从雕刻得精美、椅身也采用最高级绒布的高背绒椅上起身。
这是张曾属于某位丧命在半个世纪前那场革命中法国皇族成员的所有物,也是他祖父在二十多年前不晓得自何处买回来的椅子。
第三章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抵达灯火通明、装潢华丽的豪华大宅。
篁苍昂不晓得自己是否已经迟到,且至他率先下车瞥见总是喜欢赶在最后一刻才赴约的桑德伯爵夫人时,才知道他今天可能晚来些。
「今天我们似乎慢了点。」他压低声音对着正离开马车的瑟緁·斯菲塔·圣休拉尔道。
「啧!」瑟緁低啐了声。
那看来应该相当粗鲁的动作出现在瑟緁身上,竟也优雅得足以入画。
「我们先进去吧,再慢一点可能会跟伯斯顿夫人撞个正着。」
丝毫不想与刻意拖延时间好黏着他的女人再有接触,瑟緁立刻接纳篁苍昂的建议,两人快速步入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大厅。
若不是被伊莎·伯斯顿一会儿以身体不舒服、一会儿以东西不见为借口,三番两次硬将他从马车上拉下来,他早在一个钟头前就抵达拉赫温斯特公爵家了。
避免与有夫之妇公然交往是他的原则,因为他看过太多明明自己也四处偷腥,却在发现老婆让他们戴绿帽子时坚持要「讨回公道」,也就是要求与对方决斗的丈夫,因此他当然要极力避开那些人。
这种麻烦他可没兴趣惹,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看不出有哪个女人值得他做出这种有损名誉的行为。
而且,若伊莎·伯斯顿当真那么想跟他公开出双入对的话,她应该先恢复单身身分再说。
所有与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都很清楚他这项原则。
这也可算是个公开的秘密之一,所以他不信她会一无所知。
但话说回来,他可一点儿都不希望伊莎,伯斯顿为此离婚;谁晓得那种女人若自由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仍三缄其口不给予她任何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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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被天花板上的好几打支状水晶吊灯照得满室生辉,那灯光刺眼得教从外头进来的人还以为又到了白天。
屋内,衣香鬓影的绅士淑女们有一些已在悦耳的音乐声中率先翩然起舞,其它大半的人是在一旁说笑聊天,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则徘徊在仍然陆续上菜的点心吧台边。
虽然没有刻意张扬,报信的门房也并未特意提高声量,但瑟緁·斯菲塔·圣·休拉尔……刚继位的宋豪公爵才一入场,宾客们就彷佛铁沙受到磁石吸引一般,下意识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原本喧嚷声不休的厅内顿时安静不少,全场超过四分之三以上的人皆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那道更加让大厅生辉的身影。
虽然金碧辉煜的大厅内本来就冠盖云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俊男美女亦随处可见,但仅是伫立在一旁,瑟緁就是显得分外抢眼。
英挺俊美、俊俏秀逸的外貌,挺拔英伟、修长匀称的身形,配上那超乎年龄的冷然气质,让年轻的宋豪公爵身上不但没有一丝十八岁男孩该有的青涩,甚至在散发出性感的气息时,那盛气逼人的神态及犀利慑人的目光更让他有种不至于大软弱的气势。
只能自叹弗如的男士们,和连作梦都会梦到成为他情人的女人们,无论在任何情况下,只要瑟緁一出现,话题自然而然就会围绕着他。
因为谁都想知道他昨晚的床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