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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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柚-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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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全国高考时间统一,所以新闻上时不时也蹦出一点小插曲来震荡大家的神经,有一天新闻来得巧。
  那天江黎佑他爹父爱泛滥没有地儿搁,就问孩子,“我听说打一点儿什么蛋白质啥的,可以高考以前不感冒?”
  江黎佑不屑,“生病是自然规律,那叫‘逆天’。我们老师说了,老不生病就坏了——一病就大发。”
  江黎佑他爹不吭气儿了,“行行行,你有理。你懂得多。”
  然后电视上就播了“吊瓶班”的新闻很是救场,孩子他娘啧啧,“嗬,这是干什么呢?不要命了啊。考个试还把命搭上了。”
  江黎佑耸肩,“这东西没有用的,净骗人。”
  然后他爹点头,“可不能整那玩意,再出点儿什么事。”
  于是这次家庭风波顺利被媒体舆论的力量平息。
  江黎佑后来把这件事学给左宸,左宸拍拍他的背,“别整那个东西,你就好好吃饭,别贪凉,尽量多睡,没有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那倒计时终将不再是两位数,有一天班主任突然宣布,“倒计时不用再写了。”
  因为剩下的日子,两只手用不完都能数清楚。
  因此也迎来了最后一次誓师大会。
  与以往仍没有太多不同仍然不可或缺的是校长讲话,仍然是豪气干云,豪情万丈。
  我们必将如何,我们一定怎样。
  江黎佑在人群中淡淡思考那条幅上成人仪式的含义,或许十八岁的标志真的不是生日,而是有像高考一样的一种标志性事件的砺炼。
  江黎佑的高三过得再不合格,再像看客,它马上也就到头了。
  无论有多少遗憾还没来得及或者永远不能再弥补,好像也都真的没有机会了。
  江黎佑抬头望天,六月初的下午太阳正滑向西北,那一丸夕阳倾泄下的橘红色的柔和的光芒,正慈祥的笼罩懵懂与成熟之间的少年。
  年级主任激情澎湃着重复着校长的宗旨,末了更是将声音抬高八度,“下面就让我们……”
  众人正欲散去,却还是洗耳恭听接下来的大喘气,“回班布置考场!”
  众人哄笑而散,江黎佑在时不时被人冲撞的动作中悄悄的哀伤。
  回班后布置考场,5*6的三十张桌子,江黎佑一边搬桌椅一边总是反复确定凳子是不是稳当。
  他当然知道坐在这里的人不是自己,却因为大家同是高考人而徒生悲悯。
  教室积攒的废纸以五毛钱一斤卖出,喝空的饮料瓶只卖一毛钱两个,曾经放书的纸箱子也只能当垃圾饶出去。
  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也是时间不成?
  当教室终于空得再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江黎佑再清醒不过的知道,高考,真的要来了。




☆、高考!高考!

  关于高考,有人说它是一部动作片,有人说它是一部文艺片,有人说它是一部纪录片,有人说它是一部科幻片,有人说它是一部灾难片……
  百家争鸣,毕竟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只是在作者的心中,它是一部战争片,述说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由一线教师和学生组成的战略联盟与命题人和阅卷组两个强大敌人所展开的、双方斗智斗勇极尽所能的恶战。
  只是历史和实践均表明,胜利的总是掌握在后者的手中。
  而这一点并未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所以相关报道始终未能出现在公众的视线。
  难得有盛事如此,可以激发全国人民群众的热切期待;难得有那么几天,教育类问题可以当成头版头条;难得有这种契机,让天下所有的家长团结一心,坚决而又顽强的抵制着一切也许还没来得及产生的噪音。
  谁家有考生,谁家就会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感谢党的好政策,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人民由温饱到小康。
  考生的爹妈更是绞尽脑汁的搭配着一日三餐,电视报纸上的搭配其实徒有其表,很多孩子打心眼里不会喜欢的……
  江黎佑就是其一。
  高考其实勉强算是拉动经济增长的利器之一,外地的考生的家长要是陪考呢?
  孩子要高考,吃好喝好住的也要好!考场周边的快捷酒店,忙不迭的招徕生意,小吃摊似乎也比平时火热几分。
  这是全民的高考,不只是泱泱900多万考生的战争。
  不同的地域,不一样的户口,同分不同命的事实又怎么样,我们都认了,我们都忍了。
  6月7号和8号,咬着牙,也没有退缩。
  一遍遍重复着注意事项,一遍一遍的检查这东西有没有带全近乎神经质。
  高考的时候检查新添了金属探测仪,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对末日才鼓捣出这个史上最严的高考。
  最后几天学校放了假,紧绷着的神经冷不丁就松了下来。
  怎么有点临刑的感觉。江黎佑在家的感觉就是赋闲。
  看书?看什么书?什么书高三没有看过。做题?做什么题?什么题还能押着原题不成?翻错题本,如果当时认真还好,尤其是不乏支应公事的潦草之作,毫无借鉴意义。
  远远的听说,复习班的学生疯子一样的熬夜。
  远没有当年中考时候的“大干二十天,再涨二十分”的激情的江黎佑,那两天天就是吃,睡。
  外加良心实在过意不去的时候,撑一本书坐在床沿,嗑着美其名曰补脑子的各种坚果,借着考英语听力的幌子,翻翻网页看看新闻找找八卦。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高考期间,一般不出意外的话,谁也大不过它。
  为了不感冒生病,江黎佑坚持不睡凉席不吹电扇不开空调。
  这是个好习惯没错,但是,很不给力的事情是,很不巧,高考前夕天气并不很对得起大家。
  一语以蔽之,热。
  江黎佑那天夜里毫不兴奋,毫不紧张,只是单纯的因为觉得热,几乎无眠。
  第二天早晨起得不早,但还是觉得刚刚睡着闹钟就响了。
  高考绝对不能迟到。
  喝了极大剂量的咖啡,草草吃完早餐。
  带好一切东西上路,走到路上江黎佑发现自己的衣服穿成了单反——反着穿的。当时就傻兮兮的问自己——你说,这是预示着翻盘呢还是翻身呢?
  到了考场和同学小有寒暄,喝咖啡之后的干呕反应让他不停咳嗽,去考场之前就已知道自己是最后一号。
  检查时小有乌龙,江黎佑做耶稣受难状接受检查,从头到脚,连鞋带也不放过。
  金属探测器响,老师无奈,“这位同学,你离那个金属的桌子远一点。”
  又响,老师无奈,“你离门也远一点,那是铁的。”
  再响,老师动手摘他眼镜,“先摘了!”
  检查东西时继续响,江黎佑淡定,“还响?哦,那是肯定的。”
  老师傻了,反问道,“为什么啊?”
  江黎佑面无表情,“老师,难道你没有看到我拿着圆规吗?”
  取出后放在前面,声音止。遂被老师放走。
  他的座位挨着窗户,却不凉快。窗户上有着两盆快要死的植物,江黎佑一阵同情心泛滥,“下午等我去拿瓶水浇浇你们啊。”
  下午当然他爽约了。
  上午是考语文,连续两根笔罢工让人恼火。之后是哈欠连天,莫名其妙的交了卷。
  下午踌躇满志的去考数学,却冷汗淋漓湿透了两包手帕纸。
  不停地喝水,不住的深呼吸。
  但是,从头到尾,没有一秒放弃的念头。
  尽管卷子上很多留白,却从未如此坚毅。交卷后把水根儿倒给了花盆,从容地去厕所,收卷时七尺男儿,险些就要流泪,但是,始终没有。
  一路上见到梨花带雨的女生,心情陡然大好。
  很想问问自己的确数学学得不算好,可是如果连他这样的学生都认为这卷子难得不得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今年的卷子出的不合理?是不是有点难?
  没人回答,见到家长,半个字也不提,只是和同学扯淡时笑谈,“完了,我二本了……”
  晚上给连续发“怎么样”的无名氏没头没脑的诉苦,“我完了……”
  回答变成了四个字,“还有明天。”
  还有明天。
  不到9号,决不放弃。只要没有结束,就一定还有希望。
  江黎佑不是很清楚理科的数学是不是也很蛋疼,因为他冷不丁的想起,自己不知道怎么找到左宸,然后问问“怎么样”。
  那天夜里依旧是失眠。
  热,外加忐忑。
  第二天的试考得无精打采,文综完全不知所云,凌乱的字迹不停变换,一张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英语听力好快,好诡异——一段天外来音之后,就是几秒钟的时间回答问题。
  回答你妹啊,材料都听不懂。再然后就是迅速把握文章大意的做题,仅凭语感。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高考,还真他妈的不可说啊!
  能考几分先不说,这几天吃的还真是不少,估计要长两斤肉是没有问题。
  只是考完之后就后悔啊,怎么不后悔?
  后悔对不起爹娘,后悔没有听老师的话,没有安下心来复习课本,没有肯找回基础好好背东西。
  文科生唯一的法宝就是“多读多背”,只是江黎佑三年都没这么做。偷懒啊,逃避啊,这是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活该。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无非就是自作自受,当然不能怨天尤人。出考场的时候江黎佑突然觉得,复习,这个熄灭了一年的念头,突然想复燃。
  只是想想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事,未来的路还很长,又真舍不得再浪费一年。
  纯粹的浪费,虽然不是“一考定终身”,可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何必在这里蹉跎?
  真的,只有高考完了才知道,这东西当做成人仪式,真的再恰当不过了,也难怪要等到人成年(或是左右的时候)才有高考,这东西搁到三年以前,绝对受不了。
  那种心智的瞬间成熟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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