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鞭灵巧地绕进了他的脖子,并且正向主人收紧,令寒祈心逐渐陷入窒息的困境。
他用残存的意识分辨著身后这个人的身份:不是辟邪就一定是白虹,只有这两个人能瞒过他的感觉,还能出其不意地捆
住自己的脖子。他们训练急速奔跑是在铺在地面的宣纸上进行的,以不踩破宣纸为目标,控制落地时产生的震动以及力
量,所以觉不出他们的脚步。
终于顺著绳子拉力的方向判断出对手的位置,又听到戒备员惊讶地叫了一声“白虹”,寒祈心随即腾出左手向后射出一
枚三寸见长的银针,直窜向白虹的面部。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它要扎入白虹的鼻梁时,他用两掌夹住了飞来的暗器。当
他意识到上当时,寒祈心早已趁他松手之际将王蛇鞭抽入自己手中反扫了他一记。
白虹拉住自己的王蛇鞭懊丧地说道:“臭小子,这上面根本就没毒,你耍我!”
“是你笨,就不可以用一只手接住吗?”
“哼,”白虹嗤笑一声,“给你点甜头就自以为是了,我不“大意”的话,你就等著去见上帝吧。”
“住手。”寒祈心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火凤的声音?他不是早回去了吗?然而白虹竟然也听见了,还这样说道:“是
火凤啊。放心吧,我不会杀死他,这只是统帅对他的一个测试。”
“什么测试,太胡来了。”火凤平和的语气中夹杂著些许不满,反而白虹好声好气地向他解释:“紫电、奔星没能继续
监视工作,统帅有些担心百里的安全,所以瞒著你做了个测试。”
“没别的事情,我就带他回家了。”火凤好像不愿理会,朝寒祈心说道:“跟我回去。”
“这算是命令吗?”
“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各走各的。”
“等等──你连请求也不愿接受吗?”
请求……寒祈心觉得心脏忽然往下一陷,一种莫可名状的疼痛填充了心脏原来的位置,脸上显出犹豫窘困的表情,令人
以为他生来就应该被疼爱。
白虹觉得他们的对话似乎话中带刺,自己亦不想插手,便先行离去。
“……我……不答应又如何?”寒祈心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谈吐已经哽咽,还准备硬撑下去。
“如果是这样,那我强制将你押解回去。只不过……性质可就变成命令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来这下子是一定要跟他回去了,寒祈心步履僵硬地走到火凤跟前:“走吧。”
活动课,寒祈心抱著一大摞作业本在教室外的磨石子地板上快速地交替滑行著,正当他借著惯性悠闲地弓步前滑到拐角
处时却冷不丁和拦腰截来的人撞个七荤八素。作业本纷纷砸落在来人的身上,寒祈心倒还安然地站在原地。
那个被撞倒在地的男生双手向后支撑著抬头望望手足无措的寒祈心,歪起嘴忿忿地叫道:“你撞到我了,还不扶我起来
!连声道歉的话也没有。”寒祈心楞楞地看著他,傻呵呵地应了一声,伸手去拉他。可嘴里却叨咕著说道:“明明是你
撞我的。我从老远听到你的脚步声就开始减速了,你自己偏要撞上来。”
“你……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
“不告诉我也行──出不了一天,我一定把你查个底朝天。”
“查?不用那么麻烦。我叫寒祈心。”
“哼,”男孩撇嘴一笑:“寒祈心。好,我记住你了。”
寒祈心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弯下身捡起掉落的作业本。幸好天气晴朗没有下雨,不然沾了满本子泥浆肯定被口水淹死。
男孩只是看著他反复著那个动作,却不提出帮忙。这不妨事,因为他们喜欢独立地解决问题。
你去帮他,很有可能被认为是看不起他。何谓怜悯?有人说那是一种虚伪的善意,仅仅为了满足他个人的成就感,并不
是真心想帮助别人。不论虚伪也好,真实也罢,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人之力足矣,人多手杂反而耽误了工作效率。
“少爷──”从走廊那头急匆匆跑来一个半老不老的男人,他跑得气喘吁吁,不像是经常做耐力运动的人。口中所喊的
少爷应该就是和寒祈心相撞的男孩。男孩一脸歹相地对他说道:“陈叔,早叫你不要来了,这下尝到苦头了吧?”
“咳──为少爷服务是我分内的事,谈得上什么苦啊。”
“得了,都喘成这样子。事情怎么样了?”
“都交代完了,只差校长回来盖章了。”
“好,你可以回去了。”
“您不一起回家吗?”
“本少爷要留校观察。你在这里只会妨碍我!”
“是……是……但是少爷记得早点回家,别让老太太挂心了。”
“哎罗嗦!我知道的!你快点走开了!”
陈叔于是点头哈腰地连忙闪人。男孩嘟哝著嘴巴看他走开,脸上出现一抹奸奸的笑意,很有一丝做了坏事后的得意。寒
祈心已经走出老远,他却不怕麻烦地追上去闲极无聊地说道:“你姓寒,我姓温,你说有不有趣?”寒祈心懒得斜过眼
睛,淡淡地说道:“我觉得著没什么好说的。”
男孩又好气又好笑地挑起眉毛,似乎想朝他发脾气。但是被近在咫尺的办公室门挡住了。哪怕他是个专横跋扈的纵惯公
子,也不好随便在老师们的地盘上耍威风。唯一让寒祈心感到不合理的是他们的代理外语老师呆在这么个离教室忒远的
角落里,地理位置太差,不像一个年级组长该呆的地方。
校长硬要亲自教他们这个班级的外文,偏偏自己很忙,三天两头要出差,代理老师不知换了好几回。寒祈心还要代表全
班以及校长向她表示感谢──送筐水果给她。这个好,听说水果能美容,送女人确实不错。
但他也只能担任那种不说话的角色,所以最希望办公室里没人。他终于找到一个机会,瞅准里边没人,将聂朝颜代笔写
的一纸感谢信贴在箱子上面送了进去。
怪气!他们是怎么和好的呢?这还要归功于寒祈心哪个笨徒弟林湘。
杨少波的妈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买了一箱的海苔给儿子吃。这对课桌最整洁、关系最和睦的同桌自然有福同享,有难
寒祈心当了──反正老师不会对他怎么样。这点上,聂朝颜还是很介意的:她喜欢专制并且独占寒祈心的那点“愚笨”
,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只要被寒祈心稍稍惯纵,就会上了她的黑名单。
她自认为是他最好的朋友,就觉得他应该把关心别人的精力都花到自己身上。她害怕,从小学起就一直担心著会有人把
她的宝贝疙瘩抢走。幸而她真的聪敏,懂得进退,知道让步的必要性,明白朋友不是奴隶。
但是这个该下油锅的杨少波竟然抢走了她最中意的座位。谁叫她是女生呢?男女不能同桌的。这下近水楼台先得月,杨
少波的课桌每天被寒祈心顺手整理得妥妥帖帖。而她因为父亲侍侯惯了,满桌狼藉,文具总会不翼而飞。
赖佩遥低下头看著舒心:“你们看看杨少波这桌的文具和课本多整洁,大家都要向他们学习──乱七八糟的桌面上还能
专心致志地学习吗?做事情就该有条理。”
真好像幼稚园的老师在哄小孩。其实人从小到大都是需要赞扬的,他活著就得有一种认同感,否则他觉得自己形如无物
,生死也便没了意义。所以即使鸡毛蒜皮,也不妨开心他一把。
失去了赞同的人生是阴沈的,整日里不见阳光,天长日久怕会成为银白色的妖怪。就好像赖佩遥也需要校长的表彰,家
长的认可一个道理。喜欢咏心的一句话:大人和小孩的区别不过是成熟的笨蛋和幼稚的笨蛋罢了。
不过聂朝颜还是有特权的:她可以差使寒祈心帮她修理坏了的毛笔和活动铅笔。寒祈心去桃树干上剥下树胶给她补到毛
笔头上就好。她也可以差使他把自己那副眼镜擦得一尘不染。可以让他请客吃东西……所以她受气时认为自己没有特权
完全是睁眼说瞎话。
寒祈心接过蟋蟋唰唰一长条连著的包装,立马被过来背书的林湘抢去一大半。
“你给我回来!就知道吃!过来把书给我背喽!”
坐在林湘后排的聂朝颜大大方方地从林湘手里也撕了一大截,这些人吃东西总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