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眨眨眼睛仰望著天空装做不知道。急得寒祈心上窜下跳发誓要剥他的皮。
“他到那边给你买饮料去了。”顺著青冥手指的方向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寒祈心才放下心来,随後问青冥:“你
怎麽,来无影去无踪的,我真有点怕了。”
“怕什麽?我又不是坏人。”
“你拥有神的高深天才,仙的匪夷所思和鬼的飘忽不定。我难道不该怕你欺负我吗?”这样的话用来形容兼有绵羊
的谦恭有礼,兔子的逆来顺受,乌龟的能屈能伸,狐狸的狡猾虚伪的青冥,实在贴切得很。
青冥揶揄道:“你这可是在诱我犯罪啊。”
“犯罪?”寒祈心嗤笑一声:“很好,这里是医院,大家都受伤了也可以立即住院。”说说笑笑,青冥尊敬的闻人
统帅朝这边过来了。青冥必恭必敬地把搀扶著的那条手臂还给他,并且哈拉道:“这里的风光真好,景色宜人,多出来
走动走动可以加快体质的恢复。”
火凤瞄了他一眼,让寒祈心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他有话要跟青冥说,叫寒祈心安心等他们回来。寒祈心一口答应
了火凤的要求,独自望著倒影著树枝的湖面猜想里面养了多少品种的鱼。
他知道他们要说些什麽。火凤平日里早就告诉过他了。现在把青冥叫过去,不过是在寒祈心那里给青冥留点面子。
三个月前那次干部大会,确立了闻人火凤的统领权,并且把青冥的命搁下了。金井石心中的那块大石也平稳落地──他
仍然当他的所长,管理香港和珠江三角洲两块地盘──闻人火凤原谅了他。但是青冥,因为杀了前任统帅的嫡子盛银华
,在组织容易遭人白眼,要保住性命还得把他派得远远的。而且火凤私以为青冥不必留在他身边了。弄出这麽多事,都
是青冥在捣鬼。虽然另外两个人也有不少的份额,没有他们,青冥自己是不会找人去暗杀寒祈心的。不过说到底,要不
是青冥在押火凤去“浮尸之颠”的路上作梗,就不会让盛凛那麽快出境,火凤也不用大费周折到处找老爷子了。
青冥不愿意远离,说自己不怕被兄弟排挤。争执了好久,火凤想到他已经把他们的饭店改名叫做“红。凯伦”,为
了让青冥安分守己,他只好把店送给他做生意,不再计较细节。但是火凤限制了他的很多自由,其中有一条:除非寒祈
心主动去找他,否则青冥不准私自见寒祈心。这对於火凤本人是多余的,但对於青冥,真称得上一个不小的惩罚──他
从前是兼给百里当助手的呀。听火凤这麽说出决定,青冥有些茫然。
火凤说,青冥你有的是时间想通这个问题,可以在自己的饭店慢慢想。坐著想、站著想、趴著想、躺著想,只要你
喜欢,爱怎麽想就怎麽想。
寒祈心看著湖里吐泡泡的鱼群,知道快要下雨了,决定自己先回病房。他大可以在两个月前就出院,但是医院的环境
确实不错,他住的楼里闻不到半点酒精味,空气挺纯净,有钱人宁愿住医院也不去住宾馆呢。
他起身走了没几步就拌到了一块砖头,摔了个嘴啃泥,腰也发痛。他支撑著抬起头,一只大手就在面前,手延伸的
方向是一个微笑。寒祈心把手搭上去:
“你也来探望病人吗?”
伸手只是一个形式,褚彦帛不需要付出什麽力量,寒祈心就自己站起来了。他并不是弱得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不
过是还没来得及适应。在他站起来的下一个瞬间,褚彦帛很自然地松开了手:“当然有事找你。”
“洗耳恭听。”
褚彦帛取出一叠照片递给寒祈心。照片上都是同一个人,一个漂亮的女人,稍做了一些修饰,没有虚浮的造作,明
媚得令人舒心。
寒祈心不解:“这是谁?”
“温温。”
“什麽?!”
“她根本不是温温。只不过和温温很像罢了。可是有些无聊的人利用这个诽谤他有见不得人的行为。还威胁伯父要
把温温是同性恋的事情张扬出去。他说一定会让社会和媒体十分关注吧?简直太不像话了!”
“条件呢?”
“要伯父交出在公司的所有股份,以市场价卖给他,还要以某种正当理由把董事长的位子交出来。”
“他很会造谣嘛。据我所知,阿秋是最普遍的异性恋呀。你需要我做什麽呢?”
“你说呢?”
寒祈心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了褚彦帛一眼,“不是吧?警察也需要杀手的帮忙吗?”
“「用法律来对抗他的同胞的人不是傻子就是懦夫。没有警察就不会保护自己的人则两者都是。如果将他人对你的
侵犯诉诸法律是一种懦夫的行为,即使是你自己受到了侵犯。一个受伤的人将行凶者的名字公开是一种可鄙和懦弱的行
为,正确的行为应当是在他伤愈後公开向对手挑战来寻求报复。受伤人对行凶者应该说的一句话是:如果我活下去,我
会杀了你──如果我死了我会原谅你。」──黑手党的规则,今天看来挺有道理。”
“可惜你我在维持的是两种不同的秩序。我帮你除掉那个人有什麽好处吗?我知道你付不出足够的钱。”
“我当然也是有备而来──你如果完成委托,我就可以放过你那个教唆犯──我们抓不住你,抓他还是办得到的。
”
寒祈心听他肯不追究教唆自己杀人的闻人火凤的罪,立即击掌为盟。褚彦帛也庆幸警局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血色”
的秘密,才得以跟寒祈心谈条件,否则凭他一个人怎麽能做主赦免闻人火凤?他於是讲好过几天把那个心怀鬼胎的小子
的资料带给寒祈心,不过也希望“血色”在东莞范围内不要安插人员继续活动,免得双方不好过。这些岂是寒祈心能决
定的?当统帅的人又不是他百里。但是从某个角度来看,火凤对於他的擅做主张,想来也不会十分责备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闻人火凤和青冥也从另一边过来了。寒祈心把褚彦帛引见给他们:“这位就是我说的那个警官。
”
火凤稍稍打量了褚彦帛一番,伸出右手去:“谢谢。”
褚彦帛颓然大笑起来:“哎,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寒祈心见他笑话火凤,在他屁股上狠狠拧了一把:“我跟你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褚彦帛再说下去就要被弃尸荒野了,只好委屈兮兮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另外一个人,笑道:“青老板今天生意很空闲
吗?”青冥於是耐著性子跟他敷衍了几句,接著陪寒祈心回病房。褚彦帛觉得自己不受欢迎,讨了个没趣,在病房呆了
不久便回去了。
寒祈心直等到青冥也起身告辞,才把褚彦帛拜托的事情告诉了火凤。寒祈心近期是不可能出去工作,所以才要火凤
另外派人。在东莞的兄弟们要整体撤离是个不小的工程,因为整个事务所就位於东莞境内。不过火凤还是在深圳另找了
一家房产公司买下一块地头安下据点,把人员都调动过去。加上寒祈心执意要他这麽做,他偶尔妥协一次也不觉得吃亏
。
这意外的插曲很快过去。寒祈心决定出院了。他不想再负担每日的住院费。
“你总算肯让我出去了。我们现在住哪儿?”寒祈心接过医生配给他的一袋子瓶瓶罐罐,向身後问道。
闻人火凤诡然一笑:“我再不让你出院,可就把易森安急死了。”
寒祈心没看过火凤也会有这麽顽皮的一笑,不解地问他怎麽回事:“易森安跟我出不出院有什麽关系?他可远在新
加坡呢。”
“他本来很早就要结婚,可是我不准,说要等你出院一同向他道喜。你说他能不盼望你早日康复吗?”
“这麽说,我还可以见到他们了?”
“就在明天,他们已经在大陆了,明天在这里结婚。你的面子可是很大了。我们现在去买礼服,也不能穿得太寒酸
了,他们脸上无光。”
“真痛苦,连这点自由也没有,婚姻也要向你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