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吧。” 我没有挣扎。
抱紧我的手臂一寸一寸地离开,带走了温暖的感觉,也带走了我内心的最后的一丝徘徊不安。
“桑妮”,佩罗斟酌着开口,想解释什么,我立刻打断了他。
“我都懂。” 我道,“无论你是佩罗,或者是卡米罗,我都懂,什么都不必解释了。”
“你,要离开了?” 佩罗追踪着我的目光,声音里多了几许惆怅。
“是的,我决定离开,一个人好好地思考一些事情,为将来做一下打算。” 我坦白道。
佩罗抓住我的手,急切道:“你何时知道的?伊丽莎白的事,我刻意隐瞒着你,的确是我不对,但我一直在找机会解决。你愿意等我吗?”
我摇头。
佩罗握我的手愈发紧了紧,我吃痛地微微咧嘴,他遂松开了些。
“桑妮,我爱的是你,你难道不明白吗?原谅我一次,我不会再辜负你。” 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我,希翼着。
远远的,隐约有脚步声朝我们靠近。
佩罗一把抱住了我,飞快地向树丛深处躲避而去。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依稀是瑞秋的声音。
陌生女子的声音回答道:“今年十二月,可能会选在圣诞节前后。”
“礼服呢,你打算在哪里定做?巴黎?是不是巴黎?” 瑞秋兴奋道。
“也许,不过我想自己参与设计。卡米罗的品味一流,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陌生的女子得意道。
被佩罗抱得太紧,我感到胸闷气燥,使劲挣了挣。他更加用力地箍牢我,同时堵住了我的嘴。
我讨厌这样的霸道,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齿,不让他进犯一丝一毫。
脚步声近在眼前。
“噢?他欣赏哪个设计师?” 瑞秋好奇道。
“意大利的瓦……” 陌生的女子答道。
问答在继续,两位谈着私密话的女子渐行渐远。
陌生女子身上黑银相间的裙子如同流动的金属,隔着树荫,闪烁着银色的幽光,慢慢消失在夜幕里。
伊丽莎白走了,佩罗的未婚妻走了。危险解除了。
滚烫的嘴唇从我的唇上移开,他贪婪地吻着我的脸庞,又向脖颈吻去。
“放开我。” 我低声喝道,“我要叫了!”
佩罗停下动作,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声音暗哑地问道:“你心里有我吗?告诉我。”
面对这个曾经让我困惑,如今让我难过的问题,我毫不犹豫地答道:“没有。”
“我不信!” 佩罗重重地吻住我,仿佛要以此来证明他的判断,验证他的感觉。
隔着薄薄的连衣裙,他的手刺激着我身上所有的敏感,我松开了牙齿,失去了最后的防线。
佩罗狂热地吻着我,轻柔地抚摸着我,折磨着我的感官、我的神经。
“你心里有我吗?告诉我。” 良久以后,他抬起脸,再度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不是最好的情人,却是最勇敢的谎言家,我再度摇头:“没有。”
“你还在爱他?乔依?那个让你打掉孩子的懦夫?!” 佩罗发怒了,语气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醋意和不平。
乔依,孩子。
我的眼泪如决堤般汹涌而出。扬气手,我给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佩罗没有躲避,我的手掌火辣辣地疼着。
“对不起,桑妮。对不起!” 佩罗抱住我,亲吻着我潮湿的脸庞,“我失语了。”
监狱里、诊所里的一幕幕在我的脑海中飞速闪现,噩梦重现,可怕的恶魔又来了。我的心疼痛无比,大口大口地喘气,软在了佩罗的身上。
“我与伊丽莎白的订婚一事只是两年前的一个权宜之计,我会想方设法解决的。” 佩罗再度重申道。
我吸吸鼻子,复述了很久以前他说过的一句话:“佩罗,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吗?你说,‘你好好去爱你想爱的,我好好地爱着我想爱的,不好吗?’ 遵守你最初的诺言,让我走吧。”
琥珀色的瞳孔猛然收缩,他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还会这样说?你的心里就一点都没有我?”
我用力地闭上眼睛。
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我清洗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用冷水湿手按摩了眼睛周围许久。眼看红肿被缓解,我重新给自己化了一个妆,补上了厚厚的一层粉。
我大哭之后,佩罗在花园里陪了我很久,直到我情绪平复才匆忙离开。
是啊,他能陪我多久,我自嘲。
我没有对他说起我即刻离开的计划。心里虽然有一定歉意,但我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是一个薄情的女人,不愿为不可能的感情而纠结,宁可痛苦一时,决不可痛苦一生。
酒会依然在进行,音乐声中,俊男靓女翩翩起舞,我趁着瑞秋无暇顾及我,偷偷地离开了。
酒店外排着几辆等客人的出租车,服务生一招手,一辆便驶了过来。我拿着行李袋坐上车,望了望灯火辉煌、富丽堂皇的酒店,如鱼儿回到水中,在漫漫灯河中,离开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去寻找我的未来。
在机场旁的小旅馆呆了一天,我乘上了飞往美国的波音飞机。
空中小姐用甜美的嗓音向乘客们问候,蓝天白云的那一头,一个崭新的大陆在等待着我。
我的邻座用胳膊肘轻触了我一下,用标准的美式英语说道:“嗨,小姐,同机飞行就是缘分,我们何不相互认识一下?我叫迈克。”
我望向他,这是一个大腹便便、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
“你好,我叫桑妮。” 我对他笑笑,说起了很不流利的英语。
“去美国旅游?还是探亲?” 他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
“嗯,想找份工作。” 我信口回答。
迈克“哦~”了一声,笑道:“好主意,美国是年轻人发展的天堂。”
“谢谢。” 我微笑点头,不再多言。
我的沉默没有影响迈克的心情,他接二连三地问我的底细,家乡、父母、家人、兴趣、爱好、学业、工作经历……
有些聊聊无妨,有些我实在不愿去回忆。
特别是沙漠里的一切,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情投意合的朋友,相恋却不能相守的情人。
面对迈克盘根究底的爱好,我不得不忍住内心的激动、痛苦、难受、依恋、不安、歉疚等等混杂的情绪,努力装睡。
飞机上供应餐饮的时间到了,迈克用胳膊肘轻触了我一下:“桑妮,吃饭时间到了。” 他好意地提醒我道。
我睁开眼睛,露出一个苦恼人的微笑。
迈克问完了我的问题,开始谈起了自己。他是纽约一家画廊的业务经理,频繁来往于巴黎与纽约之间,为画家和收藏家们奔波忙碌。
“画廊在展览集中的季节会招募临时员工,一些跑腿的杂事,报酬还不错。如果感兴趣就来找我,我们的秋季主题展览就要开始了,很需要认真热情的年轻人。” 迈克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个名片夹,拿了一张名片给我。
精美的名片上印着:
荣誉画廊,曼哈顿,纽约。
我谢过迈克,收下了名片。
经历过在马德里找工作的艰辛,我不再轻信别人,但也更加知道机会的来之不易。到达纽约以后,我在小旅馆住了两天,然后在一座破旧不堪的老房子里租到了一个简陋的单间公寓,总算安顿下来。
接下来便是有些盲目的找工过程。我的语言似乎成了我寻找工作的主要障碍,雇主对于一个女秘书的基本要求是具备美国人的听说读写能力,而我显然有些不够格,于是我立刻报名参加了一个社区大学的秋季语言学习班。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钱慢慢地变少。
在茫然无措的时候,我给哥哥打了一个电话,哥哥说:“佩罗在找你,我没有告诉他。”
“不要告诉他。” 我说着,脑海中出现了他深情凝视的画面。
我的不辞而别是一个很没礼貌、很小孩子气的举措,但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打完电话,我在一家低档的中餐馆饱餐了一顿,然后决定,从今以后减少肉食和蔬菜,多吃面粉和大米。这样的话,我可以坚持很长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到走头无路的时候,但抽屉里迈克的名片开始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我对自己说。
欧式的清水红砖墙、厚重的青铜大门、华贵的穹隆顶,组成了我对荣誉画廊的第一印象。
走进门厅,顶部六幅彩色马赛克镶拼成的壁画吸引了我的视线,上面分别描绘了欧亚大陆古老文明的人文风貌,让人立刻感受到画廊里浓厚的文化气息。
“嗨,桑妮!” 一个大腹便便、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兴冲冲地向我走来。
“上午好,迈克!” 我振作精神,向很有可能成为我未来老板的聒噪男走去。
“在纽约一切都好吗?能再见到你可真高兴!” 迈克对我热情极了,带着我往宽敞的盘旋式楼梯走去,我有种预感,也许我能得到一个工作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冒个泡泡鼓励一下,桑妮要开始新生活了^ ^
☆、68 大苹果的味道
迈克果然说话算话,他给我的临时工作是给客户送展览会上即将拍卖的画作的照片小样。这些印制成文件夹大小的照片虽然在价值上远远及不上画作本身,但亲自送样上门显然比邮寄迅速而安全,也显示出画廊对客户的重视和诚意。
因为只是简单的传送信件,我的语言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秋天来了,繁华世界里一连几天大雨倾盆。风雨中,树叶依然浓绿,但是雨伞下淋得半湿我依然冻得直打哆嗦。
手上的地址是曼哈顿中城区的一个高级公寓。送完这家,我今天就算完工了。
中城区毫无疑问是美国全国最繁忙的商业区,纽约市内大多数的摩天大楼、高级饭店、豪宅、以及著名商业街第五大道都位于该区内。
在屋檐下收起伞,穿着制服的门童立刻为我拉开了大门。对他出示画廊提供的工作牌,核对了地址以后,我走进铺着红地毯的门厅。
装饰着金色金属墙面的电梯带着我直上顶层公寓。
检查了一下背包里干燥完好的密封文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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