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他终于不用再见了。
——再见了原泽风,再见了苏异,再见了爸爸,再见了夜,再见了,我的爱,我的心,我惨淡的人生……
“不…”
悲痛欲绝的嘶吼从楚佑嘴里喊出“小希…不…啊…上官承夜,我杀了你。”
发了疯似的挣扎哭喊,几个黑衣人差点压制不住他。挣扎到最后,楚佑像个耗尽能量的机器,不再动弹,垂着头任人押着,嘴里一直念着:“小希,小希,是爸爸对不起你,小希,我的小希,我的儿子啊…”
原泽风看也不看一边泪流不止的苏异,看着悲泣的楚佑,笑得开怀,“你也会哭,你也会痛吗?知道我父亲失去小雨的痛苦了吗,哼,这么多年,我父亲是怎么过的,我和小夜又是怎么过来的,楚佑,你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资格求饶,这条绝路,是你自己铺下的,恨吗,哈哈…你连恨的权利都没有!”说到原泽雨的死,原泽风气得不停喘息,16年了啊,如果他的弟弟还活着,该长成多优秀的大人了,可就是因为楚佑,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世界了,怎能不恨。
把杀了楚焰希的那把枪丢在楚佑面前,上官承夜挥退压制楚佑的人,残忍的说:“你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你的父母,妻子,儿子,哪一个不是因你而死,你还有什么脸苟活?”
楚佑呆愣愣摊开自己的双手,是啊,他这双手,到底沾了多少鲜血,如果能早点发觉其实自己对上官冬青也是有感觉的,否则怎么会买下上官别墅的这块地保留到现在,怎么会安葬上官冬青,怎么会每年去墓地看他,如果他早点觉悟,是不是就不会造成现在的悲剧,如果自己当初不被仇恨蒙蔽,是不是就不会孤独这么多年,26年了,从父母被害的那一天算起,整整过了26年了,这一切早该结束了。
拾起地上的枪,绝望地对上自己的头,“青,我来找你了,你会不会原谅我。小希,不要怕,爸爸来陪你了。”
原来这个世界,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了。
“砰…”鲜血四溅,所有的恩怨在那枪声响起时,都烟消云散。
苏异吓坏了,大概明白了是楚佑杀了上官承夜和原泽风的什么人,才遭到今天的复仇,虽然从小在炎帮玩枪长大,可他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死去的两人还是喜爱的叔叔及好友,一切来得太突然,让他简直不敢相信,直到原泽风撕开他的胶布,解开他的绳子,他仍旧无法回神呆呆坐在椅子上,任泪水狂流。
见有人要拉动楚焰希父子的尸体,苏异本能一把抓住身前的人,“原泽风,你要带他们去哪?”不等原泽风开口,又急切地说:“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可他们已经死了,死者为大,求你让我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安葬了吧。”
见原泽风不为所动,自己冲到楚焰希身边,用尽所有力气拉开想拖走楚焰希的人,一把抱住楚焰希的身体,“不许你们动他!”
他只有一个念头,保住两人的尸体。
“风少,这个人要怎么处理,做掉吗?”一个黑衣人开口询问,语气淡得仿佛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苏异闻言身体一震,过于悲伤的心情,让他忘了自己也可能命丧于此,他怎么忘了这群人是多么心狠手辣,怎么忘了,他爱的那个原泽风其实是这场杀人事件的主角之一,今天,他也会杀了自己吗?他究竟爱上了怎么样可怕的人,他和小希一样,都爱错了吗?
原泽风走向厅外,打开大门的时候终于冷冷地开口,“一只小老鼠而已,无关紧要,让他走,他想要两具尸体就给他吧。”当初楚佑安葬了上官叔叔,今天既然有人愿意帮他收尸,那就成全他也罢。
“可是…”黑衣人有些不敢赞同放了苏异。
“我说放了!如果苏少东不怕苏氏一族就此消亡,大可将这件事拿出来说。”扔下一句赤祼祼的威胁,拉开大门,消失于门边。
苏异抱着楚焰希的身体,听完原泽风的话,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放了他,可,却亲手抹杀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爱情吗,他们之间也没有过吗,原泽风从头到尾都是这场爱的游戏的主导者,陷进去的,最后只有他自己,终究还是爱错了啊。心,紧紧瑟缩着,好冷。
16年过去了,上官承夜第一次光明正大跪在上官冬青的墓前,望着浓黑的天空,布满繁星,深深吐了一口气。
——父亲,小雨,这个仇,终于替你们报了,你们在地下可以安息了!
第三十三章
两年后,美国纽约。
阿临抱着一堆文件,敲了敲,得到允许后轻轻推开门,再轻轻关上,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生怕惊扰了落地窗前的男人。
“夜少,这是上个月各分区的报告,还有一些重要的审批需要您签字。”
上官承夜没有动,良久,才开口说:“知道了,放下出去吧。”
“是。”
阿临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在心里叹气,两年前夜少的仇已经报了,按理说应该会高兴才对,可他却感觉夜少越来越孤独,比从前更加沉默,这样的夜少,让有人有些疼。
暗夜盟发展得这么迅速稳固,不是单纯因为上官承夜的狠毒手段,更大的是这人重情义,组织里许多人都是从一个大的人口贩卖集团救下的弃儿或孤儿,被上官承夜救下后,愿意留下的就给最好的待遇,不愿意留的就找好人家抚养,这个**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头目,却有着一颗别样的善心。所以,组织里的人大多对上官承夜都打心底里尊重与敬畏。
阿临看了看上官承夜总是那么孤单的背景,无奈地出去了。
站在至高处,总是能看到最美的风景,上官承夜却只觉得心里空得麻木,原以为复仇之后就会快乐,可是,复仇的目标消失了,他竟然找不到前进的动力,空虚无助,只有自己知道那一天比一天强烈的空洞,一点点吞噬着自己,他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错,就这么一天天消沉着,一天天熬着,找不到救赎的出口。莫名打了个寒颤,难道是攀得越高越寂寞,是了,也许是那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
可真的只是寂寞吗?
坐回转椅里,想把送来的文件处理好,可从大开的衬衣领口掉出一直忘记取下的戒指锁,又让他放下笔。轻轻托起戒指锁,神色异样,真的是忘记取下吗,这么明显的位置怎么可能忘记,这么拙劣的借口却一直用来骗着自己。
整整两年了,楚焰希临死前淡漠绝望的眼神,嘴角那抹决绝的温柔笑意,像一根刺卡在他的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整日整日发着疼,整夜整夜无法安睡,曾以为,无足轻重的人却像生了根,扎进自己心底,拔除不掉,让他不得忘怀。这些,究竟是为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又被刻意忽略,烦躁地站起身,抓起外套走出了办公室,留下一室一如当年的冷寂。
开着车,漫无目的转着,不知道想去哪儿,或者该去哪儿,这么繁华的城市,上官承夜只觉得自己喘不过气,那枚戒指锁还挂在脖子上,一摆一晃撞得胸口生疼,明明曾经那么多的苦痛都忍耐过,却被这小小的撞击疼得双手都在颤抖。
入夜,在一家酒吧门前停下,找到酒吧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那么热闹的氛围,却只有他安静得无声无息,闷闷喝着酒,余光一扫,那身影…
内心无法抑制的激动,双脚早已快意识一步迈了过去,目光紧紧锁住不远处的一个身影,那么熟悉,堵在心口的气仿佛一点点消失通畅了,狂喜,把冰冷的嘴角都带上好看的弧度。手轻轻搭上那人的肩膀,几乎无意识脱口喊出那个名字。
“焰…”
可是却在那人转身以后,无力垂下手,笑容也僵住,不是他,不是他,是了,怎么可能会是他。挫败地垂下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转身想要离开,却听到那人提出邀请说:“不介意,可以一起喝一杯。”
迟疑了半晌,上官承夜才在那人身边坐下,撑着头,看着那人的侧脸,没有说话。
那人并没有理会近乎无礼的注视,从容地摇晃着酒杯,时不时小抿一口,动作魅惑优雅,很久,那人才问:“你要找的人,跟我很像?”
“不…”立马否决,上官承夜不知道自己在否认哪一点,是长得不像,还是想否认自己没有在找谁,想不出答案,闷闷抓起桌上侍应生刚送上来的烈酒,一口饮尽。
那人淡淡地笑着,并没有过多在意上官承夜的矢口否认,往下问:“你,很爱那个人吧?”
“爱?”似乎被这个字眼刺穿了心里某个地方,上官承夜握着酒杯的手抖了抖。
“是啊,爱。”那人微微扬起头,却没有看上官承夜,目光呆滞盯着某处,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帮上官承夜解开疑惑,喃喃道:“爱!你可以在茫茫人海第一眼就找到他,哪怕离开你的视线一分钟也会发了疯的想他,担心他会生病,怕他冷着饿着,他开心你就笑,他难过你就心疼,只是一件小物品也能让你想起他,抱着他比拥有全世界还要踏实,听不到他的笑声会失落,找不到他会很痛苦,梦里全是他的影子,就算所有的人都爱你,如果不是他,心里的空洞也只会越扩越大。如果你也有这些感觉,那么就是爱了。找到他认真跟他坦白吧,不要像我一样,等醒悟自己是爱了,却再也找不到他了,找不到了。”
说到最后,一滴泪滴进酒杯里,融进酒里消失不见,如果不是那湿了的眼睛,没有人会注意到那个妖魅的男子压抑的悲伤。
上官承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喝着酒,两个同是天涯沦落的男人,在这个吵闹的酒吧里,格格不入。
浑浑噩噩回到家,上官承夜一头倒在床上睡了,两年来第一次,梦里全是楚焰希温柔的笑和哭泣的脸,在梦境里上官承夜贪婪地注视那张脸,那张他再也不会看见的脸。
第二天一大早,交待好所有的事,连招呼也来不及和原晋、原泽风打,就急匆匆飞往S市。
打开当年和楚焰希只居住了短短几个月的公寓,里面的摆设还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