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回头,瞪着这个挂在自己背上磨蹭着的,打扮得美艳不可方物的男人。
「嘘……叫我南啦,我的身分是个袐密呢!」
推开男扮女装的家伙,加贺嫌恶的皱起眉问:「你来干什么?!」
「来医院能干什么,检查身体喽!」
「这么晚还体检?」
「唔……因为我身分特殊嘛,有朋友是医生,所以晚上单独来体检。」栗山月眼珠转了转,问道:「刚才就一直听小护士们说什么大明星来了呢,是你未婚妻吧?」
「……」加贺懒得理他,又按了按电梯,可是电梯卡在上一层,说什么也不下来。
「因为是女明星,所以产检也是要偷偷的来吧……真不容易呢。」
当初加贺欺骗林景禹千叶荀子怀孕,以他和栗山月的关系,会告诉他也不意外。
对于这样的误会,加贺懒得解释,转身往安全梯走。
谁知栗山月居然跟了过来,嘀嘀咕咕的说:「要当父亲了,很高兴吧?对了,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肚子大起来穿婚纱就不好看了,算起来,我上次在巴黎看到你未婚妻产检,至今也有两个多月了,现在恐怕肚子很大了吧?」
加贺停住脚步,转过身,声音紧绷着:「你在巴黎看到荀子产检?」
「呃……对啊,不过我怕荀子看到我会不好意思而躲开了,毕竟我们曾经是情敌嘛!」
栗山月又说了些什么,加贺完全听不进去,脑子里都是千叶荀子两个月前在电影拍摄地巴黎产检的消息。
回到病房,千叶荀子睡得很熟,加贺掀开了被子,她也没有察觉。
穿着睡衣的女人很苗条,腰腹纤细,一点也没有怀孕的样子。加贺伸手,在千叶荀子的腹部摸了摸,热度透过衣服传过来,居然有些烫手。
跟被鬼追一样的逃离医院,加贺立刻派人去巴黎调查千叶荀子在巴黎的行程,尤其是就医的记录。
三天后,调查终于有了结果,一页传真上记录着千叶荀子在巴黎两次去医院的相关内容,一次产检,一次……终止妊娠。也就是说,千叶荀子为了这部电影,不仅推迟他们的婚期,还放弃了他们的……孩子!
他居然,真的有了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继承他的事业、可以平息他人野心、可以为他赢得荣誉、可以是他最出色的作品的孩子……不,那些都不重要,一个软绵绵的、会叫他爸爸的孩子……被放弃了!
长谷小姐敲门进来,向加贺汇报工作,半晌没有得到回应,纳闷的叫了一声:「总裁?」
加贺垂着头,双手握拳放在桌面,维持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可是仔细看,总裁的身体居然在……发抖?
长谷小姐连忙上前一步,关切的问:「总裁,你不舒服吗?」
「出去……」
「什么?」
「出去!」
低沉嘶哑,蕴含着愤怒和绝望的咆哮,让长谷小姐呼吸一滞,逃命般的出了办公室。
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长谷小姐抚着胸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她为加贺先生工作快十年的时间里,从没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样子,平日里加贺先生再生气,也会露出一张笑脸,只是语气阴森让人不寒而栗,而现在这种不加掩饰的愤怒和……痛苦,简直让她有一种世界末日要来了的感觉。
一个下午长谷小姐都守在门口,不管是电话还是访客都被她拦住,直到下班时间,办公室的门也没打开。
太阳落山的时候,没有开灯的房间暗了下来。
加贺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抬起头,摊开手掌,将揉成一团的纸丢进碎纸机里。
掌心被指甲戳出几个血痕,火辣辣的疼,眼眶干干的,狠狠的闭上,好似有沙子在里面,咯得难受。
他以后会有其他的孩子,会有软软的香香的小萝卜头奶声奶气的叫他爸爸,继承他的事业、成为他的荣耀,可是他会记得这一刻的感受,他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今天天气真不错,果然是春天了。」
「是啊,阳光开始强烈起来了……」
季小武弯腰将自动贩卖机里掉出来的罐装咖啡拿起来,转身递给坐在轮椅上的林景禹,换来青年感激的一笑。
「谢谢你,我们到那边走走吧!」
「好……」这样的笑脸谁又能拒绝,季小武轻轻叹了口气,推着轮椅往喷泉处走去。
现在是午休时间,身为一个刚结束混乱、还在困境当中的公司的总裁,林景禹没有去应酬也没有伏案工作,而是悠闲的晒着太阳喝着咖啡,在公司附近的广场「散步」。
林景禹的样子实在太惬意,体力劳动者季小武有些愤然:「侄少爷,你这样不锻炼,对腿伤不好吧?」
「我会定期去医院做复健,在床上也会自己运动。」
「但拄拐杖走动一下也应该吧?」
「拄拐杖很没气质,而且很累,坐轮椅的话,有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而且,很轻松。」林景禹说着,眯起了眼睛,仿佛他坐的不是轮椅而是战车,眼前不是戏水的孩子而是沙场一般。
季小武翻了个白眼,心理腹诽着:是啊,你是轻松了,累的是推轮椅的我啊?!
大哥和大嫂离开之前,拜托他和邹杰照顾林景禹一段时间,直到这位少爷身体恢复为止。季小武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并觉得这是个轻松的差事。
刚接触林景禹时,他还纳闷,大嫂居然能有这么个精明能干的侄子,还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但这一段时间朝夕相处之后,季小武为自己曾经的天真拭一把辛酸泪……大嫂和这位侄少爷相比,那简直是淘气的幼稚园小朋友和神袐的科学怪人的差距。
大嫂再顽劣,也能数出个一二三四点,好歹让人有苦可诉。而这位侄少爷的难缠,却是让人哑巴吃黄连,一肚子委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季小武现在就觉得,自己也好、公司里上上下下所有人也罢,都是林景禹手心的孙猴子,怎么翻腾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侄少爷,你的腿什么时候能痊愈啊?」
「嗯……时机还不成熟……」
腿伤还要看时机,是不是还要借来东风吹一吹,你就站起来健步如飞了?季小武正要说话,突然见林景禹抬起胳膊,向前方招了招手。
抬头一看,前段时间返回日本的加贺先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五步远的地方。
「侄少爷,有点不妙啊……」虽然对林景禹颇有微词,但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季小武还是勇敢的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因为一步一步接近的加贺先生的眼神,简直要将侄少爷千刀万剐了!
「小武哥、小武哥……」林景禹抓住季小武的手臂,摇了摇。
季小武顿时鼓起英雄气概,回头对林景禹安抚的一笑。侄少爷虽然有点气人,但毕竟还是伤患,一定很没有安全感吧?
「侄少爷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小武哥你挡住我的视线了。」
「……」季小武有一种想一脚把林景禹踹到加贺先生面前,任他将这小子大卸八块,然后自己在一边拍手称快的冲动。
加贺原衫走到了季小武面前,手伸了出来,冷冰冰的说:「把他交给我。」
天使和恶魔在季小武身体里交战,当责任感战胜情绪化,季小武正准备为大嫂的嘱托而誓死保护林景禹的时候,身后的人一把将他推开,手伸向了加贺先生。
「老板,我们到那边去散散步吧!」
加贺原衫二话不说,推着轮椅上的林景禹,往人烟罕至的小树林方向走去,留季小武一人在原地,默默无语两行泪。
「大哥大嫂,我好想你们!」
早春时节,气温还很低,树木还都是光秃秃,枝杈上偶尔能寻见一抹嫩芽的新绿。
小树林在夏天是情侣约会的好地方,现在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加贺原衫将林景禹推到这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停下了脚步。漫长的沉默过后,加贺的手搭上了林景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
「你真是好样的。」
「唔……老板过奖……」
「我哪有本事戳你的软肋,实在是你……把我的每一处死穴都摸得清清楚楚……」
加贺走到林景禹面前,弯下腰,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嘴唇发抖:「先在事业上打击我、又在子嗣的事情上羞辱我,我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你很得意吧?」
「老板,我从来没有——」
「住口!」加贺原衫突然出手,给了林景禹一个耳光。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就是你让栗山月告诉我荀子打胎的消息,你一直在算计我、算计怎么让我痛苦,可是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那个孩子……我根本不在乎!」
林景禹偏着头,缓缓抬起手,擦去嘴角震破溢出来的血,喃喃道:「……好疼啊……」
「活该!」
「我是在说老板你,一定很疼吧……」林景禹抬起头,那双直白通透的眸子里,染上一种叫悲伤的情绪,他突然伸出手将加贺拽到自己身前,抱着他的肩膀,低声道:「可是你这样对我,我也很疼啊……」
加贺跌倒在地上,身体趴在林景禹的腿上,沉默了几秒,爆发了苦苦压抑着的怒气和伤痛。
「混蛋,你这个混蛋!」
他用日语咒骂着,对林景禹拳打脚踢,甚至将轮椅掀翻,骑在林景禹身上乱踢乱踹,最后扑在他身上,野兽一样狠狠的咬住他的脖子。
「啊……」林景禹吃痛的吸着凉气,叹息:「真是……野性难驯的猞猁啊……」
牙齿刺穿皮肉,颈窝处变得潮湿,不知道是血水还是……眼泪。
林景禹强忍着疼痛,抱住加贺原衫,这几年来两人相处的点滴,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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