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加贺满头大汗,没好气道:「你是第一个!」
「那有人背过老板吗?」
「有……」
一定是有人背过他的,爸爸妈妈,甚至是他的「叔叔」!可是印象里最深刻的,却是一个单薄稚嫩的背……
那应该也是个午后,眼睛受伤什么也看不见的他伏在那个孩子的脊背上,毒辣的阳光烤得他昏昏沉沉,记忆中最清晰的是那孩子身上汗水的味道,带着一点点……消毒液的味道。
祁子嘉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撞球厅……那把他从后车箱里救出来、背着他躲避那些人追踪的是谁?
没有别人了,不会有别人像祁子嘉那样毫无目的的帮助自己了,一定是他记错了前后顺序,或者是把被绑架时梦到的场景当了真。
那炙热的太阳烤着的感觉,和被关在汽车后车箱快要窒息的感觉,其实很像呢……
「老板?」
在林景禹的惊呼声中,加贺终于有机会实现他的愿望——高温酷暑让他头晕目眩,双腿一软跌倒在杂草丛中,明明可以就势将林景禹狠狠的丢出去,摔他个头破血流满地找牙,可是双臂却紧紧圈住了林景禹的腿,任他压在自己身上。
脸贴在爬满虫子的地上,啃了一嘴草沫泥水,加贺郁闷的想砍掉违背意识自作主张的手臂。
林景禹连忙挪动身体,将加贺扶起来,沾满黄泥的手摸上了他的脸,无比深情道:「老板,你对我真好!」
然后不等加贺反应就凑了上去,托着他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几秒钟后拉开两人的距离,微笑一下,「呸呸」的吐了两口泥。
「老板的嘴巴里,有泥土的芬芳啊……」
这个混蛋!
加贺原衫中暑了,光是坐着就一阵阵的犯恶心,根本不能背着林景禹再走;长谷小姐也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树干大口喘气;邹杰坐在一边,他的状况好了很多,血止住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摔断手臂的助手却比之前要凄惨,在走路的过程中他跌了一跤,二度受挫,此时抱着手臂疼得直哼哼。
五个人围着树坐成一圈,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唯一一个四肢完好的男性,加贺的另外一名下属松井游。
松井游是松井一郎的表侄,年纪不大,长得也还端正。
林景禹开口道:「你一直往山上走,去电子加工厂找人救我们……拜托你了!」
松井游看了看躺在林景禹腿上,额头上贴了片沾湿的树叶、脸色潮红的加贺原衫;一脸坚毅的向越来越不好走的山路上攀爬而去。
林景禹用手掌给加贺搧着风,低头笑道:「你这个小助手倒是满可爱的,像只小柴犬。」
「……」加贺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睛陡然睁大,警惕的目光对上林景禹的满眼笑意。
「都说宠物随主人,老板你怎么就一点忠犬的气质也没有呢?」
加贺费力的抬起手臂,一爪子挥过去,可是落到他脸上时,力道弱得像是在抚摸。
林景禹握住加贺贴在自已脸上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下,道:「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野性难驯的样子。」
加贺的脸更红了,不敢看长谷小姐等人的表情,逃避的扭开头。
林景禹又摸了摸加贺的脸,转头对其余几人说:「虽然说我们等一下就能脱困,但闲着也是闲着,让我们幻想一下,如果此时就是绝境,你最想做什么?」
长谷小姐摆弄着没信号的手机,吸着鼻子道:「想给我老公和儿子打个电话……」
受伤的助手一边哼哼一边道:「我还没交女朋友,我要交女朋友!」
邹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想杀一个人……没报仇之前,我不能死!」
「老板,你呢?」
「我……」
如果此时便是绝境……此时怎么可以是绝境,他的事业王国正在逐步的扩大疆土,还有那么多领域等待他征服,他甚至还没有子嗣做继承人,他辛辛苦苦积攒的一切会被他恨之入骨的人占为己有,他绝对不能阴沟里翻船死在这种地方!
可是,如果真的是绝境……
加贺的眼神变得迷离,呆呆的望着林景禹,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被拦住。
林景禹护着自己的脖子,苦笑:「好了老板,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如果是绝境你先掐死我是吧?」
「哼!」加贺冷哼一声甩开林景禹的手,问:「如果是绝境,你想做什么?」
「我嘛……想做这个!」
林景禹突然低下头,准确的吻住了加贺的嘴唇,不是啄吻,而是热吻,舌尖探进他口中,肆无忌惮的挑逗他的感官神经。
「唔唔——唔唔——」加贺挣扎了两下,身体有恙的他却完全不是以逸待劳的林景禹的对手,于是一股怒气涌上胸口,一把搂住林景禹的脖子,变被动为主动,不仅张开口迎接林景禹的入侵,还伸出舌头到他口中大力搅动起来。
林景禹略微惊讶,动作一顿,便失了优势,被坐起来的加贺压在树干上,如饥似渴的亲吻啃咬着。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彼此脸上,激情的津液顺着下巴淌下,一时间仿佛不见天日的密林和四处乱窜的蚊虫都不复存在,天地间只有彼此唇舌才能容身一般。
正当两人吻得如痴如醉,抵死缠绵之时,一串日语夹杂着中文传来:「这里、这里——加贺先生我带人来救你了——」
周遭依然很安静,电子加工厂从管理阶层到工人浩浩荡荡来了十几口人,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时间仿佛凝固住。
「啪啪!」
不知谁突然鼓起掌来,牵一动百,所有人都跟着拍手,瞬间掌声雷动。
林景禹就像国家领导人一样招了招手,亲昵的蹭了蹭加贺的脸颊,道:「老板,微笑。」
「……」这种时候,除了神秘的微笑,似乎已经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翻过山便是电子加工厂所在的小城,只通火车而没有隧道公路,交通不便所以经济比较落后。
将邹杰和另外一位助手送到医院,其余几人也去处理了下擦伤,加贺这才发现,林景禹的肩膀和手肘有一大片瘀血,重力挤压造成了严重的皮下组织受损。
这伤……是在翻车时,为了保护他而受到的撞击吧?
林景禹处理完伤口,看到面色不太好的加贺,靠了过去。
「老板,除了手掌和膝盖,还有哪里有擦伤吗?」
「没有。」
「那是头还晕吗?」
「没有。」
「那就是心疼我了!」
「……」
林景禹的笑容,几乎可以用「幸福」来形容,加贺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他是不信的,可是却控制不了,心脏因为林景禹的笑容而加速跳动。
骨折的助手被打了石膏,邹杰被诊断为脑震荡。加贺不是很信任这个小地方医院的医疗水准,不过天色已晚,受伤的人需要休息,只好订了第二天上午的火车软卧票。
临走前,林景禹和加贺原衫简单的参观了厂房,同时听了技术部门的人的汇报。
不得不说林景禹的眼光实在不错,这家电子加工厂虽然建在小地方,但从人文环境到管理制度都是现代企业的模式。
工厂的老板在沿海地区做高级管理人员多年,人到中年后思乡情切,又很有几分要为家乡的经济繁荣做贡献的伟大理想,于是辞职回家乡开工厂。但老板不满足于只做代工工厂,经人介绍认识了林景禹,两人一拍即合,电子加工厂更名入股,成为泰展电子旗下的生产工厂。
小城不通高铁,只有最普通的火车,晃了几个小时回到本市,早已人困马乏。林景禹不放心,跟着去了医院,直到邹杰做完全面的检查并没有大碍,才回到自己住的公寓。
正脱衣服要洗澡,门铃声响起来,打开一看,加贺原衫站在门外。
Chapter 10
「老板,你来了。」
「……」
看着半裸的林景禹,加贺原衫有扭头就走的冲动,可是他明天一早就回日本,还有很多问题应该私下和林景禹谈谈。
比如,这次车子失控的问题。
加贺进门,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见林景禹摇着轮椅进了浴室,随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你在干什么?」
「放水洗澡。」林景禹扶着洗手台站了起来,将已经拉开拉炼的裤子脱了下来。
「我想和你谈谈!」
「可以一边洗一边谈……」林景禹只穿一条内裤,坐在浴缸边上,拿手拨了拨水,笑道:「看,浴缸很大的,我们两个也坐得下。」
「你……你洗完我们再谈!」
加贺表情淡定的转身回到客厅,重重的坐到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心里大骂林景禹这个骚包的家伙,平时屁股不肯离开轮椅,一副半身不遂的死样子,可是脱裤子的时候倒是很潇洒自如,要不是右腿上有个明显的弹痕,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个死瘸子!
除了弹痕,还看到了去年的那场爆炸在他背后留下的痕迹……过了快一年,伤痕轻了很多,但还是很狰狞。
脑子里不由得出现了林景禹几乎赤裸的身体,他以前是个少爷,身上干干净净的连个痘疤都没有,所有的伤疤,都是因为自己而留下的吧……
片刻后,骨碌辗压地板的声音响起,穿着浴袍的林景禹坐着轮椅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湿着,滴答滴答的淌水。
「怎么不擦干?」
「怕你久等嘛!」林景禹摇着轮椅过来,单腿站了起来,坐到沙发上,潮湿的身体挨着加贺,端起加贺用过的水杯,喝了一口。
下颚仰起来的时候,脖子的线条非常优美,随着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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