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条件,我跟她结婚好处多得很。反正我早晚也是要跟你一样结婚的,何必放走她这条大鱼呢?我喜欢她,她的什么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呢,不为了继承房子我也要跟她结婚。我俩互相看顺眼了就行,没准儿哪天高兴散步的功夫我俩就去把结婚证领回来,你管得着吗?何况,不管之前是怎样,现在的遗嘱上房产继承人写的是我的名儿,我结不结婚都是房产继承人。你不想让我继承房产,就想点别的办法吧,在结婚这件事上跟我较真儿又有什么用?!”
江岷峨说完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说:“那个房产我看其实也不错,再不值钱它也是钱,我何苦犯傻跟自己过不去。既然它上赶着让我当新主人,我干嘛硬是要扔了它呢?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哥,我现在觉得,既然是属于我的东西,就还是由我来好好保管吧。”
江岷峨快步朝着屋里走去,他听不到背后的脚步声,知道他大哥没有跟他过来还站在菜园里。他重新回到金辙遖暂住的房间里,顺手把门一关,靠在门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金辙遖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江岷峨吓了一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金辙遖坐在床上说:“大概你前脚刚出房间我就回来了啊。不过,”她指了指房间的窗子,“你现在这个郁闷的表情要是被外面看到的话……”
江岷峨顺着金辙遖指的窗口方向望出去,窗外正对方向不远处就是自家的菜园,而在他的视线范围里,他大哥此刻正盘腿坐在菜园里的土地上,手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额头。江岷峨知道那是他大哥心情烦躁考虑事情时的习惯性动作。他突然觉得他大哥似乎要把实现转到他这边的方向来,赶紧上前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然后一下子瘫躺在金辙遖正在坐着的床上,用胳膊盖住眼睛。
金辙遖看着他笑了一下,起身坐到床旁边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着窗帘上的图案说:“大白天把窗帘拉得这么严,估计又要给这村里的阿姨们提供饭后谈资了吧。”
江岷峨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刚才跟我大哥说的那些话,你要是听到了也就当没听到吧。”
金辙遖说:“我知道。那种话怎么可能当真啊。”
江岷峨说:“我有点能明白了。之前,本来我早就想请假回来看看爷爷的,但是我妈当时不肯让我回来。我现在……”他突然说不下去了。
金辙遖说:“嗯。你不用说我大概也能猜到你现在的状况。”
江岷峨轻轻笑了一下,说:“你一个大城市里的千金小姐怎么可能完全明白啊。”
金辙遖说:“你忘了我妈跟我小姨了吗?我对类似这种村子里的生活状况的了解程度,可不是像真正城里千金小金那样完全空白的。”
江岷峨问:“那你都了解什么啊?”
金辙遖说:“我知道,不是所有的乡下都是蓝天白云芳草地似的好环境,有些地方因为毁了农田开了工厂,又没有污染排放处理设备,已经祸害的不成样子了。我还知道,不是所有的乡下人都像文学作品描述的,什么淳朴啊,无心机啊。譬如我那个妈,就是这么个非文学作品描述的典型。有的人总说什么城里人勾心斗角之类的,但城里纵然有城里的斗争法则,在乡下的某些地方,其实也有乡下的斗争法则。”
江岷峨说:“乡下的斗争法则?也许吧。我以前一直觉得亲人之间再怎么闹别扭也不会有多恶意的揣测,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在我哥心里我竟会是那样的人渣形象,也从来没想过他为了个房子各种防备着我,不肯相信我。”
金辙遖说:“你从来没想过?那也就是说,你们以前关系很要好吗?”
江岷峨回忆了一下,却发现自从他哥哥辍学去打工之后,他似乎再没跟他哥哥有过什么交流。他跟他哥哥一起玩耍打闹的要好时期早就变得很久远了。弄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金辙遖比较准确。
金辙遖说:“你也别为你哥的事儿太费心了。他这辈子注定这样,你怕是也没办法改变了。像他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占有多少资本,困窘的时候就更像是住进了一个没有屋顶的房子里、还成天担心天会塌下来砸到自己一样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会那样想方设法显得自己咄咄逼人一些,试图能抢到几根稻草就尽可能都抢过来,总觉得那几根稻草能一夜之间变成保护自己的屋顶一样。结果却还不是既让身边人不好过,自己的境地也没多大改变么。就像我那个妈一样。反正,只要你自己做得无愧于心就好。”
江岷峨挪开胳膊把眼睛挣开。这一段时间的轻微重力压迫让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块块青黑色,但慢慢又恢复正常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段时间,金辙遖问:“你假期到什么时候?”
江岷峨说:“原本跟公司请了十几天。”
金辙遖说:“我假期到马上结束,我明后天就得启程回市里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市里吧?你继续在老家呆下去,只怕不但不能休息,反而更累了。”
江岷峨觉得确实是这样。他回家的这几天,一大堆事情灌进他脑子里,相互搅和成一团浆糊让他头疼欲裂。加上生活环境变化,他失眠症又开始蠢蠢欲动。身体变得比在公司的时候更疲惫更不舒服了。他坐起身来,对金辙遖点点头。
34、宗政家母亲来访
江岷峨跟金辙遖一起坐上了返回的火车。一路上他仔细查看了一下手机里的各类通讯记录。他发现自从之前宗政俊跟他说要驻扎在实验室赶项目之后,宗政俊就再没跟他联系过了。他想,难道宗政俊还没有忙完吗,而且至于忙到这么久都腾不出时间来跟他联系吗?
下了车跟金辙遖分别后,江岷峨到了住的地方。他老远看见一个身影很熟悉的女人在跟小区保安打听着什么人,走近一看竟然是宗政俊的母亲。宗政俊母亲也很惊讶,问:“呦,这不是那天医院里见过的小江吗?怎么,你也住在这个居民区?”
江岷峨一听,心想:“难道宗政俊父母不知道跟宗政俊住在一起的人是我吗?我还以为就算他不透漏同居的事儿,起码也会跟父母提到合租这种程度。”于是便说他跟宗政俊是暂时合租同一个房子。
宗政俊母亲说:“呦,那敢情你们俩是这么多年的革命友谊啊。这就好办了。你既然跟我们家那个倔驴那么要好的,什么时候他在你跟前儿的时候,你就帮阿姨好好劝劝那个倔驴吧,让他别再跟他爸顶嘴了。唉,这父子俩关系僵成现在这么个仇人的样儿,真是让旁人看笑话啊。我为了让他们父子俩和好,两边来回地跑腿儿累嘴皮子,结果呢,两边都没讨着好,唉,真是要气疯我。哦,对了,你知道我们家那倔驴最近都在哪儿呆着呢吗?”
江岷峨说了自己回农村老家的事儿,表示最近光顾着自己家里,已经好几天没跟宗政俊联系了。他一边领着宗政俊的母亲去他们俩租的房子,一边打给宗政俊的手机,却是无人接听。进了屋子之后,江岷峨快速地脱掉鞋子,抢先一步进了卧室,看到了他回老家之前给宗政俊留的字条原封不动地躺在宗政俊的枕头上,赶紧拿起来,趁着宗政俊的母亲还在低头换鞋,快速藏在裤兜里,转而又走出卧室快速扫了一眼其他房间,然后对慢条斯理换好拖鞋的宗政俊母亲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阿姨,他好像不在家里。要不我帮您联系一下他学校实验室?”
宗政俊母亲说:“哦,那就不用麻烦了,我之前去过他学校实验室找过他几次了。可每次去,他不是去上课了,就是在系里开会,要么就是去财务处报销经费发票,就是没法儿腾出时间来招待一下我这个妈。所以我才跟他实验室的人打听了一下他住的地方。我是觉着,他不在实验室,不在工作时间,总该能喘口气坐下来,好好跟我这个当妈的谈谈心了吧……但他实验室的人也只知道大概是这个居民区……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俩大学毕业之后还是成了室友啊,你们小哥俩还真是有缘啊。”
江岷峨的手机突然响起。宗政俊终于联系他了。
江岷峨跟宗政俊说了一下他母亲在的事,宗政俊电话里虽然没说什么,但他感觉宗政俊在电话那头像女孩子一样扭扭捏捏的,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太想见他母亲。这时宗政俊突然说:“哦对了,还有一个别的事儿。我读博期间不是参加过一个日本交换生项目的留学吗?在日本认识的一个朋友,最近事业上碰到了点问题,想来中国来玩一段时间散散心,大概过几天就过来。他来这边先暂时跟咱俩住一段时间,因为他计划在中国呆的时间比较长,外面宾馆实在太贵又不划算。而且,我最近实在太忙了不一定能顾得上他,怕到时候他在这儿遇着什么生活上不懂的地方。跟我们住一起的话,他不懂你也可以教教他,我也能放心。详细的事儿我哪天再跟你说,我先挂了,省的我妈要在电话里跟我唠叨。”
江岷峨连“唠叨”都差点没听清宗政俊就把电话给挂了。江岷峨只能再次跟宗政俊母亲说抱歉。宗政俊母亲问:“他刚刚是不是说他去日本留学时的同学要过来啊?”
江岷峨点点头。宗政俊母亲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他同学远道而来,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家是住在这儿的,尽一下地主之谊比较好。等那倔驴的同学到了之后,让那远道而来的同学先好好休息两天,然后我张罗一下,安排好时间地点请他那同学吃个饭。到时候小江你也一起去吧。一来,你帮阿姨好好劝劝那头倔驴;二来,有你跟那外国同学在,那倔驴总不能当着你们的面跟自己亲爹撕破脸皮。让父子俩好好一个桌上吃顿饭,兴许饭吃完,心结也就解了。”
江岷峨面露尴尬。上一次宗政俊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