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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邹言去见了那个委托人,对於案件存在的疑点问清楚後就开车回事务所。
事务所的位置在城市的繁华地段,二十八楼。邹言在停车场停了车准备从大楼的後门乘电梯上去。
却在下车的时候听见打斗的声音,邹言不想管闲事,当作没听到就朝著电梯的方向走。
刚走到电梯面前准备按下按钮,突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撞到了邹言又摔倒在地。
邹言皱了皱眉,准备越开那人,却忽然听到倒在地上的人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程哥──原来你没死。”
任谁被认作一个死人心中就难免不舒服了,可等不到邹言发火,後面就跟上来了几名小混混。
如果说刚才邹言装做没听到可以不管闲事,现在亲眼看见了就不能不管了,谁叫他是知名律师。遇见这种小事不管有损他的职业操守,在质疑他的人品。
尽管对倒在地上的男人很有意见,邹言还是决定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几个小混混见有人,很明显有些忌惮,但还是把两个人围住。一个带头模样的青年对著邹言说,“喂,别管闲事。”
邹言微微一笑,从西装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那个带头的,“你好,我是莫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幸会。”
几个小混混愣住了,很明显他们没想到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个律师。当小混混的,一生有两怕,一怕警察,二怕律师。
几个人不能得罪律师只能互相看了几眼准备离开,离开前那个带头的还狠狠踩了地上那人一脚,“啊呸,死东西,今天算你运气好,咱们下回遇见了瞧。”
小混混走了,邹言也准备走,可抬脚才发现自己被那个男人抓住了裤腿。
邹言有些洁癖,被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男人捉住了裤子让自己的心里一阵烦躁,伸腿踢了踢那人才发现人给晕了。
邹言自认倒霉,打了电话叫律师事务所的人下来把人弄到医院去,就当日行一善了。
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西。邹言万分没想到那人抓他的裤脚抓得那麽紧,根本就扯不掉,只好让人拿了剪刀下来,把裤腿被抓住那一截给剪了才得了自由。
那人进医院倒没花多少钱,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有些陈疾,可这就不管邹言的事了。
第三天,那人来了事务所,买了一个果篮,说是要谢谢救他的人。
邹言是十分不想搭理此人的,可人都来了不见也不太好。
让助理把人带进办公室,那人刚一坐下抬头看见邹言又惊叫了起来,“程哥──”
邹言有些头疼,看样子这人是认错人了,只能淡漠的说,“我叫邹言,是莫言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来人发现自己认错了,有些涨红著脸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了。那个,谢谢你,邹律师。”
邹言点头,觉得剩下的就几句话把人打发了再说,他很忙,没时间和一个人罗嗦。
邹言抬眼去看那人,穿得很简朴,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也白了一半。
那人嘴里念叨著邹律师邹律师突然猛的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直咄咄的看向邹言,“你姓邹,叫邹言?你老家是不是B市的?你妈妈还好吗?”
邹言听男人这麽一说,觉得这人大概是认识自己的,也就认真打量起男人来。这一仔细打量还真觉得这人多眼熟的,可惜还是不认识。
至於母亲,邹言是没提起的兴趣,还记得自己某一天回了家发现屋子里那女人的东西全没了,就留下自己一个人,从此靠著捡垃圾为生。
而对那个女人更深层的印象就是在小时候如噩梦一般的回忆。女人爱喝酒,耍酒疯,喝醉了就开始打他,打完了就开始哭著给人打电话,可最後打完电话又接著打他,打累了就那样倒在沙发上睡了。
女人的样子他早忘了,可那些疼痛却没有忘过,对於那个女人他甚至有一股恨意的。大人都以为几岁的孩子是健忘的,他们错了,小孩子的记忆力有时候连大人都比不了。
挑起嘴角,邹言讥笑道,“我是孤儿,无父无母。”
男人很明显没想到会是这样,忙问,“怎麽会?你妈妈她?”
邹言冷嘲著说,“跑了。”
男人闻言枯瘦的拳头狠狠的锤在了沙发上,“那个女人,答应过我要好好照顾你的!”
邹言看向男人,问,“你认识我?”
男人盯著邹言,眼神里全是怀恋,“我是你杨叔叔啊?小言你不记得了?以前最爱给你买好吃的那个杨叔叔?”
邹言想起来了,自己母亲还在的时候,是有一个年轻的男人每次都会带著一大包东西来看自己,也每次都会给自己母亲一笔钱。
可那个人跟现在这个人完全不像,还记得自己母亲跑了的那几天,邹言慌忙的去找那个常给自己买东西的叔叔,可大街小巷走遍了都没有再看见人。
男人见邹言一脸的不信任,只能苦笑著说,“没办法,坐了十几二十年牢,人也老了,身体也垮了,你不认识也难怪。呵呵──”
邹言万分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杨叔叔,想来监狱里的日子也不是那麽好过。
张了张嘴,邹言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麽,在遇见自己的收养人之前的记忆是模糊的,有印象的只有那个给自己买吃的叔叔和大骂自己的女人。可那些回忆,夹杂著痛苦,邹言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记得。
那时候,总是打骂自己的女人走了,这让小小的邹言一片恐慌,他不喜欢自己的母亲可也知道没了母亲自己就没吃的了。
那时候自己去找那个爱笑的叔叔,发现那个叔叔也不在了,恐慌的心里更加绝望,想著连那个叔叔都放弃了自己。
那时候是有恨的,恨那个叔叔丢下了自己,自己一直都把他当父亲一般敬爱著的。
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进了监狱。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吧?”男人有些酸涩的问。
邹言点头,“还不错,在外面捡了快半年垃圾的时候被人捡了回去,这些年那个人供我吃穿读书,过得比以前还好。”
邹言小时候的待遇男人是清楚的,可那时候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笑著说,“那就好,那就好。那个领养你的人呢?可不可以带我去见见他,我一定要谢谢他。要不是他你不知道还在受什麽苦,那我是真的对不起程哥了。”
邹言低笑出声,如果可以他真宁愿还在那个垃圾堆里捡瓶子废纸板卖,也好过现在生不如死靠著没日没夜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出去旅行了,也不知道什麽时候回来。”邹言冷淡的说著,关於那个男人他是真的不想提及,一提就是满心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男人一听忙应声,“哦,哦。那就算了,现在你有了出息,我就放心了。”
“前几天那几个小混混找你做什麽?惹了什麽麻烦?”邹言突然开口问。
男人忙摇头,“没什麽,没什麽。一些误会而已。”
男人很明显的在说谎,邹言也不戳破,换了个问题问,“杨叔叔你什麽时候出狱的?当年为什麽都不让人告诉我发生了什麽事?”
男人见邹言至今还肯叫自己叔叔,一脸的高兴又有些落寞,“有什麽好说的,犯事坐牢,也不是什麽体面的事。那时候,我给了你妈妈一大笔钱,让她照顾好你,没想到她却带著钱跑了。我也是一年前才出来的,一出来就回了B市,想去找你,可怎麽也找不到,以为她带著你搬家了就只好跟著一个包工队来这里修房子。过得挺好的,一个月也有两千多的工资,还包吃住。”
邹言看著男人,连背都驼了,也不知道在工地上是怎麽撑下来的。
工地邹言是去过的,那些人戴著安全帽,不管是大热天还是大冷天都是满头大汗的干活,比谁都累。
“杨叔叔,既然您现在找到我了,就不要再到工地上去了,我现在出息了可以给你养老的。”邹言不是个有善心的人,可是他记恩,谁对他好他自然要好回去。杨叔叔当年对他不错,如今坐了牢相比也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自己养一个闲人还是养得起的。
男人一听邹言这麽说,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过得很好,何况总得找点事做。”
“杨叔叔你是不是欠别人钱了?”邹言忽然厉声问。
男人很明显被唬住了,看著声色俱厉的邹言恍惚中以为是当年的程哥,只能结结巴巴的说,“也不是…不是很多,刚出来的时候,身体不好就找人借了钱看病,我,我,我现在一个月有两千多的工资,一个月也只用得到五百块,剩下的全拿去还,还几年就好了。”
邹言早就猜到男人是欠了钱,又见他嘴壳子硬才故意忽热忽冷,唬著人说实情。
“欠了多少?”邹言问。
男人还是结巴著说,“也就,就五,五万块。当时做手术的钱。”
邹言二话不说拿起电话打给助理,“袁静,你马上去银行取十万块出来,我有用。”
袁静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是个行动派,做什麽事情都很积极。在接到电话後马上起身去了银行,行动一点都不含糊,比男人还男人,这也是邹言聘用她的原因。
男人见邹言打那电话怕是要替他还账,忙说,“我自己可以还的,不用你担心的。”
邹言看了一眼男人,越觉得这个男人不容易,就缓了缓神情说,“杨叔叔,你小时候对我那麽好,现在有难我怎麽能不帮呢。何况当初你也给了我妈那麽一大笔钱,是她带著钱跑了,不然说不定你也用不著欠债。”
男人摇头,“这是两回事,我给程哥保证过要照顾好你和你妈妈的,这些年是我没尽到义务。”
邹言有些无语,男人又不是自己的父亲,又有什麽义务来照顾自己。男人嘴里一直都有提到那个程哥,想来那个人怕是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