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言跟著点头附和,音乐家啊,这些年自己不是没拜托人在国外寻找过,可始终都没有消息。
第五章
在B市呆了四天,邹言因为一件委托必须回A市,杨魁也跟著走了。本来邹言想让杨魁和老头子一起去A市,一方面是好照顾,另一方面他觉得老头子一定也知道很多事情。可惜,老头子死活也不离开B市,说要照看那两套房子,杨魁知道自己父亲的固执也只能随了他。
在回去的路上,邹言问杨魁,“他现在还在给你寄东西嘛?”
杨魁摇头,“就在你说他离开的那年就没再收到东西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我爸出事了,著急了好一阵子,可老头子不愿接我电话,又不愿来见我。还是後来狱警去我家看到我爸爸精神抖擞,我这才放下心来。”
杨魁看了看邹言,又说,“你别怪我爸爸,他老了,当年他是很喜欢程哥的,只是恨铁不成钢。”
邹言开著车,也没做多想,只是嗯了一声後说,“我知道。”
半路的时候连城宇打来电话问他去哪了,去他家里没找到人。
邹言说回了一趟A市,连城宇哦了一声说知道了,又问,“他还没回来啊?”
邹言淡淡的嗯了一声,连城宇又说,“别灰心,说不准什麽时候他玩够了,觉得累了就回来了。”
邹言无语,敢情连城宇把他当作是小孩子了,受不了花花世界的诱惑出了山,等到经历了江湖险恶就自然就会回来。
邹言挂断了电话专心开车,杨魁问,“是连城那孩子吧?”
邹言点头,杨魁也就没再多问。
邹言回到A市洗漱了一番就去了事务所。
等到下午下班回到家,连城宇早就呆在他家里了,弄了半天他是来噌饭吃的。
等到吃饱喝足,连城宇摸著胀鼓鼓的肚子说,“嘿嘿,哥们你运气真好,就这麽随便一救就救出个厨神级别的人。”
邹言坐在书桌上看文件,听连城宇这麽一说就回话说,“他是我亲生父亲的兄弟,我还没被莫叔捡回去之前他经常带著东西去看我。”
连城宇一脸惊讶,“你爸?你什麽时候找到你爸了?查了那麽多次都没查到麽。”
“一个小混混而已,早死了二十年了,查不到也正常。”邹言随口说道。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现在突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没那麽简单吧?”连城宇问。
邹言的身世,连城宇是知道一些的,记得邹言读完大学的时候有去找过侦探社的去查自己的父亲,可一个连自己共同生活了五六年的母亲的名字都不知晓的人又怎麽会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所以查了两次没查出来後,邹言也就没那麽积极的去寻找了。
“杨叔去坐牢了,进监狱前给了我妈一大笔钱,我妈拿著钱跑了。他也不知道,一直以为我和我妈在一起。去年才出来,在B市没找到我以为搬家了就跟著一个包工队来了A市做活,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邹言把杨魁的来龙去脉说了一次。
“那他和你爸爸?”
“从小到大的兄弟,跟著我爸混的。其实那种男人,我真的没兴趣叫他爸,只是杨叔对他崇敬得很,我不想他难过也就这麽叫著了。反正人都死了,叫不叫也没怎麽。”邹言说得很淡漠。
连城宇知道邹言从没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感情也是理所当然。
邹言从怀里掏出那张照片,拿给连城宇看。连城宇一看就指著那个刘海染黄毛的人说,“哈,这个就是你爸吧?和你长得一个样子。”
邹言没回答,只是指著旁边那个男孩子说,“你看这个人。”
连城宇顺著看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说,“这个人长得挺清秀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怎麽会跟你爸混一堆?不会是杨叔吧,这差别也太大了。”
邹言盯著那个笑得一脸阳光的人带著恨意说,“他就是领养我的人。”
连城宇有些混乱了,“也就是说你爸的好朋友领养了你,把你养到十八岁就跑了。却从来没说过你爸爸是谁?”
邹言点燃一支烟,叼著说,“我也没问过。”
连城宇把烟灰缸推到邹言面前,“可他总归告诉你你的身世吧?”
邹言弹了弹烟灰,冷嘲的说道,“一个当混混的爸也没什麽好说的,何况还是那种拒捕被警察打死的。”
连城宇也承认,自己要是有这种父亲,大概也不想有人来告诉自己的身世。
“他们三个人是一起长大的,後来莫叔出国留学,等到我六岁多才回来。不过奇怪的是杨叔和杨叔的父亲都对莫叔的事情有隐瞒,怎麽也不肯说实话,连莫叔和我爸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都不太想承认。”邹言掐灭了烟,“这些我都想知道,当年一定是发生过什麽事。”
连城宇皱眉,“兄弟,算了吧。反正你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了,也知道那个莫叔为什麽会领养你了,他既然走了自然有自己的理由,何必什麽都计较得那麽清楚。”
邹言摇头,“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我有很多话想问他。”
“可你要怎麽找?”连城宇问。
邹言指著照片说,“以前我没有他的照片,可现在有了。而且我也知道他二十多年前考上了音乐学院,後来出国留学。这些线索都可以把人查出来,也许应该往国外查。”
连城宇看著邹言,明白只要他决定的事自然就不会改变只能说,“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这一次能查出什麽东西来。”
连城宇不过三天就查出了一些眉目,果然有了线索查找起来就更方便。
整个资料并不多,只有一张纸。
许莫,19XX年X月X日出生,性别男,十七岁考上著名音乐学院,师承张陌生教授,开朗活泼,大一时被学院派往维也纳公费留学。三年後,顺利毕业留驻维也纳继续深造,同年移民奥地利。
在维也纳留学时,因为音乐方面的天赋极高,又被称作‘东方的钢琴王子’,移民奥地利三年後,在公众面前消失了踪影,一直到十二年後重回维也纳。但至此以後行踪不定,为人也更加低调,很多年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从不参加各种访谈节目,演奏会也多为私人性质的,出场费在当时极高,更少有照片流出。
纸的後面是几张照片,每一张都很模糊,可以看得出来是那时候的人偷拍的。
邹言细细的摩挲著照片,照片里的人那时候还很年轻,一张脸还很稚嫩,只是眉间的郁气很重。後来邹言和他相处的那十二年,他眉间的郁气不再,有的只是浓浓的忧伤,为人冷淡,寡言。连笑都少有,哪是资料上写的开朗活泼。
就算有了那两条线索,得到的资料也如此之少。邹言决定在有空之後去学院找那位教授,也许他会知道得更多。
邹言住的房子是三室两厅,杨魁在小客厅给邹程挂了一张黑白像,邹言没说什麽,他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吧。
过了几天,邹言忙工作忙到半夜,从书房里起身去客厅倒水喝,却发现小客厅里有微弱的光亮。
一时的好奇之下,邹言轻手轻脚走到小客厅门边,看见杨魁正在给邹程上香,一边拜还一边说,“程哥,你在下面差什麽一定要托梦给我说。小言现在可出息了,我现在都是托他的福,生活也不错。
程哥你知不知道,老大给了我三十万让我顶罪,我全给了那女人。你一直说那女人不是好人,我不信,以为虎毒还不食子。就算看到钱的面子上也该把小言抚养长大。可我现在才知道错了,那个女人就是见钱眼开的,幸亏有了阿莫。
程哥,你不知道吧,阿莫後来回来了,还把小言养大成人。程哥,阿莫其实没生你的气,不然怎麽会把小言养得那麽好呢。你临终前给阿莫打电话说你後悔了,不该逼他去那什麽维也纳,他後来肯定收到留言了,不然怎麽会回来。
程哥,你一直说阿莫是要出人头地的,其实阿莫悄悄给我说过,他喜欢弹钢琴可他不想考音乐学院,他想学法律,他怕你混社会出事没个照应。
程哥,我爸现在都还没原谅你呢,上次看到小言还以为是你狠狠打了他一拐杖,都把肩膀打青了。
程哥,其实我从没怨过你。爸总说你把我和阿莫都毁了,可我和阿莫都不後悔。你知道的,阿莫决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死强的一个人。
程哥,阿莫又不在了,小言找了他很多年。其实我不想小言找到他,我怕阿莫看到小言想到你,会觉得伤心。”
杨魁还在唠唠叨叨的,剩下的话邹言没再听。他不想听,不想听到不想听的事情。有些东西,眼看著就要呼之欲出,可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去戳破。
邹言就像一只蚕,吐了厚厚的一层茧把自己包住,把不想听不想知道的全部隔绝在外,就这样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邹言决定再过几天等把手里的案子解决完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去找那个张陌生教授。他不想去想许莫把他捡回去的原因,也不想知道他和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从小一起张大的。他只想找到他,问他当初为什麽要丢下自己。
房子他不要,钱他也可以不要,他只是想和他一起生活下去而已。
第六章
张陌生教授今年已经七十多岁,头发也白完了,只是保养得不错,看起来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说到许莫,教授至今还摇头,“许莫那孩子哟,死强,当初那个去维也纳的名额是我好不容易给他争取到的,他才死活不去。
後来还是我亲自去他家,找到他那个监护人把好处说尽了,那死孩子才肯出去。唉,可那孩子呢,明明那麽高的天赋,等深造完了人又不在了。这些年也没个消息,也不知道他怎麽样了,他可是我见过的在钢琴方面最有天赋的孩子。”
说到了最後,教授也不知道许莫的踪影,一直唠叨著,那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倒是教授的妻子,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