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纪文轩的包落在了地板上砸出一个闷声。
床上的男人转过头看到他，只冷淡地说了一个字：“滚！”
纪文轩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脑袋是空白的，他拔腿跑到走廊里，顺著习惯的方向摸到楼梯口然後狂奔著跑下楼。
推开大门，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漆黑，郊区的空旷让整个街道空洞的吓人。
可他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奔跑著，他只想离那个房子远一点再远一点，然後忘记李季峰的怀里抱著别人的事实。
纪文轩不记得自己怎麽进的Blue，也不记得到底喝了多少杯酒，总之有人愿意买酒给他他就喝，甚至被人摸大腿摸屁股他都无所谓。
半醉中，被人拉进舞池，他甚至都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便和他贴在一起跳起热舞。男人的手顺著他的股沟磨蹭，下身时不时地顶著他摩擦，见他没有不愿，更是肆无忌惮地将手伸进他的体恤里摸索，一边吻著他的脖子。
“要不要跟我回去？”男人问他。
“好啊。”他享受著男人的抚摸，闭著眼等待自己的溃烂。
突然，男人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只听身边的人一阵尖叫，再睁眼，看到之前要带他回家的男人已经被揍倒在地上。
李季峰站在一边，阴沈著脸抱著双臂站在一边，鄙夷地看著他。
阿虎又往那男人身上补了两脚，而後命人将他拖走。
“带他走。”李季峰对阿虎交代了一声，转身走出酒吧。
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在无人的街道上行驶，纪文轩靠著车门坐在边上，旁边坐著一脸暴戾的李季峰。
“你就是这麽欢迎我回来的？”
“你不是已经有娱兴节目了？”
李季峰一挑眉，不悦道：“你似乎忘记了你的本分。”
“不就是五万美金麽！我还你！妈的我什麽都不要了！我滚！”纪文轩红了眼，使劲拉车门想要下车。
“你不要命了！现在时速是180码！”李季峰抓住他的手将他拽回身边，一耳光扇在他脸上，“闹什麽脾气！你以为你是谁！”
被一巴掌打闷的纪文轩停止挣扎，瞪著双眼看向李季峰，突然，他笑了笑，直视著他的眼睛说：“我是谁？我不过就是个没钱的穷留学生，自甘堕落为了钱成为你床上的宠物！你对我好的时候我要感激流涕，你对我不好的时候我也要忠心得跟条狗一样等著你回头扔我块骨头！我他妈就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贱货！”纪文轩只觉得一股酸涩涌上鼻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他又硬是将它们憋进眼底，“老板，今天那个小男生伺候的够不够？要不要我和他一起来伺候你？我不介意3P，或者你再找几个人来也行！”
“纪文轩！”李季峰一手还抓著他的肩膀，一手抬到半空，眼看又要刮到他已经红肿的左脸颊上，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看著他倔强的眼里隐忍著委屈的泪水，却还是那样不肯低头地瞪著他，那手掌就怎麽也使不上劲了。
纪文轩挥开他的手，重新坐正，转头看著窗外，不再作声。
李季峰低下头，看著自己刚才打过他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中，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因为他的心永远比这些更痛。
这一晚，纪文轩没有回到卧室睡觉，而是随便找了间空置的客房，倒在了床上。
凌晨三点，房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走到床边坐下，一手抚著他还没消肿的右脸。
纪文轩豁然睁开双眼，看到黑暗中熟悉的轮廓，说：“你到底想怎样？”
“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放你走。”李季峰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你用五万美金买的是我一年的时间，我不会多要你一分也不会少给你一天。”纪文轩冷静地说，“其实，做你的专用男妓赚钱，我并不亏，总比去Blue里卖合算许多。”
“你不是男妓！”
“有差别麽？”
“我说你不是就不是！你别给我动这个歪脑筋！“李季峰的双手撑在纪文轩的身体两侧，低头对著他吼道。
“那我是什麽？”
“你是我的！”李季峰抱住他身体，狠狠亲吻著他的双唇。
“要做麽？”纪文轩两眼无神地盯著天花板，“要做就快一点，我明天早上还要上课。”
李季峰没有回答，他只是翻身侧躺在了他的身边，而後用一只手臂圈住了纪文轩的腰。
“睡吧。”他在他耳边喃喃低语，“你累了。”
纪文轩曾经盼著李季峰回来，可他真回来，一切却又不同了。
李季峰开始会带各种不同的情人回来过夜，纪文轩已不再睡在卧室，他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进客房，将原本他睡著的大床留给了李季峰和他的一夜情情人。
只是，纪文轩也渐渐发现，李季峰每回带回来的人都不一样，或多或少他为此感到欣慰，像是一种自欺欺人般的自我安慰。
“哥最近也太不象话了。”李季尧坐在纪文轩的隔壁桌，右手拿著一只圆珠笔戳著笔记本，左手撑著脑袋看著他，“你怎麽不说说他？”
“我有资格吗？”纪文轩仍然认真地盯著前方的讲台，一边做著笔记。
“哎。”李季尧挠挠头，嘀咕道：“那干吗不离开他？”
纪文轩震动了一下，埋下头继续做笔记，没有回答。
他也想知道为什麽自己不选择干脆地离开？李季峰愿意无条件结束协议，他的五万美金一分也不会少，按道理他该直接整理好行李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一想到也许再也见不到李季峰了，他又开始舍不得了，所以宁可一天天痛苦地看著他带不同的人回来过夜，让自己一点点麻木。
“喂，你是不是爱上我哥了？”李季尧用胳膊拱了他一下。
吧嗒一声，纪文轩手里的水笔滚到地上，引起一声轻微的响动，他抱歉地看了看周围的同学，赶紧蹲下身去拣。
“你还没回答我呢。”
纪文轩看了他一眼，小声说：“跟你有什麽关系？”
李季尧一耸肩膀，说：“我是好心劝你。我哥唯一爱过的人只有小琴姐，她一死，我哥的心也跟著死了。”
“我知道。”纪文轩淡淡道。
“你知道？我哥跟你说过小琴姐？”
“恩！”纪文轩想起了那时那个脆弱而深情的李季峰，突然胸口闷疼。
“我给你看小琴姐的照片。”李季尧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由包里摸出皮夹子，翻看里面的照片递到纪文轩面前，“你看，中间这个就是小琴姐，旁边那个少年就是我哥，那时他才十六岁，再旁边这个小不点就是我。小时候，我可是他们俩的拖油瓶哦！”
照片里的小琴有著一张娃娃脸，小小的两个酒窝，闪著光彩的大眼睛里满是快乐，而在她身边拥著他的李季峰剃著板寸头，一张年轻飞扬的脸上带著明媚的笑容。
“是不是从来没见过我哥这样笑过？自从小琴姐死後，他就变成万年臭脸！凶起来的时候简直比我们家那个已经归西的老头子还吓人！”
纪文轩看著照片上咧嘴大笑的少年，只觉得心口痛到无法呼吸。
“喂，你怎麽了？脸色那麽差？”李季尧盯著纪文轩发白的脸问。
“没什麽。”他深呼吸一口气，在听到下课声後把书往包里一塞，就朝门外大步离去。
“你等等我啊。”李季尧赶紧赶上。
“我去打工，你别跟著我了。”
李季尧伫立在原地，看著纪文轩仓皇地离开，本是活泼的表情渐渐归於平淡。
第五章 3
打工结束已经是凌晨零点，站在店门外看著外面倾盆大雨，纪文轩呆滞了片刻。
李季峰回来後，已经不再干涉他的打工，甚至并不再派车去接他，即使他将平时下课後满满的时间都用来打工，李季峰也没有在意过。
纪文轩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下疯了似的雨，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後还是骑著自行车冲入雨幕中。
一路的大雨滂沱，湿了衣服，湿了头发，连眼前的事物都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变得模糊不堪，好在一路空旷，总算是平安到了。
湿透的衣服一路淌著水，从楼下客厅到了二楼走廊，经过主卧的时候，果不其然得从里面传来熟悉的呻吟声，还有木床嘎吱嘎吱摇动的刺耳声。
纪文轩逃也似地冲回自己房间，随手脱下湿衣裤扔在地上，而後扑倒到床上，将脸蒙进了枕头里。
一阵阵昏晕的感觉袭来，他一面在脑袋里对自己说要爬起来从个热水澡再睡觉，可一面身体却变地更加沈重，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这麽睡著了。
好在第二天是周六，睡到十点才醒的纪文轩晃著晕乎乎的头起了床，走到楼下，只有李季尧一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书。
“你终於起来啦，早饭吃什麽？”李季尧一看到他，就想闻到骨头的小狗，立刻蹿到跟前。
“早饭？”纪文轩回过头看了眼高挂在墙上的时锺，“这个点你还没吃早饭？”
“在等你啊。”李季尧装做一脸委屈的表情“你平时八点多就起来啦，今天那麽晚都要饿死我了。”
“你是宠物麽？非要别人喂？不会自己去找吃的！”
“来了巴黎後，只要我们不上课你不打工我不出去玩，哪顿不是一起吃的？”
纪文轩想了想，李季尧确实没说错，他摇摇头，说：“早饭没有，不过我可以去准备中饭，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不愿意等就自己找吃的去。”
“好啦好啦！自从哥哥回来後你就忙著打工，都很少下厨，其实我还满想念你做的菜的！”
纪文轩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小时後，四菜一汤摆上桌，李季尧毫不客气地坐下狼吞虎咽起来。
纪文轩只盛了小半碗饭，一会就吃完了。
“你怎麽吃那麽少？”李季尧问他。
“没胃口。”
纪文轩正准备去厨房洗碗，迎面正碰上从二楼走下来的小乐。
“呦，这不是纪文轩吗？你还住在这里啊。”小乐穿著大码的睡袍，饶有兴趣地看著纪文轩。
“你怎麽在这？”纪文轩看到小乐脚步一滞，其实心里在看到他身上那件李季峰的睡袍时就已经清楚。
果然，只见穿著同款式真丝睡袍的李季峰随後下了楼，站在小乐身边搂住他的腰，眼神跳过纪文轩瞟了眼桌上的饭菜，低头对身边的小乐说：“穿衣服去，我们出去吃饭。”
“很久没吃地道的家常菜了，闻著味道都饿。”小乐期待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