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睡著了都这麽倔。”这次他的手,摸了我的眉头。
心底一片纠痛似的平静,诱饵埋下,幸或不幸?谁知道。
谁又在乎?
利剑41
後来的後来,我对陈东说,我心疼过你。陈东问,什麽时候?你不知死活的时候,我说。
那是什麽时候,他执拗地问著。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我想我不应该告诉他,那就是他最愚蠢的时候。他想了半天,终没有再问,只是拿了被子睡到了地上,问我,张健,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放过我们了?我听见我清楚地回答他,是。你真残忍,他说。
你真残忍,他说。
利剑41
第二天的电话里,陈东期期艾艾地问:“你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我说:“是。”
然後一片沈默之後,他挂了电话。
屋外阳光一片,蜜蜂嗡嗡飞著到处采蜜,花儿都开了。
院子外面长长的小道,两旁是绿意盎然的大树,枯叶早被风吹走了,我早晨一个人走过去,傍晚时再走回来,青春似乎可以变得单调,假如没有那些人那些事的出现。
陈东偶尔会在路中等我,静静陪著我走过去走回来,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那是在以後回想中难得的关於我们平静的时光,他低著头在我身後半个步子後跟著我,有时踩著我的影子,嘴角会微微一笑,眼里有著明显的欣喜。
那个时候我已经把我和他的可能已经全部断掉,反倒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陪伴,都不多想,谁知道不久後我们会不会从此不再相见?
叔叔的事并不好办,父亲已经在北京呆了半个月了,我们家已经做好用全部身家保叔叔性命的准备。
母亲半夜会睡不著,有次书房灯亮起,她就坐在父亲坐的位置上,看著我们的全家福,愣愣的。
叔叔在半月中体重直降十公斤,我曾听到他有次背地里打电话给父亲,他哭著说:“哥,去坐牢也好,死刑也好,你回来,这事咱们不弄了。”
叔叔跟父亲一样,被爷爷教育成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那次他崩溃到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已经知道我们家命垂一线了。
叔叔倒了,自然跟他息息相系的张家在这个城市也算是完了。
这天放学,路中陈东照常出现。
他伸过来要拉我的手,我拒绝了他。
夕阳应照著他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路边的野花淡淡香味,在我快到家时,他说:“张健,你们家会没事的。”
我只是冷漠的看著他,无动於衷。
“是真的。”他吐了口气,“相信我,你们家会没事的。”他转过头不看我,踢著路边的小草。
“我怎麽相信?”我冷冷地说,指著我家的大院子,“看看,我叔的罪名足够他上刑场被枪子蹦掉,而我们家……这幢房子,也会跟著他的死去被淹埋,我父亲为了张家在北京回不来,陈东,你翅膀都没硬,告诉我我们家没事,你说我要不要信你?”
“……”他没有说话,他也拒绝说话,只是踢著前面的小草,践踏出了一片残绿。
“我不需要安慰。”我甩开他,往家门走去。
背後的他,一声不吭。
PS:今天有些事,写不了太多,明天多写点,抱歉,各位。
利剑42
利剑42
陈东好几天都没出现。
我在第一天时,走进那条漫长的树荫遮盖的小道时,回头望去,他不在那里,我调转了头,从那天开始,没再回过头。
我背著书包进教室,把自己埋进书里,平时挺大胆的苏小明都不再跟我说话,眼睛瞅见我,嗖两下,转别处去了。
满城的风言风语,我叔叔的事终於藏不住,成了人们的茶後饭余,连带的身边所有人见我的眼神里都有著好奇,也有著不知所明的鄙视。
“贪官,看见了没有,那是贪官家的。”
“听说他叔叔的官就是他们家用钱买的。”
“你没听说,他们家以前就是地主,专干坏事的……”
我揉揉眼角,这年头的高中生怎麽白痴成这样,该说这年头的教育成功得让他们保持了脑袋的纯洁无暇吗?
妈妈把电话线给扯了;一些莫明其妙的电话总是打过来漫骂叔叔,惊得连奶奶都问谁打过来的,出什麽事了?
有天放学,叔叔问我:“学校怎麽样?”
“还好。”
“如果有事,就先休学。”叔叔瘦得连眼晴都陷出了一个窟隆,怎麽吃都吃不下东西,每天会有几小时外出让人审问他之外,他不太在奶奶面前出现,怕让她看见了疑惑,只是每天早上晚上趁著天黑点陪奶奶说会话,坐在旁边让奶奶看不见他。
“我知道分寸。”
这天回来,匆匆忙忙走到奶奶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回到房间,把底下抽屉深层的跌打药油拿出来,在出学校的时候被学校的几个小混混堵住了,就那几个仗著人多一点打混战的小混混很容易打败,不过难免受伤,为了保护脸皮,我就让身体代替了不可避免的伤害。
咬著牙对著镜子把背部的青肿给涂上药,妈的,那一棍子像把人骨头都打断,丫刚才没把那欠揍的给踹死算便宜他了。
刚擦到大腿,叔叔在外边敲门:“快吃饭了,你去陪奶奶说会话。”
“好,就来,我做完这个题。”我掐住大腿,平静地说。
紫红的肿起,还有血丝溢出,大腿伤得有点重,那一棍子打下来的时候我似乎还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走回来的时候尽力控制著步伐的走动才没有出现瘸拐的现象,不过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点,骨头只是有点疼痛,不过我把药油全部倒在上面时,疼得必须把牙给咬死了才能不喊出声。
身上也就两处伤重,一对四,这结果不错了。
把脸上的汗擦掉,身上药油味太重,一下楼就肯定被家人知道,还好是春天,捂得紧一点,味也不太重。
但靠得近的话不可能不被他们知道,我只好在下楼的时候,趁著妈妈在厨房时走到大门,回头喊:“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去哪?”妈妈拿著勺出来连忙问。
“没事,有几套试题,我做不出,我想出去看有没有参考书买。”我说著。
我叔戴著眼镜正在跟奶奶在别厅读书给她听,也从门边探出头,“要吃饭了,明天再去。”
“我先去找找,试题晚上得做出来。”
“别去了,我教你做。”我叔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找找去……”我把大门打开,镇定地说:“晚上可能晚点回来,我想去看场电影……”
不等他们说话,我关上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走了十几步,门被打开了,妈妈在半黑的夜幕里说:“天都黑了。”
“妈,我就出去走走……”衣服里的药油味还在飘散著我周边,这种时候,让他们知道了又何必,不过是让他们心里更难受,承受的更多?
“走什麽走,都快吃饭了?”妈妈有点焦急地喊,就要过来拉我。
“我先走了,我约了人……”我飞快地跑掉。
“张健,健儿……健儿,你跟谁约了……喂,别跑,你带够钱了没有?早点回来……知道不知道……”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撑住树干,扶著大腿,这时黑幕终於把大地盖住了,走过这条属於张家的小道,再向前,会有点点灯光吧?
我一跄踉一跄踉地扶著脚走,刚才的跑动已经拉伤了伤口了,骨头连著肉隐隐作疼,我向前走著,不想被黑夜掩埋。
那转弯处,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
我抬起眼他就在那里,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然後听见他压抑著什麽的声音说:“你怎麽了?”
他不知道,他的脸在抽搐,一种受到惊骇的抽搐。
“张健。”他想过来碰我。
我打开他的手,冷冷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往前走。
“你怎麽了?腿怎麽了?谁打你了?”他转过身弯下身子就要摸我的的腿。
“滚开。”我不耐烦地推开他。
“你站住。”他一瞪眼,把我扯住,就要拉开裤子打量。
“陈东,是不是天黑了你就想耍流氓了?”我拉住他的手,问他。
“随便你怎麽说。”陈东也不耐烦,“反正怎麽样我也说不过你,随便你。”
他拉扯著裤子下来,我挣了两下懒得挣,随便他。
光线很暗,谅他也看不出什麽来。
他闻到了药油的味道,凑到大腿处闻时,倒抽了口气。
他拿出打火机,打起光在那处瞄了一眼,就一眼,他像爆竹一样炸起了身,就著那点点火光,我看见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凌厉:“谁打的你?”
我说:“你想冷死我?”春的夜色里,风不像白天般轻柔,却像冬风一样冽骨侵心。
他寒著脸把裤子拉起来,灵巧地系上,把我的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遮住我的脖子。
“谁?”
“我饿了。”我挥手他的手,不想答,提起脚步就要走。
“你……”他狠狠地咬了下嘴,走到我面前蹲下,“我背你。”
“我不是残废。”对著他那已经有了男人坚毅背影雏形的背影,我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不是……”他转过头,烦燥地说:“上不上来?快点,别逼我发脾气。”那眉宇间紧皱著,显示著他的不高兴。
“张健,你这个时候别跟我倔好不好?别逼我求你。”黑夜里他眼睛有点发光,有点吓人,我把身子倒在了他背上。
下一刻,他帮我背起,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擦了药。”我淡淡地说。
我的头倚在他的脖子处能清晰看见他抿紧了嘴,他生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这样抿著,真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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