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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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尖少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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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摺
  “……那边太危险了,子樾。”他说着,颇有分量的按着他的肩,唇边竟还挂着丝平静的笑容。“听话,就待在这里。站在我身边。”
  “不!”他坚定的回他一个字,并未放弃挣扎地紧紧咬牙,努力压抑着话语中剧烈的情绪波动,一字一顿。“……把我爸爸放开,我就站着不动。”
  男人闻言露出头疼又纵容的表情,“真是……你们父子俩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啊。”故作为难的叹一口气,那若隐若现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他脸上。
  “好吧。”他松开了手,笑得云淡风轻。“如果——如果你愿意代替你爸爸从那里跳下去,我就放了他。如何?”
  他还在怔忪,那崖边的人却终于再也按捺不住蚀骨的愤怒,厉喝出声:“权儿四——你他妈不是人!!!”
  男人充耳不闻的微笑,依旧极有耐心的低头盯着他慌乱犹疑的双眼。那尚属于一个幼童的黝黑瞳仁,还是清澈见底的。
  那里面现在,正清清楚楚写着恐惧。
  多年以后,他已经不能把自己当时沉默呆愣的反应简单归结为孩子天性的恐惧,而是逃避,退缩,和彻头彻尾的懦弱。
  结果如何已经不重要,即便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那个冷酷的男人都不会就此放过父亲,但那注定将成为他心里的一个死结。罪恶感这东西,并不是光凭岁月稀释就能自动消弭的。
  先是父亲,再是恋人。他相当于亲手送了他们的命。
  那个男人就是要让他对此深信不疑。
  是他,而不是他,将自己身边最为珍惜的人一个一个地,亲手抹杀。
  可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年幼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个平日动辄便会上门拜访的风趣亲切的叔叔,那个总喜欢把他举高架在肩膀上招摇过市的叔叔,那个在和父亲交谈时会露出信任眼神微笑着的叔叔,为什么要做的这么狠这么绝。
  他给出了史上最为残忍的选择题,眼睁睁看着父亲为了儿子的平安决然从崖边跃下,看着那个一年年迅速成长着、却变得越来越沉默的少年迫于罪责昼夜不息的折磨从此再也没有了笑颜。
  父亲在每个人心中都是怎样的存在呢。
  他那时还太小,还不会为那种被血缘紧密相联的感情做一个完整的定义。
  他只知道父亲并不是一个擅于表露自己感情的人,总是行动比言语快而且多。常常夜不归宿也好,由于事务繁忙总是来去匆匆也好,尽管家于他而言用“旅馆”来定义或许会更准确些,但对儿子的爱,从没因此而减少半分。
  清晨离家前势必要轻吻他的额头,不论多晚归来后也不忘检查被他蹬开的被角。闲暇时候就算是工作日也要带他出门疯玩,多贵多珍稀的东西都不吝惜的买来满足他哪怕只三分钟的心血来潮。
  这样不善言辞却无法更温柔的父亲。总喜欢回眸对他安静浅笑擎着手等他来牵的父亲。
  不论何时他都可以为了他而去死,但他却不能。
  为人父母的爱究竟有多伟大,他比所有同龄人都要早、都要深的体会了,却是触目惊心。
  那日他傻傻望着空空荡荡的悬崖,知道那熟悉的身影在方才惊鸿一掠后,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没有那样一个人慈爱的回首来望他,向后微擎着手等被落下的他追上来牵。
  这回他先一步走了,他再也追不上那匆匆的脚步。
  崖边空余风声凄凉回荡,百转千回尽诉罹断肠。……
  双膝无力的跪上荒芜土地,他垂着头良久分毫未动,却终于没有哭。
  一切都还远没有结束,他有什么资格流泪。
  在沉默了许久许久之后,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自己将手递进那个人大他不止一圈的掌心,艰难却坚定的重新站了起来。
  父亲去世这一天,他在心里暗暗发了誓:
  他要留在仇人身边,做供他使唤的一条狗,且必须是最为忠心的那条狗。对他惟命是从,乃至将自己的性命都交托在他手心里。
  敛去所有仇恨和锋芒,收起利爪只管韬光养晦。
  然后总有一天,他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血债血偿。
  注:崝,古同峥,嵘也。
  樾,常指樾荫、树阴,故喻为护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一章

  
  如白宇泽之前所说,他原本是想在圣诞节那天和大家好好出去疯一疯的。一来他们上周刚刚结束了月考,二来眼看元旦也不远了,趁着期末考之前最后的狂欢释放一下累积的压力倒有益无害。
  “少来。老、子、才、不、去。”谢赭当天早晨说起这事的时候,姚绿在床上重重“哼”了一声后翻过身接着睡,宿醉和困顿让本就不爽的心情更糟了。看来果然还在记仇。
  白宇泽便用眼神示意谢赭先别惹他,有什么事等晚上再说。谁料等他们上完一天课放学回寝,发现姚绿竟然这一天都躺在床上没挪过地方,还睡得正沉。桌上放着已经冷了的外卖,大约是宁子樾中午替他叫的。无法,计划只得作废。
  周四早晨玉环公布了月考成绩,这次阅卷的速度可说是史上最逆天也最坑爹。由于这周五学校提前举办元旦晚会,学生们本打算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疯个痛快,反正知道成绩也是下周的事了,及时行乐嘛。结果这可好,一泼冷水浇下去大家的热情兴奋顿时熄了一半,愁眉苦脸捧着成绩条直叹气。
  细心将那印着铅字的纸条夹进笔袋,白宇泽侧过脸和谢赭说话时唇角微小的弧度被冷杉尽收眼底。
  应该是又进步了吧。只要他能一直这样笑着,没有蹙起的眉尖、黯淡的神色……
  眸底细碎的柔光缓缓漾开,少年低头戴上耳机继续做题,不再听讲台上班主任的试卷分析。不重要,那些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在他眼里最重要的那个人,刚刚笑了。
  昨天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的姚绿这晚异常精神,把同寝的三人都折腾个半死,死活就不让他们睡。宁子樾还好些,本就是昼伏夜出的类型,白宇泽和谢赭才当真是生不如死,第二天早上起来简直面无人色,顶着两个黑眼圈就含恨去食堂了。
  按照学校的安排,这一天的行程是这样的:上午先组织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开小会作为预热,下午两点再统一在体育馆举办校级联欢会,全校师生齐聚共赏由部分学生提前精心排演好的节目,五点半准时解散。
  Z中的体育馆向来以多功能闻名,既能展开各项运动竞技又可作为举办演讲、联欢、誓师、颁奖等种种活动的极佳场地。当然,这还多赖当年决定建造封闭体育馆的不知多少任校长的明智规划——在馆内正前方垒一个足够醒目的舞台。
  其实早在距联欢会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姚绿就被学生会内负责这次晚会的文艺部长钦点说至少要出一个节目,那位现处高三的学姐大约在去年姚绿偶尔崭露头角时便瞄上他了,只可惜她不了解这外表明艳照人的学弟个性是有多恶劣,一句轻描淡写的“凭什么”差点没噎死人。
  “真可惜啊。只要是乐器姚儿基本都会,唱歌跳舞什么的应该更不在话下吧……可怜的学姐。”白宇泽边帮着搬租来的点唱机边语带惋惜的和身后正将电线乱插一气的谢赭谈着这事。
  他们班准备工作做的早,室内早就装饰完毕了,各种繁复簇连的镂空拉花从灯管上垂下来,糖果色气球挂的到处都是,门后那棵圣诞树被缤纷冗杂的装饰压的愈显孱弱,靠走廊一侧的窗子被彩纸严密遮住,纱帘一拉,昏暗的光线还真营造出几分暧昧又隐秘的节日气氛。
  不论男生女生都围在一起嘻嘻哈哈笑闹着胡侃,玉环领着大家把桌椅排成圆圈后交代了几句就走了,说有事再叫她。估计是觉得自己在会令学生玩的放不开吧……毕竟是那么体贴的人。白宇泽想。
  “你还可惜?看他那骚包的样子,到了台上还不定勾了多少无知少女的魂儿,毁人一辈子。要我说,还是算了吧。”谢赭不屑的“嘁”一声,总算把电线搞定了,点唱机的电源灯立马亮起来。
  “……你敢不敢承认你这是嫉妒?”
  “开玩笑!老子全身上下哪点比不上他?”
  白宇泽闻言默默转过身走开了,压根没打算给他回答。
  班里又闹哄了没一会儿,班长妹子喊了两嗓子示意大家安静,讲台边杵了半天的俩主持人这才有点紧张的走上去做开场白。其实底下压根都没人听,一个个已经开始嗑瓜子剥糖吃了。
  主持人走下台后以小黑为首的几个男生便走到教室中央演小品,剧本本来没什么新意,可看那几个人一脸忘词的尴尬和局促夹杂着笑场,底下大家也乱糟糟的笑起来,最后搞得他们没演完就仓促跑下去了。接下来几个节目基本都是女生三三两两在唱歌,理科班女生本来就少,不然还真显不出什么存在感。
  周围人慢慢都掏出手机玩起来,角落几个男生在兴高采烈的打牌,更远处还有人东倒西歪睡作一团。于是在新一轮踩气球大乱战结束后早就感到无聊的一众便催促着还是快点开始自由点歌唱吧,让气氛High起来。
  “High你们妹啊……连个安稳觉都不让老子睡!知道我昨晚有多辛苦吗!”谢赭本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被他们一闹腾忿忿爬起来喊道,然而压根没人就搭理他。
  “干唱有毛线意思……不如咱们搞个情歌对唱现场配对什么的。”底下有人打着哈欠建议。
  “好狗血……”一片嘘声。
  “哪里狗血?我看很好啊。”关键时刻还是班长妹子出头解决问题,只见她潇洒的甩甩马尾走到班委圈子里佯装正经的商量了一番——班委多数都是女生——其中不时漏出的诡异笑声顿时让众人有了不详的预感。
  提问:女生要想认真算计男生,那还有活路吗?答案:No。
  提问:腐女要想认真算计男生,那还能不弯吗?答案:不得不弯。
  况且五班这群女生的胆识也太过人了些,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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