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上一件想不通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意见。”
“嗯,”乔震手插进上衣口袋,说:“这边风景不错,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冷默点点头。
两个人就海边这路上,乔震怀着鬼胎,想着词儿。
冷默说:“我做了一个梦。”
“嗯。”
“我梦见贺融在夜里喊了一声救命,”冷默好像自己也难以置信,空白了片刻,才接着说,“我被他吓醒了,一睁眼,没想到他就睡在我旁边。”
“他睡在你旁边?”乔震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早上,就刚刚。”冷默攒着眉头。
“他没对你动手吧?”乔震打量冷默,脸上的旧伤快好了,没有新伤。
“没有。”冷默摇头。
乔震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冷默把手撑着海边的一棵树,没头没脑地说:“我得看着他。”
他要保护贺融,因此激发出了非凡的勇气。
乔震想了想,问:“看一辈子?”
一辈子?
冷默自言自语:“嗯,短时间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不过,一辈子?需要那么久吗?他很快就会恢复成那个天神一样的人吧?”
天神一样?
乔震忽然发现冷默只认识一个贺融,一个在他的想象力里生根发芽、一年一年地渲染了各种美好品质的神话人物。
“有可能。”乔震委婉。
“你也觉得有可能?”冷默脸上笑了,还是那种充满憧憬的笑,兴奋地跟乔震说了声“谢谢”,就转身大步走了。
乔震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坏事。
他走上小路,齐为川浇完花了,进屋了,坐龙凤胎对面,说:“你俩去吧。”
“BOSS,我们去哪里?”林紫玉莫名其妙。
“你俩看着冷默,不准再玩花招了。”齐为川语气温和,但表情很冷淡。
林家姐弟终于发现BOSS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两个收好电脑,老实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乔震做早饭那会,跟鬼打墙似的,龙凤胎又来了。
林紫玉笑嘻嘻地说:“乔,你跟BOSS说一下,我和老弟不用看着他俩了。”
“为什么?”乔震问。
“昨晚上贺融把冷默给叫他住的地方去了。”林仲玉喝一口豆浆。
林紫玉说:“我们怕冷默出事,趁他没注意,往他裤袋里扔了一个小小的窃听器。”
乔震愣了,这对活宝出门带的都是啥装备呀?
“我和我姐全程录音,后面没录着,冷默脱裤子前都录着了。”林仲玉说。
乔震正喝牛奶呢,呛住了,林紫玉拍了拍他后背,笑着说:“乔,你别大惊小怪的!你和BOSS一定玩得更生猛吧?”
“冷默脱……裤子了?”乔震问。
“哈!我和老弟还原了现场,大概是这样的。”林紫玉滔滔不绝,演说起来:“你听,这一段,冷默进屋,问贺融为什么找他?”
林仲玉配合地播放了证据,冷默确实说了这话。
林紫玉接着说:“贺融就冷冰冰地问他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林仲玉一次把音频给播完了。
林紫玉说:“乔,听明白了没?贺融认为自己不会和男人上床,就把冷默的裤子给脱了,格物致知。这真是个好办法!老弟你要不要试一试?”
林仲玉坐得离他姐远远的。
“那后来呢?”乔震开始担心了。
“后来?”林紫玉高深莫测的。
“不是没录音吗?”乔震问。
“嗯,是没录音,唉,谁让冷默的裤子一进门就被贺融给脱了,后面俩人不知道跑哪儿玩了,声音隔得远,没录着!”林紫玉颇为遗憾,又说:“等第二天早上,冷默把裤子穿上了,才有新动静了,他俩一定玩了一整个晚上,忘乎所以。乔,你听听这段。”
林紫玉学腔:“冷默问,你昨天没事吧?贺融不耐烦地回答,你管不着。冷默又说,你不应该喝那么多酒的。贺融说,老子失眠,喝点酒很正常。冷默又说,可是你昨晚上睡挺深的,没有失眠呀。”
贺融半天没说话,接着是开门的声音,大概是冷默走了。
……
“老姐,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他俩什么也没发生,一块喝醉了,睡着了。”林仲玉说。
“老弟!你也太纯洁了吧!最后贺融还说了一句话呢!”林紫玉眉飞色舞,播放音频。
远远的,贺融扬声叫住了冷默,说:“你晚上过来陪我睡觉。”
……
林仲玉没吭声,乔震也静了,气氛忽然像默哀。
林紫玉说:“只要他俩相处得好,咱们就不用跟踪了!”
齐为川在客厅看资料,早听见了,略抬高声音说:“既然这样,你俩不用管他们了,自己玩吧。”
龙凤胎获得解放,心情大好,利索地走了。
乔震进客厅,坐在齐为川对面,问:“真不用管了?”
“嗯,贺融不会动他的,他注意力一直在别的地方。”齐为川说。
“别的地方?”
“比如,乔氏集团。”齐为川把资料拿过来,微笑着说,“这是好事情,你有了一流的陪练对手。”
贺融?陪练?
这是乔震第一次认真看自家集团的资料,每个项目都有深入的说明,纷繁复杂,数字巨大,如同一个帝国在运作。
“是不是有些吃惊?”齐为川打趣。
“嗯,”乔震笑了,问:“这么多选择,贺融会从哪里下手?”
“只要他愿意,一定会挑最致命的地方,所以你要站在他的角度,如果你要攻击乔氏,你会从哪里下手?”
如同破案的人,往往要拥有凶手的思维。
乔震合上资料,说:“我得好好想想。”
这恐怕是乔震最邪恶的一次想象了,他要把自家集团给拆了!还要仔细考虑从哪里下手最快、最狠?
更奇怪的是,他好像很习惯这样的想象。
“我去换床单。”齐为川往他额头亲了一口,说:“你慢慢想。”
“换床单?”乔震莫名其妙。
“冬天到了,我想试试豹纹的毛毯,嗯,我躺在上面应该比较有气势,当然,你躺在上面会比较诱人。”
齐为川随手打开音乐,整个房子回响着普契尼的歌剧,第一首,蝴蝶夫人咏叹调,他就像指挥家一样进卧室了。
乔震默声了。
他翻着眼前那些单调的说明资料,脑海里却是齐为川双手抖开波浪起伏的大床单,伴随着昂扬的音乐,他欢乐地丢着枕头,最后跳上床,闭上眼睛,甜蜜地想象自己是一只豹子。
这是什么品味?
乔震也想问自己,他喜欢的人为什么是这种品味?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的人都比较神经质……
☆、48
乔震看到十二点钟,做好了饭,齐为川在屋里一直没动静,乔震进去看了眼,齐为川在豹纹的世界里睡着了。
乔震低声喊:“起来吃饭了。”
齐为川睡沉了。
乔震走到床边,蹲下了,又喊了几遍。
齐为川不肯睁开眼,含糊地说:“困。”
“你睡多久了?”乔震问。
“困。”齐为川只有一个字。
“你还是起来吧,别赖床了。”乔震耐心地说。
齐为川在被子里动了几下,说:“你陪我说会话。”
“说什么?”乔震问,他发现齐为川的毛病越来越多了。
“随便说点什么,我困着呢。”齐为川摸上乔震的手,有点冰,拉进被子里捂着。
“外面下雪了。”乔震说。
“真的假的?”齐为川眼睛睁开了,往外头看了一眼,玻璃窗上因为天寒有一层朦胧的水气,可是没有雪,哪来的雪?
“骗你的,醒了没?”乔震笑。
“没有,睡迷了。”齐为川又闭上眼睛了,说:“你讲个故事听听。”
“讲故事?”乔震问。
“讲长一点的,我很快就醒了。”齐为川说。
“好吧。”乔震构思了一番,说:“从前有两只仓鼠,一只叫仓鼠川,一只叫仓鼠舟。”
齐为川笑了,说:“你接着讲。”
“仓鼠舟住在岛上,天天踩转轮玩,不亦乐乎。有一天,一只仓鼠川路过了,冷哼一声,说,我踩得比你好。仓鼠舟就下来了,仓鼠川上去了,踩得是挺快的,呼呼打转,像风火轮。”乔震绘声绘色。
齐为川忍不住笑,问:“后来呢?”
“有一天,仓鼠舟发现他的转轮不见了,去找仓鼠川问话,仓鼠川傲慢地说,我才没空搬你的转轮呢!仓鼠舟很郁闷,这个时候仓鼠川踩了地上一个按扭,‘啾’的一声,仓鼠舟就被笼子给套住了!”乔震一本正经地讲,齐为川笑醒了,说:“这只仓鼠川的智商挺高的,后来呢?”
“后来仓鼠川把仓鼠舟给拖洞里了,仓鼠舟发现它的转轮果然在那儿。这时候,仓鼠川霸道地说了一句话,”乔震停顿了片刻,问:“你猜它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齐为川问。
“转轮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我就是这么想的!”齐为川笑着把乔震给拽床上去了,用被子裹住了,抱得紧紧的。
乔震问:“你醒了吧?”
“醒了,以后你天天给我讲故事。”齐为川得寸进尺。
“你以为一千零一夜呢?”
“不然我偷你转轮啊。”
“偷吧,踩着多累,像推石头的西西弗斯。”乔震说。
“两只仓鼠一起踩就不累了。”齐为川说。
“那也要吃完饭才有劲。”乔震说。
齐为川“唔”了一声,攀着乔震的后背,懒散地起床了。
乔震彻底觉得自己养了个少爷。
两个人吃完饭,齐为川陪乔震看了会资料,又说要剪指甲。
“我一直想着有一天你给我剪指甲。”齐为川说。
“梦还没醒呢?”乔震一个上午走马观花,只看了一摞资料,还剩一大摞摆着。
“做梦的时候就不止剪指甲了。”齐为川低头笑。
“你梦什么了?”乔震山雨欲来地问。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