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参差在高茂的植物枝叶间，月光掠过它们晕白了周围天空和地面，枝叶投影更显得林林总总斑驳无穷。在这层叠的雨林中，湖水拓展出一片无掩的天空，星光、月光趁机投进它怀抱，粼粼波光伴随湖面沙沙鼓动，波声害羞的溶解在枝叶摩擦声中，只间或露头显得与众不同。微浪轻啜湖岸，送上寂静的歌声，也把银碎的星屑推上岸边。湖边有许多小沼泽，在月光下静谧闪烁，被低矮的灌木包围起来，好像分享恒星光芒的行星悄然喘息。
〃小落你看，这里真的很美。〃
〃。。。。。。〃
〃啊，〃雷 想起那双被血色和脓肿封合的眼睛 〃我、我帮你处理伤口！〃
雷 让他靠坐在粗干下有柔软腐叶作垫，对方像乖巧的小猫任 雷 摆布。
〃痛不痛？〃
〃。。。。。。〃小猫安静地点头。不想在长官面前假装没有痛觉神经，只要乖乖承认不用任何忍耐，就让他担心、就让他替自己承担。。。。。。
〃这里有感觉吗。。。。。。？〃雷划过对方手臂上的黑色瘀伤。
落 摇头。
〃现在呢？〃雷 加力。
〃呜！痛。。。。。。〃
〃好的！〃嘴角上扬，茶色眼神跃动着希望〃那这里呢？〃
〃痛痛！〃
〃知道痛就好，你等我一下。〃
带来的被单被扯成一条一条，侵透湖水。艺术家怜爱地修复自己的象牙雕刻，那份执着和仔细，似乎将灵魂也分隔开来填进那龟裂的艺术品。好容易才透过血污重看到洁白的肤色。
〃小落你讨厌虫吗？〃
〃虫？干嘛讨厌虫？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我靠它们过活呢，嘿嘿。〃
〃‘过活'？吃、吃虫吗？〃
〃开始的时候 卡 无论如何也不吃，最后饿得受不了，肥蟑螂都被他抢去了，还高兴地说‘味道有点像螃蟹'。〃
〃那个小子。。。。。。｜｜｜｜〃
〃长官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嗯。。。。。。这些瘀伤很危险，比骨折还要紧。因为淤血不能散去，阻碍了血管了淋巴的工作，放着不管恐怕连神经也要阻断了，最后只有把手臂和腿截肢才行。〃
〃。。。。。。！〃落 不能睁开眼睛，却用力皱眉〃那要怎么办？〃
〃我不想用切开伤口除瘀的办法帮你治疗，你身上的伤口已经够多了。上军校的时候我们学过一招，现在使用或许正是时候。。。。。。〃
〃。。。。。。？？〃
雷 离开半晌，在 落 就快沉沉睡去的时候，一种冰凉细小的触感让他惊觉。
〃小落别动。〃
〃长官你在做什么！？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感觉好奇怪！〃
〃是·水·蛭。〃
〃水、水蛭！？〃
〃喂！不是说了别乱动吗！？你看，掉下来一条，真是的，回去回去，那边有好喝的血液哟……〃
〃长官……！你把水蛭放在我身上……（趁人之危7 5人｜｜｜）？？〃
〃请尊称它们为‘Doctor水蛭'，要保住你的胳膊、腿或者手指，全指望它们了。只是会稍微慢一点……40分钟左右吧，等他们把皮下的淤血吸收干净，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是、是吗。。。。。。？〃
〃对，眼睛也挂上两条，让黑色宝石快快复活吧。。。则莱恩雷阿隆哟汉（咒语）。。。。。。〃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有创意，雷 长官的咒语更有创意，落 忍不住一笑，折断的肋骨险些刺进肺里〃痛痛痛。。。。。。〃
真好，终于笑了。
雷 也并排靠坐在巨树下，把消瘦不堪的手掌轻握在自己手中，感觉那么细小、冰冷，那个光芒闪耀的小落竟也会这般衰弱无助＇自由自在＇。
筛检而下的月光涂在两人身上，在他们衣裤上雕琢出连绵画卷。肩头有点痛、右腿也隐约发麻，雷 却不肯挪动一下……趁世界没人知道的时候，就让时间偷偷静止，月光不再移动、湖水悄然停波，只有两个人靠在同一树棵干下呼吸同一方空气，然后缠绵生长，消失在丛林中，从此再找不到落 和 雷，却在无人造访的湖边，多出一株盘绕生长的高树，每天看银屑坠入湖水，每天向天空长高1公分。。。。。。
〃。。。。。。官，长官？长官。〃
〃嗯！？〃雷 猛然张开眼睛〃。。。。。。我睡着了？？〃
〃长官你睡觉的表情还真有趣，皱着眉头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胡说……！！哎？眼睛好了？？〃
〃可能是长官的咒语起作用了。〃
〃嗯嗯，〃又看到纯色剔透的双瞳 雷 觉得干劲十足 〃我的咒语什么伤都可以医治。我再帮你检查一下。〃
黑色水蛭各个都由细长变得圆滚滚，仍然挂在皮肤上猛吸。淤血明显退去，多数地方都消肿、紫黑色变成淡紫色。
〃真不知道这个办法竟然这么好用，而且你恢复能力也太强了。〃
〃我恢复能力本来就很强！ 。。。。。。嗯？〃落 发现眼前这个人没穿靴子、裤脚挽到大腿，脚上、腿上、手臂上沾满泥泞，在这些泥泞中混杂着无数出血点〃长官！你这是。。。。。。〃
〃啊？啊……我刚才钓水蛭来的嘛~~他们住在小沼泽里，我就下去拜访它们。。。。。。 好了好了，别管这些，〃淡茶色眼睛认真起来〃小落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让他们知道卧底的事？〃
月亮渐渐隐去身影，雷 才把那人送回矮树丛中的木屋。营地里没有人走动，似乎这里本来不是什么武装禁区，而是没有晨练者的野外公园。
〃我必须把你送回这地方，〃雷 把他放在地板上，粗绳重又缠上手腕〃猎鹰的领袖并没离开这里，我们还不能暴露。Fish会来看你。〃
落 点头。
〃什么地方痛的时候就念那句咒语‘则莱恩雷阿隆哟汉'就会没事了。〃
〃哈哈｜｜｜｜｜，好，我会念的｜｜｜｜｜你快点。。。快点离开吧。〃
〃我走了。〃雷 转身走出几步又转回来，低头在伤痕累累的脸颊上轻触一下。
〃长官不要，我很脏的。〃
落 扭头，却被那个人捧起下颌。。。。。。
房门关闭，木屋里重又剩下 落 一人。很想目送那人高挑的身影，却被房门阻断了视线。嘴唇上残留柔软的轻碰，那感觉如此微弱却能覆盖一切伤痛。不敢舔舐嘴唇，生怕刚才的触觉被淹没再找不回来。
长官长官，不怎的，我很想一直待在你身边呢。。。。。。
46
〃你没事吧？？〃那支烟在Fish口中上下窜动〃干嘛一幅心情不错的样子？看上去挺恶心的。〃
〃我心情不错怎么就‘挺恶心的'！？〃雷 倒在床上〃虽然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但看到他有精神的样子我就很满意了。〃
〃他硬撑给你看的吧。〃
〃也许。〃茶色头发摊在枕头上，雷 把脸转向墙壁，指尖划过自己下唇〃Fish，能不能给我讲讲你和 维 的事？〃
〃。。。。。。 搞什么 。。。。。。？〃 雷 感到自己那句话拨动了对方敏感的心弦，虽然Fish的口气仍然玩世不恭〃我们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提起来也很没趣。。。。。。〃
〃他是什么样的人？〃
〃维 啊。。。。。。〃皮靴翘上桌子〃和刑讯室那小鬼真的很像，让人一看到就想抱住。〃
〃‘让人一看到就想抱住'。。。。。。这是什么形容啊！？？〃
〃只是 维 更敏感更成熟。。。。。。 你有没有听过那个‘小猪'的故事？〃
〃没有。。。。。。是什么样的故事？〃
〃小猪问妈妈幸福在哪里，妈妈说幸福就你的尾巴上。于是小猪开始够自己的尾巴却总也咬不到，它告诉妈妈自己抓不住幸福，妈妈说：‘孩子，只要你往前走，幸福就会一直跟着你的。。。。。。'〃
〃。。。。。。〃面朝墙壁的那人细细品味着。
〃维 对我说，Fish你要一直向前走自己的路，不要总追随别人，跟在别人后面追逐的幸福也是始终是别人的。〃
〃嗯。。。。。。〃雷 说〃（他拿你当猪了），他是在说你一直跟着他跨级的事吧，那你怎么说？〃
〃（你想吃拳头吗），我说我没有追求别人的幸福而是想当别人的尾巴。〃
〃。。。。。。〃
〃不过我不是什么好尾巴，根本不能给他带来幸福。〃烟圈逐个上升，Fish吹过去它们就飘散了。
〃别这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他知道Fish这样认真、在意、多年都不改变感情，一定会很感动。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觉得 维 一定也很在意你。〃
〃。。。。。。〃Fish用执烟以外的三个手指抓抓散乱的头发，那个面朝墙壁的人看不到他欣慰的表情〃臭小鬼，快点睡会吧，天都要亮了。〃
〃Fish。。。。。。〃雷 突然坐起来〃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离开这里呢？？〃
〃。。。。。。！〃
〃现在他们营地里几乎都是没有战斗力的人，我们带 落 离开不是正好吗？我和 落 约好要端掉猎鹰，可是他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所以先带他出去，然后。。。。。。〃
〃我还不能走。〃Fish打断 雷，把烟蒂丢在地板上踩熄，然后踢到墙角。
〃为什么？〃
〃我有另外的事没完成。不过你们完全可以趁现在的机会逃出去。〃
〃。。。。。。〃淡茶色视线停在那张面孔上……懒散得接近忧郁〃你不走我们也不会走……你带进来的人和囚犯一起消失，明摆着有问题嘛，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我绝对…………〃雷 从床上蹿下来和Fish面对面〃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Fish双眸律动的光芒深邃不可捉摸：
〃谢谢，我可爱的小雷。〃但我却，不能向你做相同的承诺。。。。。。
几天后，鬣犬队长突然出现在面前，落 着实吓了一跳：
〃柯 你。。。。。。你没事吧？〃
〃和你比起来，还算没事。。。。。。〃
头上缠了重重绷带，胳膊也打上吊带，小麦色的皮肤四处是擦伤，拄着单拐来见囚犯，好在碧绿的眼睛仍然野性难驯，不然这个人简直就是惨败的德军刚从诺曼底战场上撤下来。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副样子。。。。。。〃
〃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加入我们？〃
〃你们和警方对阵了。。。。。。！？？〃
〃切，少自以为是。〃柯 把单拐横架起来坐在囚犯对面〃这几天没人收拾你，是因为我们在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你以为我们营地里的武装都为警察部队准备的吗？其实你们的人来到这里，只有挨揍的份。〃
〃这就是传说中的盲目自信吧？〃
〃我懒得跟你耍贫嘴。以为有战斗直升机和先进武器就了不起吗？别忘了，这里是丛林，空中优势有个屁用，你们从直升机上被打下来的时候，有人赶来支援吗？不是他们不想，而是支援不了！
〃敢派伞兵来的话，个个都会变成活把子，正好兄弟们练枪用，挂在树上连敌人都没看到就上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