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洒下,海面上如同开出了一片清丽的梨花,连水底的鱼群都被吸引了过来,时不时跃出水面窃香。
几只海鸥围绕在“美丽号”游轮的船尾,听著船上传出舒缓优雅的旋律,逐波嬉戏。
美丽号的大厅内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参加了慈善拍卖会的宾客们优雅地端著高脚杯,三四位凑在一起颦笑私语。
最高处的各色射灯将影子钉到地上,模糊了光环的边缘,也模糊了各人脸上的眉眼表情。
刚刚在楼上的会场内花了120万元拍了块不知道哪位大师雕刻过的玉石,沈君尧自认为这次已经给足了面子,所以当这次拍卖会的主办者──麒麟工业集团的董事长夫人非拉著他聊天的时候,他的心情并不怎麽舒畅。
这位董事长夫人腰围足有二尺八寸,穿著身碧绿的晚礼服,不管是远看还是近观,活脱脱一颗檀香橄榄,毫无美感可言。
最让沈君尧不能忍受的是,因为赘肉过多,这位夫人两边腋下各有一个很明显的副乳。
随著身体的晃动,两个长歪的“玉兔”也在颤巍巍抖动,逼得沈君尧不敢随便直视。
幸好面前这堆肉山只有1米60的海拔。对於身高超过1米80的沈君尧来说,只要把头抬正,就能把自己的视线从灾难中拯救出来。
当他百无聊赖巡视四周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扫到一对搂抱在一起的男女。
微一愣神,沈君尧立刻将全部注意力落到这两人的身上。
女的,认识。澳门华凤银行总裁家三千金──林玉熙。
三年前沈家老佛爷曾想撮合他和林玉熙,当时他还特地抽出两个月的时间,与那位极度内向爱害羞的林三小姐谈了场连手都没牵过的“恋爱”。
男的,碰巧也认识。就是那穿上正装後,竟能让自己生出些许危机感的李放。
虽然光线并不如何充足,但沈君尧依旧看到林玉熙的脸已经比煮熟的龙虾还要红,整个上半身几乎是贴到了李放的怀里。
而李放的两只手一在香肩上,一在柳腰间,低垂的双目正好能看到白腻胸口的大片春光。
看著姿势暧昧的两人足有三秒,沈君尧觉得本就不舒坦的心情骤然跌至谷底,砸出了点点火苗。
就算现在林玉熙和他已经没什麽关系,但好歹也当过他两个月的女友,现在竟被一个小小的保镖吃尽了豆腐,实在令人气难平。
也顾不上董事长夫人还在兴致勃勃地叨唠,沈君尧冷冷丢下“失陪”两字,迈步向还处於搂抱状态两人走去。
只是当他走了一半,一个点缀著流光溢彩的红影堵到了眼前。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冲向了沈君尧的鼻腔,硬是逼著他收住了脚步。
实在受不了袭人的香气,沈君尧不得不退了半步,这才看清横插过来的这人。
一皱眉,沈君尧的脸色几乎是挂上了霜,“怎麽是你?”
杰西卡望著面前高大英俊的沈君尧,眼神柔得几乎能滴下水来。她稍稍低下头,眉眼间似带著羞又含著怨,“君尧,为什麽不接我电话?那件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衣服和首饰都上档次,五官也不错,可以表情实在矫揉造作,令人厌恶到反胃。
对於面前这位绯闻床伴,沈君尧完全没有兴趣与她继续纠缠下去,“杰西卡,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们不过是在一起喝过几瓶酒,聊了聊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瓜葛。如果你还幻想著要与我发生点什麽,那麽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对你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听到这些话,杰西卡立刻抬起了头,方才还是几乎能滴下水的眼睛里真就流出了眼泪。
像是难以控制住情绪,杰西卡放高了音量抽泣道:“你……你……,你怎麽能这样对我?”
虽然有著乐声的遮掩,杰西卡突如其来的哭泣声仍是引起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
沈君尧见她如此,心中怒气更甚。
这女人不在乎颜面并不代表他没有这层顾忌。
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一把拉住杰西卡的手臂,往舞池的出口走去。
临走前,对著已经从林玉熙身上收回了咸猪手的李放,沈君尧用刀锋般的眼神表达出了对他这种“下流”行为的鄙视。
☆、贴身保镖 06
06 男人也八卦
跟著沈君尧上了国内屈指可数的豪华游轮,保镖小组当值的四人并没因为“美丽号”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而放松警惕。
好在能参加这种聚会的来宾除了有钱外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别说是锦鸿公司请来的打手,就算是锦鸿公司董事长,今晚也未必够资格上这条船,因此范家栋他们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拍卖会工作人员身上。
李放选择的位置离著沈君尧大约3、4米远,可以将九成在沈君尧身边穿梭而过的服务生收入眼底。自然也将沈君尧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沈君尧身著合体的礼服,面带微笑,举止从容,称得上气韵高雅,风度翩翩。在外人眼中正是贵气绅士的典范。
可李放就是觉得,他的眼神四下游离,温文尔雅的笑容中透著些许不耐烦。
看了看与他殷切交谈的妇人,李放隐隐猜到了缘故,不由在心里笑出了声。这个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还没等李放乐完,突然一团黑影从旁里倒了过来。
李放眼急手快地扶了一把,顿时觉得指尖触摸到的地方柔滑细腻,另有暗香满怀。
低头看,一位化著淡妆的清秀女孩子斜靠著,上半身几乎贴到了自己的胸口。
察觉到女孩的脸色已涨得通红,李放忙问:“小姐,你没事吧?”
女孩轻轻挣扎著想要站直,也不知什麽原因,花了三四秒才真正离开了李放的怀抱。
她把头几乎垂到了胸口,细声道:“抱歉,新鞋穿著不太习惯,所以不小心滑了一下,没撞疼你吧?”
李放礼貌地摇摇头,并没把这个小小插曲放在心上。
当他再度把注意力投入工作的时候,发现沈君尧的面前已经换了人,而那位女孩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正当李放在脑海中搜索女孩身份的时候,猛地看见沈君尧抓住了女孩的手臂,动作仿佛有些粗鲁。紧接著,他便收到了沈君尧丢过来的刀眼。
李放一愣,不明白这道冷视代表著什麽。
只是看到沈君尧往出口处移动,他也没时间细想,和其他三位同事一起跟了上去。
大厅外的走廊上有几个大小不等的包间,里面放著宽大的沙发和点唱机。
走到离著大厅最远的包间门口,沈君尧一把把杰西卡拽了进去,随後就紧紧关上的了房门。
李放他们差了沈君尧不过4、5步路的距离。见到房门合上,四人对视了几眼,很明智地决定守在门口,等著房里人自己出来。
只是走廊里除了一排包间外再无其他,这里又是大厅通往洗手间或者甲板的必经之道。
四个服装统一的大男人候在包间门口,不大会儿就引得来往宾客频频侧目。
想到沈君尧曾说过要他们保持低调,范家栋立刻决定撤走两人,只留李放和他蹲坑。
见到李放盯著房门若有所思,范家栋小声问:“想什麽呢?这麽出神。是发现什麽不妥了?”
摇摇头,李放说:“没有。人是他自己带进去的,应该没什麽问题。只是觉得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看周围没有熟人,范家栋贼眉鼠眼一笑,凑到他耳边说:“那女孩不就是锦鸿公司太子的女友嘛!接任务时,我们见过她的照片。”
李放恍然大悟,对著那道透不出丝毫声响的房门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约摸过了十分锺,房门猛然被打开了。
沈君尧面色不善地走了出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也随之飘出房间。
李放下意识通过沈君尧和房门间的缝隙往里看了一眼。
“你干什麽?”沈君尧的情绪已处於风暴边缘,见到李放窥探,立刻厉声道,“份内的工作还没完成,你倒是有心关心起别人的私生活,你们到底是保镖还是狗仔队?竟然比那些长舌妇还要八卦。怎麽,没见过女人哭?还是你想乘虚而入,好再吃顿豆腐?李放我告诉你,就算我看不上,也轮不到你这种人来捡便宜。无耻!”
薄唇一张,一句句伤人的话就这麽脆生生蹦了出来。
当沈君尧说第一句的时候,李放吓了一跳,愣愣不知缘故。
等沈君尧的骂声愈来愈高,李放迅速回过神,目光逐渐深沈。
他将背脊挺得笔直,顶著劈头盖脑的侮辱一言不发。只是原本张开的手掌变成了拳头,静静贴於裤缝边。
因两人站得极近,无论是眼神的变化还是那只拳头都没能逃脱沈君尧的视线。
“握拳头,是不是还想动粗?”沈君尧冷哼一声,“遇到问题只会想到拳头来解决,难怪连高中都没能毕业。我倒是想看看,外人还没什麽动静,你个做保镖的敢不敢本末倒置。”
李放微微眯了眯眼,周身的温度仿佛也降低了不少。
虽然不是狂轰滥炸的目标,范家栋被沈君尧突如其来的怒意冲懵了。
见到李放的反应,范家栋可算是回了神,一把握住了李放的手腕,眼睛却看著沈君尧,“沈先生,李放等在门口只是在工作,其他什麽也没干。你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沈君尧不依不饶,“是不是误会你可以问他,方才在大厅里干了些什麽。别以为林家三小姐内向不敢说话就会任人欺负,他们家可不是你这种人能惹得起的,就怕到时候你死了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麽人。”
李放原本已被撩起了滔天怒火,心中暗下决定只要沈君尧再说出一句难听的话,他定会让这个人付出代价。
只是听沈君尧如是说,他反倒慢慢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