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最好带护裆,你想变爆蛋超人吗?”
少年本来强忍痛苦的脸上忽然呆住了,盯着焦赞目不转睛地看着,跳了起来:“ZAP,你是ZAP!”
焦赞出乎意料,抓抓头:“我这么有名吗?”
“我靠,你的视频我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太牛了,你就是我们的神!神!”少年激动地又原地跳了好几下:“连你穿过的鞋我都有,你看,欧版飞跃。”
都不挨着,焦赞笑起来:“好了,视频不给力,现在是真人教学。”
他连解说带示范,拿过那架黑红相间的BMX,利用地形做了几个展示。太过吸引眼球,周围迅速围了一圈人观看。焦赞在掌声和惊呼中,有些忘乎所以,玩了些招牌动作,还从一个小山坡上俯跳了一个后空翻,平稳着地后,滑行了一段,到少年面前击掌交车。
“ZAP哥,你好帅!”少年脸上是焦赞熟悉的玩车之魂被点燃的表情。
“好好练吧”,焦赞点点头:“保持激情,永不退缩。我可以的,你也一定可以。”
离开的时候,他在人群外围发现了孟爸。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一起默默往回走,到了小区楼下,孟爸怅然地叹了口气。
“小焦,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说,青春本来就是用来浪费的。”
焦赞不知道该怎么接,大部分人眼里玩车就是消遣,跟打麻将没什么区别。只有真正为它疯狂的人,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永不言败的精神,和其他运动一样,过程虽然充满自虐,完成之后却份外满足。
他沉默着想了想,才说:“孟叔叔,你知道玩车的基本功是什么?”
不等老头回答,径自说:“是定车。不管你玩什么花式,第一个字,都不是骑,不是冲,不是动态的。而是定。”
“很奇怪吧?车子本来就是给人骑的,为什么要定住它呢?因为玩车所有动作的根本,就是保持平衡。这跟太极其实是一个道理。静中有动,动中有静。”
孟爸诧异地看着焦赞忽然双腿微曲有模有样地划起了云手,条件反射地也伸出手去,两个人“掤捋挤按”地定步推了起来。
“小焦,你可以呀,练了不少时候了。”
“恩,我就是为了更好地玩车才练的,一快一慢,很有帮助。”胶着的暗力在两人推演之间,弹簧一样你开我合,似重还轻。焦赞渐渐感觉到老头已经不象刚才那么心有隐虑的凝重了。
果然,老头坦言不讳:“你玩车,很危险吧?”
“孟叔叔,其实不管干什么都会有危险的。技术好了,可以控制危险。”
孟良下楼找人,远远看见两人站在小区绿化带旁推手。走近些,听到焦赞的声音:“。。。。。。您上次问我,就这么把自己的人生建造在两个不稳定的基础上吗?其实我想说,对一个12岁开始玩板15岁开始玩车,一直站在轮子上的人来说,可能,这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他的下一句话,让眼前和身后的父子俩都同时停顿了动作,惊讶起来。
“轮子从来不稳定,但只有它才能给人前进的助力。”
从孟良的方向,只能看到焦赞的背影,可老头脸上现身说法的微笑却看得再清楚不过。
不对吧?
焦赞居然是演技派!
孟良如同见了鬼一样目瞪口呆。
这种久违了的,自己在青春期无论如何也想得到的嘉赏般的笑容;竟然这么轻易地舍近求远地空投给了陌生人?
自己缺席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神展开啊!
13、13 。。。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俩在演武侠片吗?”
孟良不知道自己基于什么心理,上去手刀劈开,硬是把焦赞挤了出去:“爸,我跟你来。”
“你?嘿嘿。”
老头不动声色地两手画圆,孟良一脸努力却无论如何臂肘也靠不上去,绕了几下就没了耐性:“什么玩意儿,慢吞吞地,当心越打越老年痴呆。”
老头撸住他胳膊,一带一托,喊了声:“走!”就把他送出去了。
这一跤措手不防,摔得好不狼狈。
孟爸拍拍手:“来,小焦。”
孟良跳起来,这口气怎么能忍得下去,一把拉住焦赞,冲着老头口气野蛮地说:“我们没时间陪你。”
孟爸心里有气:“我没说你啊。”
焦赞被孟良大力拖着跑动起来,扭过来的脸不知所措,孟良头也不回地大声说:“赶紧去订票吧你。”
“你去哪里啊?臭小子。”
声音远远传来:“。。。。。。看电影。”
上了出租车,孟良气愤地逼视着焦赞:“你跟老家伙说什么啦?”
“没什么啊。”
“没什么,他跟舔了冰糖似的?”
“我们就是聊聊天。”
“聊什么?”孟良寸步不让:“聊我了吗?”
焦赞深吸了一口气:“没。就是聊车,我玩车让你爸看见了。”
“不会吧?”孟良震惊之余迷茫起来:“老家伙看着不象这么潮啊,难道他也喜欢车?”
焦赞恶作剧地使劲点头:“恩,的确看不出来。”
孟良陷入沉思。到了影城下车,孟良直奔游戏场,焦赞也不多问,两人很有默契地一样样玩了起来。在跳舞机上pk的时候,每次踩中得分会在音乐中冒出一个很大声的“杀”字。
孟良就在这嘈杂的背景乐中吼着:“我要是说,现在,杀,开始跟你学车,杀,会不会太,杀,晚呢?”
焦赞没孟良熟练,全神贯注地跟着屏幕留神脚下;也大吼着:“可以啊,杀,你先跟丁峰学,杀,他是你大,杀,师兄。”
两人出了一身汗,终于累了,把赢得纸券兑了电影票,上楼买爆米花,也不管什么片子,够时间了就进。广告放完,灯光全黑了下来,是一部两岸合拍的青春言情片。两个人如遭雷击,这才四下里扫视,果然似乎全是情侣档。
“出。。。。。。出去吧?”焦赞最先提议。
男一和男二出来了,孟良眼前一亮:“哎,他,我还满喜欢的,创作型偶像派,传说他也是。。。。。。”拍掉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好了,吃完爆米花就走啦。”
焦赞无可奈何地坐着,慢慢发现,剧情的发展真是烂到令人发指。他被频繁挑战着接受能力,经常不敢置信地扭头看看孟良,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对方目视前方专注咀嚼的表情,却让他放弃了沟通的必要。
戏到过半,孟良忽然碰到手边的纸杯,买来的可乐一直忘了喝。他把杯子递到旁边,眼睛不离屏幕,过了好半天,才察觉还在手里。
“喂!”
孟良用手肘碰了一下对方,“沙拉拉”的声音,焦赞怀里的纸袋倒了下来,黑暗中白花花的小圆颗粒滚了一地。
“靠,居然睡着了。”
孟良把可乐放好,将纸袋里剩下的内容都倒进自己那包里,然后使坏地弯腰把地上触手可及的爆米花一一捡了回开,连焦赞腿上的也没放过,重新按原来的姿势塞进对方怀里,用焦赞垂下的手指环好固定住。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露出得意的微笑,视线抬起,焦赞歪着脸睡得正香,嘴角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孟良就手抓了下来,扔进焦赞的纸袋。手指滑过嘴唇,心里忽然被烫了一下。
他转身继续看电影,可目光却总是盯着男一号的人中和下巴之间。听说做过润唇膏的代言啊,好。。。。。。好一条粉肠。
很Q,很弹牙,很PINK,很邪恶。
偏偏做事还总是很专注。知不知道,你一专注起来就更邪恶了。诱惑少男少女的。。。。。。
混蛋!演戏认真神马的最可恶了!
他探头侧身在隔壁的嘴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再坐下来,视网膜被强光灼伤后的空白。
我到底干了神马?!!定力测试彻底大失败啊!孟良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好像独自坐在震耳欲聋的杜比音效间里,“杀”!
焦赞被清场的工作人员推醒,揉揉眼睛,厅里除了垃圾就剩下他一个观众了。走出来,在迷宫一样的红毯走廊里绕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口。他不知道孟良跟他在走廊拐弯的地方,一前一后地错过了。
孟良下半场根本没看。他起身去洗手间,躲进隔间坐在马桶盖上抽烟。纠结了很久,得出来一个结论。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跟一个错误的人,一起办了件错误的事,所以产生的感觉,也一定是错觉。
根本不可能嘛。旷太久,都会母猪赛貂蝉的。
正常。
洗手的时候,散场的人潮水一样涌了进来,他赶紧往外跑,找到自己的厅,已经不让进了。
“你朋友肯定走了,没人了。”
他边往外走,边打手机,没信号。到了前厅,还是打不通,孟良四处扫视,心里打鼓,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接电话啊,笨蛋,人生地不熟的,你是想要跑哪里啊?”
怕跟焦赞走岔,他楼上楼下大门口上窜下跳地在自动扶梯上表演越障跑。终于接通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丧失了耐心,在售票口人龙前蹲地抱头地告饶。
“我错了,行了吧?我就是,我也不知道,冲动是魔鬼。。。。。。”
焦赞拍拍他肩膀。
孟良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高高抬起的鞋底。
焦赞虚张声势地在他身上踹了一脚,居高临下地说:“你他妈一定是故意的。”
孟良手撑在地上,满脸通红:“我发誓不是。”
“一定是小岳告诉你的,对不对?”焦赞恼羞成怒:“我一看烂片就会睡着,你一开始不肯走,就是故意等着看我笑话呢吧?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很好玩吗?”
“啊?”孟良睁大眼睛,然后冷汗直流地握拳,心想,好险。
再站起来,已经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我还没说你呢,好心请你看电影,你要睡觉。我去上个厕所,散场你也不等我。还不接电话,怎样?看我上上下下找你很好玩吗?”
焦赞真冤枉,明明是里面没信号好吧?再